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鳴把記事本還給李楚，對他和錢迅說：“你們晚上到食堂吃過晚飯後回宿舍，我去找你們。” 　　晚上八點多，單一鳴走進了他們的宿舍。 　　三個人在一張大白紙上，把本子裡記錄的近三年與張國棟用餐的人名、次數，每條公路修補的時間、次數匯總出來。 　　三人弄到淩晨，才完成工作。 　　再看出來的數據確實很令人觸目驚心。 　　這三年是疫情期間，張國棟卻幾乎每天都有酒攤。 　　張國棟不可能請對方，肯定是對方在請他。 　　他們去的基本上都是縣裡知名的飯店。 　　紀委查八項規定查得很嚴，幾乎每個節假日前後都會通過調取飯店發票、查閱各單位賬目檢查違規吃喝的問題，他次次僥幸過關，隻能說明在賬目上做了手腳。 　　公路是前年竣工的，那也是張國棟任副縣長後親自抓的一個大工程，他不是一條路一條路的鋪，而是全縣所有道路同時開工，長達半年時間致縣城交通幾乎癱瘓，這個工程他弄得整個縣城裡怨聲載道。 　　縣城主乾道幸福一、二、三大街每年的修補次數分別在200次左右，還不包括李愛知遺漏掉的。 　　道路質量差是一方麵，修補一次路麵少則數千元，多則數萬元，全縣所有路麵的修補費用支出匯集在一起，數額就太巨大了！ 　　三個人默默看著彼此，都不說話。 　　“我知道李愛知為什麼總襲擊帥哥們了，甚至包括警察，她就是為了能常和警察打交道，從而得到保護。”錢迅說。 　　“對！她要是不這樣，我哪兒有理由經常出入她家呢。”單一鳴說。 　　三人毫無倦意，又倒著往前看。 　　劉月竹自殺的當年，張加良和區醫院護士結婚，當年年底他調入醫院行政科，去年，他已經是區醫院的副院長了。 　　而張國棟，也在兒子結婚的次年升為副縣長。 　　似乎張加良的婚姻，是一條看不見的父子升遷線。 　　“我覺得，有必要查一下張加良妻子那條線。”李楚說。 　　“這事兒不能驚動任何人。”單一鳴立即提醒他。 　　李楚說：“我不出麵，您放心，我有個好友，她認識安瀾市的一個百事知。” 　　顧秋寧約蔣瑩出來吃午飯，她故意提起了縣裡的張加良：“他現在都是區醫院的副院長了，可真了不起。” 　　蔣瑩不屑地一笑：“你們可熟嗎？” 　　“不熟，他比我大七八歲呢，就是聽說他長得帥，是衛健係統四大帥哥之一呢。”秋寧誇贊的很真誠。 　　“那倒是真的，我見過他，長得確實不錯，和李家三個兒子有一拚。”沒想到蔣瑩會拿他和李楚兄弟相比，更加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是嗎，網上有照片嗎？我看看。”在八卦這一行，秋寧隻服氣蔣瑩。 　　蔣瑩想了想：“他不是什麼大領導，網上應該沒有，對了，進他們區醫院的門戶網站，看看有沒有他的照片。” 　　在該醫院門戶網站的醫院概況領導介紹裡，還真的找到了張加良的照片。 　　照片上，33歲的張加良正是男人最好的黃金年齡，褪去了青澀，自有成熟男子的英俊、沉穩和自信。 　　他濃眉大眼，鼻梁挺直，就是神情有點嚴肅，給人不茍言笑的距離感。 　　“他個子也很高，185公分。”蔣瑩說。 　　難怪月竹會那麼癡迷與他，但從外貌上看，他和月竹很般配的啊。 　　“看清楚了？想知道他老婆長什麼樣子嗎？”蔣瑩臉上的笑讓秋寧猜出幾分，他老婆肯定不漂亮。 　　“他們結婚後，他老婆就掉中心醫院了，如果說生孩子之前還能看，現在簡直......”蔣瑩嘴裡嘖嘖有聲。 　　“也有照片？”秋寧問。 　　蔣瑩笑了：“當然，我好朋友在中心醫院，她給我發過他老婆的照片，我看看還有沒有了。” 　　她翻著手機：“有了，我發給你看，做好思想準備！” 　　“叮”地一聲，秋寧打開了照片。 　　看完照片，她看著蔣瑩：“不會弄錯了吧？” 　　“不敢相信吧？所以嘛，他這個副院長是白來的嗎？”蔣瑩笑了。 　　中午一點，正在午休的李楚收到秋寧發來的微信：“找到張加良和他老婆的照片，他老婆太令人驚艷了，發給你看看！！！” 　　三個感嘆號令李楚心想：這是漂亮到什麼程度，連秋寧都這麼驚嘆。 　　他先打開張加良照片，確實，帥哥一枚。 　　再打開張加良妻子照片，他不由地“呀”了一聲。 　　錢迅也一直在等消息：“別獨自欣賞，讓我看看。” 　　他伸手去拿李楚手機，李楚說：“我發給你，你好好看看。” 　　片刻後，錢迅的嘴咧到了耳根後：“我的親娘唉，這張加良得有多強大的內心才下得去手哦。” 　　“快發給單隊。”錢迅覺得隻有立刻發給單一鳴才能緩解他受到的沖擊。 　　