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剛剛焉了吧唧的熊文武,悄悄掙脫了阿塵和小草的攙扶,竟然好像沒事人一般挺直了腰板,作出一副得勝歸來的大將軍的架勢,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熊飛來的大營,隻不過兩條腿在阿塵和小草看來實在是晃得有些厲害,兩個孩子跟在後麵笑得樂不可支。 “爹,兒子今天可沒給咱熊家丟臉啊!咳咳咳!”熊文武眉飛色舞道,隻不過他最後說話聲音大了一點,震動了肺腑中未調勻的真氣,忍不住連咳了好幾口。 阿塵進入營帳後便一直打量著四周,這座營帳排場極其不凡,兩邊豎立著幾根寬大的金柱,柱下香爐吞吐著有寧神作用的香氣,柱子上麵雕刻有虎豹兇獸等圖案,帳子上也懸掛著金穗兒,共分有二級臺階,當中居上就是帥位,儼然一座小金殿,這座帳子是周王為了彰顯熊飛來的赫赫戰功和半步武道大宗師的地位,命巧匠為熊飛來打造,用熊文武的話來講這可是我爹用忠心和流過的血換來的,旁人羨慕不來。 眼見帥位上一位身著白色戰袍,十分儒雅的中年人正端坐其上,恰巧放下手中的書信,和善地看著他唯一的獨子——熊文武,無奈道:“小武,你又去哪裡闖禍了?” 熊文武得意洋洋地說了一遍前因後果,說到盡興處,還直接端起熊飛來桌子上的茶壺對著茶壺嘴吹了一口,熊飛來始終笑瞇瞇地聽著,直到熊文武說到高勝在指間暗藏粉末,想要使陰招時,才眉毛微微動了一動,熊文武吐吐舌頭,毫不在乎地說道:“那小禿子使那點鬼魅伎倆哪能傷得了我。”又說到他被風往後拖走,高勝自討苦吃,高進向他出手,手臂卻又被飛花落葉割傷,然後退走要去稟報王爺,當時情況十分緊急,可熊文武卻說得輕描淡寫,極力凸顯出他武藝精湛才躲過一劫,讓阿塵心中暗嘆道好一個無恥之徒。 熊飛來已經了解了事情始末,他原本已經料想到若不是闖了禍,熊文武絕不會到軍中來尋他,隻是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牽扯了如此多的疑點。 結合早上探子傳回的情報,熊飛來迅速叫來幾個人布置了一番,很快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和馬蹄聲,似乎很多人被成隊地派了出去,他站起身來,將方才看閱過的書信插進袖子裡,伸了一個懶腰,才對熊文武和阿塵三人道:“跟我進王府,本統領也要去討回一個公道。” 同來時一樣,三匹馬向西入城,隻不過為首一匹雪白戰馬,熊飛來讓熊文武坐在身前,熊文武自呱呱墜地以來,也極少被身為武道宗師的父親像這樣騎著戰馬“飛雪”抱在懷裡過,此刻“熊孩子”心裡開心得快要暈過去了,恨不得往後天天都有人來挑釁暗算他。 此刻周征正看著躺在地上的麵如死灰的高勝,而高進則拽著周王後臨盆前仍然不辭辛苦親手給他縫製的袍子下擺,跪在地上一把淚一把鼻涕地往袍子上擦,令他實在是滿頭黑線,七竅生煙,也無心聽地上這條老狗說什麼“王爺老奴受委屈了”、“求王爺為犬子做主”雲雲,他不露聲色將高進的手掰開,轉身踱步到桌前喝了一口香茶,若不趕緊走開他怕自己實在忍不住抽劍把高進的腦袋給砍下來! “稟王爺,熊統領求見。”一名家仆在門外稟報道。 “快請他進來!”周征大喜過望,他早已猜到熊飛來知道此事後一定會到王府來辯解,所以並不著急,對於這位瀚海城修為第二,智計無雙的堪稱他真正得力助手的人物,他並不想過於為難他,隻是讓他頭疼的是地上躺著的是高進的親子,這個麵子必須要給!隻是怎麼給是個難題,所以他一直在等熊飛來,甚至沒有派人去請,就是想讓熊飛來自己想好怎麼解決這檔子事兒。 原本跪在周征膝下的高進聽到熊飛來已到,也很快站了起來,咬牙切齒,殺氣騰騰。