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園,竹樓。燈火全息,暮色已至,淩凡坐在茶案後一動不動,火苗跳動,桌上的裝滿水的茶壺已沸騰,噴濺而出的水,不斷濺到炭火上,升起一陣陣煙霧。但淩凡卻視而不見,整個人被黑暗籠罩,看不清表情,這時外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待來人走到竹樓前,淩凡才好似從睡夢中驚醒。 “師傅回來了,可有受傷?”看到寒青衣走進竹樓,淩凡立刻起身相迎。 “勞殿主掛心,屬下無礙,聖君武功蓋世,一人退江湖七大派高手,屬下空跑一趟,並無多少助益,慚愧慚愧。”寒青衣心情復雜的感慨道。憑心而論聖君武功越高,對積羽樓自然越有利,自己作為積羽樓少使,自然會感到振奮和驕傲。但是今日之事,卻也讓自己感到些許挫敗,畢竟多年前在玉門關,自己還能與聖君聯手退敵,如今卻好似一個無用的廢人一般,雖然在山下是聖君嚴令自己不得插手,但是真的打起來,自己也明白,對上那些人,自己並無多少助益。 淩凡趕緊上前一步攙住寒青衣,讓到茶案前的座位,斟茶之時朗聲說道“聖君武功自然獨步武林,師傅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聖君回山之時讓徒兒傳令與您,要您率單羽飛帶柔兆等人下山接應左護法和李老。可見在聖君心中,依然十分倚重您。” 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沏好的茶湯送了過來。 “師傅,請喝茶。” 寒青衣起身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麵帶喜色說道“剛才世舉手持聖君令來天機閣,傳令說讓右護法繼續坐鎮天機閣,蕭殿主和單少使率冥使巡查淩雲峰山下機關、陣法,戒備七大門派來犯。老夫還以為聖君認為屬下老了,不堪重用了呢,現在看來是屬下想多了。” 聖君既有令,屬下這就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與單少使匯合,動身下山。”說著,就要起身離開。在山上憋悶了十年了,雖然說不上無事可做,但比起年輕時行走江湖,山上的日子多少有點憋悶了。尤其擔任七非殿少使之後,自己需要親力親為的事情越來越少了,偶有下山的差使,殿主也往往以擔心自己操勞為由,讓年輕一輩的下去跑了,自己都好久沒有下山了。如今聽聞聖君交付重任,還讓自己下山辦事,正合自己心意,心中實在是歡喜的緊,恨不得現在就下山去。 “師傅,莫急,徒兒話還沒說完呢。”淩凡上前按下了著急離開的師傅,多少有點無奈。 接著說道“徒兒得到聖令,立刻飛鷹傳信給李寒影,命他搜集左護法等人的消息以備師傅查詢,並調集人手配合師傅此次行動。相信等師傅下山後,一應事務都該準備妥當了。” 淩凡走回茶案後,重新坐了回去,將自己杯中已經微涼的茶水倒掉,重新取出茶葉,置於碧玉壺中,熱水淋下,茶香一瞬間就沖了出來,滿室生香,寒青衣看著淩凡洗茶、泡茶、分茶,行雲流水,竟讓人有賞心悅目之感,便開口說道“殿主泡茶這手藝,越發精進了,隻是這樓中光線昏暗了些,下麵的人怎麼伺候的,都已經暗成這樣了還不掌燈。”說著便起身要喚侍女進來。 “師傅。”淩凡輕喚了一聲。 寒青衣聞聲回頭,淩凡已經點燃了一盞油燈,火苗上下跳動,讓淩凡的臉在黑暗中時隱時現,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寒青衣隱隱約約覺得淩凡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回山落座,看看淩凡。 “師傅,您看,這油燈是徒兒從小島居住的地方拿來的,每次徒兒茫然無措時就會點亮它,這火苗總讓徒兒想起師傅為徒兒療傷、傳徒兒武藝的時候,徒兒會感到無比心安。”淩凡低沉的聲音幽幽的從黑暗中傳來。 寒青衣亦是想起以往,慢慢走回桌前,眼睛盯著那個時隱時現的英俊臉龐,心中也是一動,喟然一嘆,說道“一晃多年已經過去了,這些年你做的很好,比師傅要優秀,師傅很是欣慰,這些年師傅時常會想,自己在積羽樓最大功勞就是培養了你。” 寒青衣頓了頓,接著說道“此次七大派聯合密謀我積羽樓,你作為七非殿殿主,沒有事先察覺,固然有罪,但聖君已然處罰過了,你不必過於自責,日後惕力自省,竭力輔佐聖君也就是了,魏義海那個老東西那邊你不必擔心,師傅這條老命還能折騰些時日,咱爺倆還能怕他?” “師傅。”淩凡聲音有些嘶啞,頭顱微微低了一些,停頓了一會,重重吸了一口氣,才重新開口說道。 “徒兒感謝師傅回護之情,但是徒兒要跟您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事關聖君生死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