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寒買給三兒子的這個大平層有四個臥室,主臥是他和向繼雲的,次臥李楚住,還有兩間客房。 李靜挑選了靠近書房那間客房,秦慶濤住在李楚隔壁。 當晚三人喝著小酒聊著天,氣氛相當和諧。 第二天,和李楚一起下班回家的秦慶濤一進自己屋,就叫喚起來:“我衣服呢!這箱子怎麼空了!” “你咋呼個啥!就你箱子裡的那衣服,比捐衣箱裡還皺吧,小偷來了用它們擦鞋都嫌不好用!”李靜接話:“濤哥,您知道衣櫃是乾嘛用的嗎?” 秦慶濤迷瞪了會兒,拉開自己房間的衣櫃門。 他四季的衣服加一塊不超過十件:兩套律師製服,三件襯衣、兩件羊毛衫、一套西裝、一件羽絨服。 以前卷在行李箱皺巴巴地衣服現在被熨燙得平平整整,趾高氣昂地掛在衣櫃裡。 秦慶濤曾經對周蓮說:“從衣櫃就能看出我的家庭地位。” 周蓮喜歡買衣服、化妝品和首飾。 她和秦慶濤臥室有兩個衣櫃,裝的都是她的衣服,她百十塊錢給秦慶濤買了個簡易衣櫃,衣櫃質量很差,沒用半年掛衣服的橫桿斷了,她索性把秦慶濤的衣服往裡麵一扔。 秦慶濤雖然不講究衣服的牌子和款式,但是他喜歡穿純棉的衣服,因此被堆放的衣服每次穿之前不熨燙一下,穿身上跟百褶衣似的。 這一瞬,在這個不是自己的家,卻屬於自己的整齊衣櫃前,秦慶濤心底湧起了一股暖流。 楊妍對韓傑私自帶走李桐的做法之所以選擇不報警,一是心理上覺得虧欠他,二是知道他絕對不會對李桐造成絲毫威脅。 因為他還一直認為李桐是他的兒子呢。 這三年疫情讓韓傑經濟上困窘,楊妍的美容院也岌岌可危。 好在最艱難的時刻都挺過去了。 帶走並送回李桐的這一番操作,讓韓傑和楊妍中斷幾年的聯係又恢復了。 “咱倆這些年經歷的這些波折,李子寒是罪魁禍首,不是她,你可能早就轉正,成電視臺一姐了!”韓傑恨恨地說:“李子寒現在牛了,生意越做越大,三個孩子也成氣候了。李閱李楚不用說了,聽說李唐也繼承了十八閣股份。” 楊妍拿眼睛翻著他:“你啥意思啊,讓我替李桐爭一份家產?那你還往我跟兒湊啥呀,他要是知道咱倆在一起,他會管我們娘倆?會給李桐股份?做夢!” 韓傑沒趣兒地盯著電視看了一會兒,猛地回身把楊妍摟在懷裡:“寶貝兒,給李桐爭股份不是說你就必須回他身邊去,再說了,你想回去,他能要,他敢要嗎?” 楊妍枕著他肩膀,沒吱聲。 “你試一試,嚇唬他,就說他要是對李桐不負責任,就去告他,看他咋辦!他要是舍臉不舍財那就算了,咱還得替李桐的未來考慮呢。”韓傑說得振振有詞。 楊妍忽閃著濃密的假睫毛,在動著心思兒。 這次異審,顧秋寧收獲頗豐。 她的業務能力得到了審計組同誌們的一致認可;夏局在不同場合表揚過她兩次;工資卡裡多了五千多元的差旅費。 一向比較內斂的顧秋寧,居然有點喜形於色了。 晚上下班後她特意花五十元錢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裡買了兩盒車厘子,這種水果對她而言太貴了,同樣的價格買蘋果、桔子的話能買一大兜呢。 因為盒子被封著,為了保持包裝的完整,她忍著沒舍得嘗一個:“馬上過年了,今年回家時一定給弟妹買兩盒,讓他們嘗嘗。” “喲!車厘子!”莎莎放下包,開心地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塑料盆:“我去洗洗。” 隨後進門的張雅靜冷眼看看:“看著就不甜,既買就買點進口的,白得了幾千塊錢就拿這糊弄我們?” 莎莎直接打開一盒,把一顆車厘子放嘴裡:“好甜啊,再說了,進口的東西就一定好嗎?” 雅靜翻她一眼:“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洗了嗎?當心農藥超標!” 秋寧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壓著火,她接過莎莎手裡的盆子:“我去洗吧。” 雅靜陰陽怪氣地說:“洗乾凈點,最好再用礦泉水泡一下。” 秋寧頭也不回。 身後是莎莎的聲音:“你乾嘛呀雅靜,都一個辦公室,你這樣不好!” “我就是看不慣這種兩麵三刀的人!在咱們麵前裝得多老實,一進組可匪了她了!巴結領導、打壓同事抬高自己、還勾三搭四地不自愛......” 眼淚在秋寧的眼中打轉。 雅靜的這些話不是空穴來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秋寧自然明白。 也隻有她這個審計新丁會因為幾千塊錢的差旅費而歡喜不已,別人在意的是一把手的誇贊和審計組成員的稱贊。她能感覺到,這次回來,有幾位同事看她的目光很復雜。 巴結領導自然因為夏局對自己的誇獎,打壓同事大概是跨組工作,但是自己參與勘察組隻能更辛苦,又能打壓誰? 