“不，咱倆下午親眼看看他的反映。”李楚狡黠地說。 　　下午兩點半，兩人準時走進單一鳴辦公室。 　　兩人把椅子挪到單一鳴正麵坐好。 　　單一鳴見他們如此煞有介事，以為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突破口：“快說，別賣關子。” 　　“您見過張加良嗎？”李楚問。 　　“見過啊，不過這家夥結婚後從沒回來過，過年也不回來。都是張國棟兩口子去安瀾看他們。我們猜是因為劉月竹自殺的事情鬧得。”單一鳴說。 　　“好！那麼我就隻給您發他老婆的照片。”李楚發去了照片。 　　單一鳴打開照片時，李楚和錢迅的眼珠子恨不能焊在他臉上。 　　照片打開後，他“咚！咚！咚！”連放了三個響屁。 　　“驚住了吧？”這個效果是兩個徒弟最想看到的。 　　“我，我他媽的都有點兒佩服張加良了！”單一鳴忍不住爆了粗口。 　　李楚記得一個美博女主說過：這世界上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 　　在李楚記憶裡的臭女人都來自影視劇，那也都是扮醜的。 　　可是張加良的老婆，單看照片得有四五十歲年紀，因為胖，眼睛被擠成了一道縫，偏偏眉毛被她紋得又粗又黑，像粘上了兩條黑膠帶；鼻子塌扁，有點像大猩猩；兩顆大牙自上牙床突出，扣在下唇中央。最令人不忍直視的是，她嘴角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黑痣上的兩根卷曲毛發即使被修圖過，仍清晰可見。 　　“李楚！我想見一見她本人，咱倆明天請假去一趟市中心醫院吧。”錢迅說。 　　“對呀，不能以貌取人，萬一她是一個醜外而惠中的人呢？”李楚說。 　　說是這麼說，兩人很快就忙得忘記了這件事情。 　　周末，已經兩周沒回家的李楚要回安瀾。 　　錢迅可回不了家，他纏著李楚要去他家玩。 　　李楚就把他帶去了園區宿舍。 　　配父母吃過午飯後，他興沖沖地回到園區：“咱倆去中心醫院吧？” 　　錢迅目光灼灼，“蹭”地從床上跳起來：“快！現在就走！” 　　秋寧說張加良的妻子叫魯依依，在醫保窗口工作。 　　“但願今天該她的班。”錢迅有點摩拳擦掌。 　　李楚的心態和他一樣，因為被魯依依的醜驚駭到了，兩人希望她德行好，那麼起碼可以找到一絲對張加良選擇此婚姻的理由。 　　醫保的兩個窗口前都坐著一名工作人員，一名男性，一名女性。 　　那麼女性的特征非常明顯：天哪，她比照片上的樣子更加不堪入目。 　　臉和腦袋本就大，卻留著披肩發。 　　“同誌，啥時候給我辦吶？”魯依依窗口前，一位中年男子問。 　　那名男工作人員看一眼魯依依，又低下了頭。 　　魯依依繼續看手機，不說話。 　　“這都十幾分鐘了，你是在看電視劇嗎？”中年男子憤怒了。 　　“我在工作！工作！看手機也是我的工作！”她說話的聲音很尖利，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ｏm 像刀片劃玻璃一般刺耳。 　　男工作人員低聲對中年人說：“您再等一下，她忙完就給你辦。” 　　“剛才她說我東西沒拿全，現在我把收據、住院單據、身份證、醫保卡都拿來了，我等了二十分鐘了，她一直看手機，理都不理我。”中年人說。 　　男工作人員看看排在中年人身後的李楚和錢迅，又看看魯依依，低聲說：“魯姐，您要麼先給她辦嘍，再忙其他工作？他後麵還有人排隊呢。” 　　魯依依頭都不抬：“著急就下周一來！今天來就得耐心等！” 　　男工作人員不滿地白她一眼，見自己窗口沒人，轉身走了。 　　“我們下周一來，你今天坐在這兒乾嘛？就是為了引導我們下周一來的嗎？”李楚說。 　　李楚的聲音很好聽，魯依依終於抬起頭，睜著睜不開的眼睛看李楚，終於放下手機，幫中年男子辦理手續。 　　中年男子辦完手續感激地看看李楚，低聲說：“估計您的事兒該難辦了。” 　　果然，魯依依挑釁地看一眼李楚，繼續低頭玩手機。 　　“都拍下來了吧？”李楚問錢迅。 　　錢迅愣了片刻，立刻說：“都拍下來了，咱們回去就發！” 　　這番對話魯依依全部聽見了，她猛地站起身，像頭發狂的獅子：“你們怕了什麼！給我刪了！不然我報警！” 　　她發怒的樣子有點嚇人。 　　李楚看著她，冷冷一笑，和錢迅轉身走了。 　　“哎呀，剛才真應該拍她一張照片，貼到我爺爺墳前，辟邪擋煞啊！”錢迅心有餘悸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