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襲白袍的男子負手帶著兩個男孩兒走進了周征的書房,他先是朝周征拱了拱手,而後看也沒看一旁的高進,看著周征朗聲開口道: “王爺,今早接到探子來報,在西出瀚海城三十裡外發現前幾日有人紮營生火的痕跡,從紮營痕跡上來看,是兩到三名溟人,臣懷疑早有溟人混進了瀚海城。” “大膽,這些溟人實在是太猖狂了!”周征一聽便勃然大怒,屬於武道大宗師的氣勢猛然散發開來,熊飛來也生出一道氣勢護住阿塵和熊文武,隻有高進身為一流高手,此時處於兩大武道宗師級別的氣勢碰撞中如同狂風中搖擺的一根嫩草,渾身真氣被擠壓得逆流而行,血氣翻湧,實在是苦不堪言。 “王爺息怒。”高進苦著臉抱拳說道。 周征仿佛後知後覺般抱歉一笑,收斂了氣勢,轉身回到書桌後坐定,抬頭看著熊飛來,似笑非笑道:“想必以愛卿的縝密,早已在城中布下天羅地網,搜捕這溟人細作,本王也就放心了。且暫不提這溟人,咱們這還有比溟人更要緊的事哩!”言罷朝地上努了努嘴兒,意思是這還有個麻煩的家夥等著你熊統領處理嘞。 熊飛來微微一笑,到高勝旁邊蹲下,伸手一探他丹田氣海,麵容立刻大驚失色道:“這孩子丹田中真氣正逐漸枯竭,可是中了溟水畔獨有的喪魂花之毒!” 高進目眥欲裂,氣勢洶洶,對熊飛來含怒道:“這要問你的好兒子,為何要對我兒下如此毒手?這喪魂花乃是溟人特有之毒,難道你熊飛來暗地裡勾結溟人,做那忘恩負義之事?你忘了王爺對咱倆的大恩了嗎,要是真是如此,就不要怪高某不顧生死之義,同袍之情!” 熊飛來忍俊不禁道:“阿塵,你當時可親眼見到是高勝手裡灑出的粉末?” 阿塵不假思索道:“回大人,阿塵和小草,還有當時周圍跟隨高勝一起的人都看到了。” “你們血口噴人!”高進怒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征大手一揮道:“好了,高愛卿不必激動,先前熊愛卿說發現前幾日有溟人蹤跡,令郎必是被溟人賊子所害,待抓到之後,真相自會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你與熊愛卿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萬不可自相猜忌,讓敵人有機可乘,本王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高進恨恨不已,見周征將此事歸結在溟人細作身上,而高勝所中之毒又確實是喪魂花,隻是這花明明是他暗中得來,原本是想發揮更大的作用,不知道高勝也從渠道弄到了一些花粉,現在真是無可奈何,想栽贓給熊飛來也無法做到了,隻好帶走了地上的高勝。 熊飛來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將他們交給了王府管家,交代好送到熊家安置,又返身回到了周征的書房,見周征果然在等他,便隨即欣然一笑道:“王爺,這高進恐怕與溟人早有往來,隻是不知道與夷王宮那邊有沒有聯係,臣懷疑王爺之前遇襲恐怕和他不無關係,隻是新混入城的溟人細作,還請王爺小心,畢竟王後娘娘那邊此刻正處於關鍵時刻。” 周征站起身來,親自泡了三杯熱茶,冷笑道:“嗬嗬,若不是不想讓兄長那邊打草驚蛇,孤早就將高家連根拔起,他那些黨羽在孤看來都是一群土雞瓦狗,自從孤僥幸脫險以後,便日夜心不能安,若是王兄真的容不下孤了,孤當如何自處?”說到後麵,周征臉上一片肅殺之意。 熊飛來看著三杯熱氣騰騰的香茶,似有所悟。 周征眼帶笑意,看了熊飛來一眼,繼續說道:“至於你探到的溟人細作,那不是細作,而是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