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阿塵迷迷糊糊聽到了一個聲音,他睜開雙眼,看見熊飛來正關切地望著他,親自用布擦拭著他額頭上的熱汗,便露出了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他首先環顧四周,是一間樸素的僧房,不過卻乾凈整潔,一塵不染。 熊飛來將棉布扔進一個木盆裡,拿起一根針,開始縫補起一件衣服來,那正是阿塵的上衣,看著阿塵圓溜溜的眼睛,熊飛來笑道:“你被那個瘋子推進深淵中,我和老烏當即就從崖邊爬下去找你,下麵是一個霧氣繚繞的山穀,長了很多的樹木,找到你時,你正掛在一棵參天古木上暈過去了,隻有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劃破了。” 低頭縫了幾針,接著又道:“很快就能補好了。” 阿塵笑著點了點頭。 收拾一番後,阿塵推開房門,烏蟒客正在一個大石磨上吭哧吭哧地磨著刀,看見阿塵平安無事,這個漢子從絡腮胡下麵露出了一個熱情洋溢的笑容。 “哼!要不是那個老禿子鞋底抹油——溜得快,老烏我非得給他乾開瓢不可。” “烏施主,不可對弘定老祖無禮,小僧相信儲君一定有所奇遇,受益匪淺。” 不知道這位弘定老祖和夢中那個叫弘忍的小沙彌有什麼聯係?阿塵在心中暗自揣摩。 遠處,通往大佛金頂大雄寶殿的道路上,隱約可見那位叫夢空的僧人正朝著這個方向,烏蟒客冷哼一聲,不再多語,這間僧房正處於大佛胸口袈裟上,三人沿著曲折的道路拾街而上,一路上再無波瀾,匯合夢空後,直接上到了佛頂的金殿前。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墻黃瓦,富麗堂皇,大殿中央一位須眉皆白的僧人正在拜佛,誦經聲繞梁不絕。 “這位正是渡遠方丈,請三位貴客上前一敘。” 老僧慈眉善目,可甫一開口就令三人變色。 “老衲已經知曉了三位的來意,並且願意送儲君出去,隻是另外兩位施主還請回吧,夢空會送你們出陣。” “還請大師解釋原因。”熊飛來誠懇地合掌行了一禮。 “不可說,不可說。” 眼看局麵一時僵化,想到這萬佛寺僅夢空一人他們就不是對手,而這位老僧連原因都不想同他們解釋,顯然對方極為堅定。 “既然是貴寺的意思,我們二人自當遵從,隻是事關重大,我家王爺絕不會善罷甘休,隻能率大軍強渡西涼河,那時恐怕西夷生靈塗炭,在所難免了!”熊飛來故意試探著說道。 但凡是出家人都是以慈悲為懷,熊飛來想要用戰亂作要挾。 “熊施主不必再絞盡腦汁了,西夷與老衲無關,夢空,帶他們走吧。”渡遠慈眉善目地下了逐客令。 ...... 四人越過大雄寶殿向後走到大佛後腦勺的地方,來到一座和來時一摸一樣的玉石塔前,夢空推開一扇門,回頭客客氣氣道:“兩位請留步,儲君從這座塔上去,推開小門,就能看見這條河道的出口,那條白蟒是本寺的護法神獸,已經通靈,不會再傷害你了。” “夢禪師,為什麼你和剛剛的老爺爺都稱呼我為“儲君”呢?”阿塵好奇地問道。 “嘿嘿,儲君就是儲君,以後儲君自會知道,況且,儲君難道沒有發現自身的不凡之處嗎?”夢空突然換了一種腔調,透著一種詭異。 熊飛來和烏蟒客突然同時閃電般出手,使出瀚海軍中的擒拿手,趁夢空不備,將他的雙手反剪押在身後,紫陽真氣瞬間灌入他體內,控製住五臟六腑,老烏則用烏金鐵索將夢空五花大綁,此刻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一招得手。 夢空眼見自己被綁成一個粽子,卻不見絲毫緊張的情緒,臉上反而露出笑嘻嘻的表情,抖了抖身體,便化作一團雲霧散開,又在一旁凝聚成形,還是那個夢空,連衣衫都不曾有丁點兒變化。 “閣下實力果然神鬼莫測,一路上都在戲弄我們。”熊飛來提起的先天真氣又都散去,笑看著這位不知是人是鬼之物,很顯然,對方若是真的有意加害他們,根本不用等到此時。 夢空對於熊飛來身體上的變化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卻懶得再廢話,袍袖一揮,阿塵眼前就天旋地轉,景象千變萬換,鼻尖傳來冰冷的石礁觸感,耳邊傳來洞穴水聲,身體卻暖洋洋的,旁邊有一攤篝火燃燒正旺。 他定了定神,從地上爬了起來,注意到一個人正坐在火堆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整以暇地笑瞇瞇望著他,借著火光,他看出那是一個年歲看著不大的青年男子,身著青衫,腰間懸掛著一個青色的小葫蘆,同樣在打量著他全身上下,看得非常仔細,好似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阿塵身上還是隻有一把刀鞘,那把夢中被另一個他命名為“驚蟄”的刀似乎隻存在於那場夢裡,可是他此刻玄關百會中那粒種子已經無影無蹤,一個與他同思同想,同命相連的小人正穩穩地坐在虛空中的一個金色蓮臺上。他仍然記得先前在西涼河畔他第一次誤打誤撞溝通虛空,無窮無盡的“韻”都向他匯集,最後令他元氣大傷,而此刻那些“韻”則是乖乖地臣服於這個小人,這種變化讓他相信那場夢並非是一場單純的夢,而另一個他一生的記憶又是如此的真實,歷歷在目。 青衫男子哈哈大笑贊道:“真是妙極!”說罷就扔過來一條香噴噴的烤魚。 此舉讓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的阿塵對這位青衫男子充滿了好感,同時腹誹萬佛寺扣扣搜搜的,連一頓齋飯都不願意請,當即接過烤魚大快朵頤起來。 青衫男子微笑不語,解下腰間青葫放在嘴邊獨酌起來。 “好好睡一覺,睡醒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待阿塵將手指頭都舔乾凈,男子開口道。 “不用不用,我才剛剛睡醒,還做了好長一個夢。”阿塵連連擺手道,雖然他此時有些困意正在上湧。 青衫男子眉頭輕輕挑了挑,似是在憋笑,他湊近身子,擺了擺手,有些神秘地說道:“那可不是夢,那是一處雲扉狹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