至於勾三搭四,應該是李楚找自己拿衣服那次,他實在太顯眼了,走到哪兒都很難被人無視。 唉,做人可真難! 端著洗好的車厘子走向辦公室的這段路,秋寧走得格外沉重,說實話她心裡有點怕,既怕雅靜繼續惡語相向,也怕自己不克製後激化了矛盾。 進門前,雅靜正激動地和穆林說著什麼,見她進來,雅靜把手裡的報紙往桌上一甩,轉身出去了。 與秋寧擦身而過的瞬間,秋寧聽見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惡心!” 莎莎忙起身把秋寧手裡的盆兒放在穆林桌山:“科長,秋寧買的車厘子,可甜了。” 穆林捏了顆,還沒開嚼就誇張地說:“嗯!是很甜!”然後把果盆放在秋寧和莎莎桌上:“你們吃,女孩子多吃水果好。” 他也出去了。 秋寧很想問莎莎,別人背後都議論了些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越問,莎莎越不會說。 她便給田姐發了微信,把雅靜的話復述了一遍,田姐說:“別理她們,乾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等秋寧放下手機後,莎莎說:“都說這次異審本來是讓雅靜去的,你托人和夏局打招呼,把她頂掉了。” 秋寧無語,沉默了片刻:“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都知道,我至今為止沒有單獨和夏局接觸過一次!人怎麼能這樣顛倒黑白呢?” “沒事兒,雅靜就這脾氣,過兩天就好了。”莎莎低聲說。 一上午,雅靜板著張俏臉在辦公室裡摔摔打打,秋寧隻不理她。 午飯後,穆林和莎莎回家了,雅靜沒回辦公室,擔心她一會回來找事兒,秋寧也回家去了。 下午,秋寧準點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裡隻有雅靜,看見秋寧她立刻立起眼睛說:“顧秋寧,你什麼人性啊!誰和你吵架了,你滿世界嚷嚷,你還有自尊心嗎?” 這頓沒來由尖酸刻薄話讓秋寧怒了:“你有病吧?整天無事生非!無中生有!你有意思嗎?” “無事生非!無中生有是大家對你的評價!你上次說我爸媽靠工資買不起房子和車的話我把這話給我媽學了,你知道我媽怎麼說你嗎?說你是農村人!一輩子隻配和大糞打交道!” 秋寧被氣得渾身發抖:“張雅靜,你不要欺人太甚!農村人怎麼了?我花不著你們家一分錢,你們少欺負我們農村人!” 莎莎估計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了,她推門進來:“小聲點,走廊裡能聽見你們得聲音。” 張雅靜完全無視她:“本來說好了我去異審的,一中午你就來個大翻盤,看不來啊,你顧秋寧男女通吃啊!” “請尊重一下你自己!去參加異審不是你和我說了算的,那是單位的決定!”秋寧的手被氣得直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少拿單位壓我!顧秋寧,我忍你很久了!從第一天共事你就處處針對我,擠兌我,枉我覺得你家裡窮還處處幫助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雅靜的話讓莎莎也忍不了了:“雅靜!能不能別說了!” 門被“砰”地推開,魏雲鳳鐵青著臉:“整個大樓都能聽見你們的聲音!丟人不丟人,咱們局這麼多年來還沒出現過這種事兒,都給我住口!” 羅局辦公室,魏雲鳳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總結道:“張雅靜也是家裡給慣壞了,太任性了。穆林在這裡麵也不起好作用,我問了,她倆早上拌嘴的事兒是他傳出去的。顧秋寧平時挺穩重的,這次也不知咋回事兒。但是,主要責任在張雅靜。” 羅局擺弄著手裡的中性筆:“張克儉在乾部科五年了,期間提一級讓他去縣區任副區長、副縣長他都不去, 魏雲鳳不語。 “這樣吧,正好巡察組年後開始巡察,抽咱局3名審計人員參與工作,讓顧秋寧去,試用期還不到呢,就和同誌們鬧不團結。”羅局一臉的不悅。 “顧秋寧很穩當,我個人意見,要去,就不如讓她們兩個都去巡察組。”魏雲鳳說。 羅局笑著看她:“我提前告訴你吧,經責科看中張雅靜了,年後她就過去了。到時候把程鵬分給你們,小夥子跑跑腿兒什麼的用著順手。” “既然張雅靜走了,我覺得,顧秋寧可以不去巡察上了,我用著她也很順手。”魏雲鳳還在堅持。 話題瞬間轉換,魏雲鳳關心地詢問起推薦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