黎牧很自由,自由到沒有對手。 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風聲緊密。 嘿嘿,京都縱馬的少年哪個會停息?夾緊馬腹,還可以再快一點! 高歌!高歌!大叫一聲! 一群京都子弟騎馬追風,呼朋喚友,大聲嬉笑謾罵,飛揚又跋扈。 舒坦,這是黎牧下馬後唯一的感覺。 天色尚早,不過賭坊應該開門了吧。黎牧還想去轉轉,沒別的原因,就是銀兩壓著身子,不舒服罷了… 來來來,開始開始。 桌上牌票推來推去,黎牧身前的銀兩真的越來越少了。 黎牧臉色愈發難看,把腿放在椅子上,開始大吼大叫。 真是無趣,黎牧拖著身子離開了。身上銀兩真的不再壓身了,黎牧心裡卻是空蕩蕩,總感覺有點難受。 唉,沒事沒事,吃飯去,吃飯去。 黎牧來到酒樓,搞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有侍女為她倒了杯酒,黎牧臉色立馬就變了。 黎牧抬手把酒杯打翻,怒氣沖沖地沖侍女吼叫,你新來的嗎?京都裡的人誰不知道我從來不喝酒? 苦了吧唧的,喝那玩意乾嘛? 把酒杯收下去,給我熬一鍋梨湯。我就愛喝甜的,才不願碰那苦澀之物。 黎牧飽腹出了酒樓,吹著口哨,晃著腦袋回了家去。 哎嘿,小黎月在家。 黎牧輕輕地抱起黎月,開始揉搓黎月那小小的臉蛋,那臉蛋發紅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啊。 … 黎牧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陪著他走到墳墓,沒想到生活自己進了墳墓卻不帶著他。 他父親告訴他,他們得離開京都,回老家歸化城。黎牧從小就在京都長大,歸化城?聽都沒聽過。 黎牧不解,京都多好啊,回那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小地方乾嘛? 他父親沒有回答,隻是說這是不可能商量的事。 黎牧雖然在意,但也不至於心煩。頭發一甩,便對他父親說不去。 他父親麵容憔悴,臉上頗為無奈,張了張嘴,嘴上卻是不說。 黎牧回了房間,雙腿一擺,就要歇息。 小黎月敲了敲門,端著梨湯進來了。小黎月對黎牧說,梨湯很甜的。 黎牧很高興,臉上笑容滿麵,拿起梨湯就喝了個乾凈。 黎牧失去了意識。 … 黎牧迷迷糊糊地醒來,感覺周圍搖搖晃晃的。黎牧很快就發覺自己在馬車裡,旁邊是自家的小黎月。 黎牧意識到了什麼。他剛準備起身,小黎月就跑了過來,手裡還端著梨湯。 小黎月紅著兩個臉頰,笑著說,梨湯很甜的,哥哥你快喝了吧。 黎牧拿起梨湯,又喝了個乾凈。 黎牧失去了意識。 … 黎牧總是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動彈。 黎牧被黎月硬拉著出去。 黎牧給黎月買了糖葫蘆,買了柿子餅,買了雪栗子,買了驢肉火燒… 黎牧騎著馬帶著黎月,嘴上跟山羊一樣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 黎牧進了賭坊,看著黎月輸錢。 黎牧在酒樓裡不停地接過黎月遞過來的酒,一杯接著一杯。 … 黎牧聽到小黎月說自己醉酒打了她屁股。 黎牧很傷心,很懊惱,很生氣,很愧疚。黎牧沒想到自己隻是還不能接受新環境,自己隻是有點心煩,自己隻是不能接受被強迫。 可是這竟然會給自己的妹妹帶來傷害! 自己竟然打了她!不管是不是醉酒的原因,他確實打了他妹妹。 他要保護好他妹妹,他必須振作起來! 黎牧抱著小黎月。對著小黎月說了很多的話。 … 黎牧發現小黎月最近總是躲著他。 黎牧以為是黎月長大了,黎月需要自己的個人空間。 哎,小孩子嘛,總是會這樣。 黎牧也就隨著黎月的心意,給了黎月很多個人空間。 … 黎月帶著酒過來了。 黎牧拿著黎月遞過來的酒碗,一口喝下。 黎牧失去了意識。 … 黎牧找不到黎月了。 黎牧拉著他父親的脖子,問他黎月呢? 他父親說,黎月要去親戚家住幾年。 黎牧問他父親,到底是幾年? 他父親說,他不知道。 黎牧被管家按在地上,黎牧動彈不得。 他父親說,這是不可能商量的事。 … 黎牧被關在房間裡。 房間裡的東西都被砸得稀巴爛,黎牧心中仍然難以自抑。 黎牧張開嘴,裡麵的牙整整齊齊。 … 黎牧被綁在十字架上。 有個女孩過來,跟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跟他說,她叫裘心悅,是山能寺主持的養女。 跟他說,她是來勸他的。 跟他說,難道你現在已經不想再見你那位親人了嗎? 黎牧很憤怒,她怎麼可以這麼說。 黎牧眼珠子轉了上來,看向那個女孩。 黎牧怔住了,仔細地打量那個女孩。 黎牧說,我叫黎牧,我們做朋友吧。 … 黎牧買了糖葫蘆,去了山能寺。 黎牧買了柿子餅,去了山能寺。 黎牧買了雪栗子,去了山能寺。 黎牧買了驢肉火燒,去了山能寺… … 黎牧帶著心悅出寺玩。 黎牧學釣魚,學下棋,學會閉著眼睛,左手握拳反手貼著額頭。 黎牧記住了,日後要做個智將,切莫是個莽夫。 … 黎牧獨自來了山能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黎牧與主持在寺廟偏殿相會。 黎牧說我想訂下心悅。 主持認出了他。 主持沉默了許久。 主持說可以。 … 黎牧拉著心悅去了老城區的鐵匠鋪。 黎牧讓鐵匠拿出各種顏色的石頭,讓心悅選她喜歡的顏色。 心悅選了綠色,因為她覺得綠色代表生機。 黎牧選了紅色。因為他喜歡紅色。 黎牧說他會送她一份大禮。 心悅說她會期待的。 … 黎牧和他父親一起來了山能寺。 黎牧與主持在寺廟偏殿相會。 黎牧說明天要帶走心悅。 主持認出了他。 主持沉默了許久。 主持說可以。 … 黎牧拿起臺上的兩把劍。 黎牧手中摩擦少許,眉頭鄒起。 兩把劍的材質很奇怪,與三個月前所挑選顏色時的石頭材質完全不同。 黎牧想,這肯定是胡子大叔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東西吧。 黎牧心裡不由泛起了一絲暖意。 黎牧放下兩把劍,看向胡子大叔。 黎牧說,這劍極好,大叔您不愧是歸化城背後的鐵匠。 胡子大叔憨厚的嗬嗬一笑。 … 平臺上僅剩下了黎牧的屍體。 那屍體心臟處插著兩把劍,一把是紅劍,一把是綠劍。 那屍體雙目瞪圓,麵容崎嶇,兩行血淚掛著。 那屍體雙臂大開,雙手緊握。 那屍體便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