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帶著那落水的男人到烏蟒客麵前跪下,雙目盈淚道:“謝這位老爺心懷慈悲,出手相救,否則我家這個不中用的要是去了,我可怎麼活呀!”說罷,便是一副弱女子我見猶憐的樣子,伏在地上輕輕抽泣起來,說來奇怪,這婦人雖然麵色枯黃,可伏在地上的體態卻珠圓玉潤,婀娜多姿,圓潤的肩頭隨著哭聲微微顫抖,露出的一節小腿也結實勻稱,倒像是一個練武之人。 烏蟒客大概生平第一次做好事被人道謝,倒是沒想那麼多,隻是摸摸後腦勺,憨厚地笑了笑。 一個瀚海軍士,走上前來,貼到熊飛來耳邊悄聲稟報。 熊飛來聽完,揮了揮手示意軍士退下,臉上依然笑意不改,親身離座去將這對夫婦扶起,道:“你們夫婦二人既為我西夷子民,本統領便不能見死不救,無需多禮。” 待兩人站起,熊飛來又道:“本統領剛剛見你男人剛剛踩著的皮筏子突然斷裂,四散而開,就好心將所有走失的皮筏子都收集了起來,如今便要物歸原主了。” 說罷,招了招手,上來十來個人將剛剛的皮筏子都抬了上來,熊飛來親自將每一個皮筏子都解開,可是裡麵除了空氣便空空如也,每解一個熊飛來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場麵一時寂靜,烏蟒客已經看傻了眼,這位瀚海軍的大統領,在這西極之地手握重兵的絕對大佬,難道看上了這幾個臟兮兮的皮筏子,要搶人家飯碗不成?而且這皮筏子撈上來好好還給人家就是了,偏要把氣給人家放了,這是作孽啊! 阿塵原本發亮的眼睛也隨之暗淡了下來。 熊飛來終於起身,一身先天真氣展露無遺,向那夫妻二人逼迫而去,沉聲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二位。” 夫婦二人連忙恭敬點頭。 熊飛來突然喝問道:“我剛才探你二人氣海,均為一流高手,你二人究竟是什麼人,故意在我們麵前故弄玄虛,演這一場戲?” 那婦人忙又和那男人一起跪倒在地,叩首道:“我夫婦二人並非是故意戲弄大人,隻是位卑言低,又不知大人身份,所以才使出這一點微末技倆試探一下,眼見大人確實所為此事,我夫婦二人自當如實稟報,以謝周王勤懇愛民之德。” 熊飛來聽完氣勢一收,急忙道:“有何線索速速上報,別再耽擱了。” 那婦人盈盈一笑,道:“民婦原名叫孫鶯鶯,拙夫顧老三原是這黑山白水間一名江洋大盜,專門和其他盜賊一起搭夥做那水上攔路的買賣,當時認得一位大哥,那位大哥人送外號“扁舟子”,因為他武道修為極高,所以當時拙夫就認他做大哥。” 說罷,孫鶯鶯頓了頓,又說道:“說是認做大哥,不過是他武功最高,實則不過是搭夥做生意,每次都是他吃肉,拙夫和眾兄弟們隻能喝湯,平常還要提防算計,其實無半點兄弟情誼,若此言有虛,則我夫妻二人頃刻歸於九溟之下。” 熊飛來不耐煩道:“你夫婦二人有功無過,論功行賞!” 孫鶯鶯大喜拜謝,接著道:“拙夫落草為寇,不過是生活所迫,其實生性喜歡平靜的生活,在偶然一次機會中救起民婦後就不再參與那些事情了,一直躲躲藏藏、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年安生日子,直到前些天,扁舟子突然找上了門來。 熊飛來和阿塵的神經立刻繃緊。 孫鶯鶯道:“我們夫婦二人當時便十分驚慌,原本就打算今生再也不要見到這人,偏偏被他發現了我們二人蹤跡,扁舟子這人有兩個愛好,一是垂釣,二就是喝酒,恰巧拙夫以前也愛喝酒,算得上是半個酒友,當晚我夫妻二人作陪,與他喝了個酩酊大醉,這扁舟子借著酒意就要拉我夫妻二人再入他的夥,說他一年前遇到了一位仙人,更是酒中之神,他與他賭約輸了,就把這一條老命拿去給他賣命還債,現在就是要去瀚海城履行賭約,將那周王後和未出世的小殿下帶給那位仙人,還要我夫妻二人助他一臂之力,說此事辦成之後,便將我二人引薦給那仙人,一步登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此時熊飛來還未開口,阿塵卻聽的再也按捺不住,尤其是聽得那老水賊要將周王後母女倆擄走獻給那狗屁仙人,不免氣血湧上心頭,心動則氣動,一道血氣直噴玄關百會,一道強橫無匹且又凝練的玄妙波動橫推出去,離他最近的烏蟒客毫無抵抗之力便腦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便癱倒在地。 熊飛來不愧為武道大宗師,在那婦人開口之前就已使先天真氣離體外放,遍布四麵八方,他猛然察覺到一道連一流高手以上——開始練氣化神的高手才能感知到的波動洶湧地朝他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感受到那遠超先天真氣級別的能量的磅礴浩瀚,他立馬變了顏色,將孫鶯鶯夫婦抓起便全力向後退去,一直暴退到十丈開外才止住,隻見那些離得近的瀚海軍全都倒在了地上,還未有下一步行動,便眼見那西涼河平整的河麵上,突然湧起千層浪,河流分開直見河床,那石板鋪就的河床上肉眼可見一道觸目驚心的裂口,平平整整,如同剛被刀切過的豆腐一般,滔天巨浪洶湧地吞噬著兩岸的一切,好幾個瀚海軍瞬間被巨浪卷走。 阿塵渾身大汗,幾近虛脫,那柄橫刀自他虛斬出那一刀後就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化成了粉末,他心中的憤怒也隨著這一刀的宣泄平息了下來,精氣神也降到了穀底,他玄關百會處那一粒種子上原本飽滿圓潤,而今也似乎被抽乾了一樣,變得皺皺巴巴。 那一瞬間,那道上湧的血氣讓心臟跳動加速,帶動血液沖向全身,令他渾身每一寸肌膚之下仿佛都有小蛇在鉆動,同時全身變紅,頭疼欲裂,而那玄關百會處的種子卻散發出陣陣陰涼,撫慰他的全身,他本能地將全數血氣灌溉進了那顆種子裡,種子吸收那血氣,不再發出陰涼,反而生長幻化出一個奇異的通道。 那一刻,他溝通到無數種“韻”,那些散落在天地間的“韻”強行擠到了他的身體中,他並不能理解這些“韻”,所以隻能用最暴力的方式將這些“韻”從身體中迸發而出,直至那粒種子也承受不住,那個溝通“韻”的通道關閉。 而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暴力的方式,便是拔刀即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