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我去了臺球廳，大概過了二十分鐘，臺球廳的老板葛強就走了進來。葛強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魁梧，右小手臂上紋著一個鯉魚戲荷花的紋身。雖然他看上去並不兇惡，但卻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感覺他很有社會經驗。他的嗓音粗獷，有些沙啞。他一看到我，就問：“你就是劉小軍？” 　　我趕緊回答：“是是是！” 　　他看了我一眼，說道：“不錯，我正想找個上夜班的男的呢，你能乾這個活嗎？別到時候乾幾天就不乾了！” 　　我趕緊說：“可以的。這又不是什麼力氣活，應該沒問題！再加上我現在正缺錢，不可能乾幾天就不乾了！”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我，好像要看穿我的內心世界一樣。 　　“這個工作其實不累，就是得熬夜，有點辛苦。”他說著就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遞給我一根，“關於工資待遇，我跟你說一下，一個月有兩天休息，從下午六點到淩晨兩點，這個你應該清楚吧，外麵墻上貼的招聘信息上麵都寫著呢！”我趕緊回應：“知道知道。” 　　“你看你明天能上班嗎？” 　　我說：“可以。” 　　“那好，下午你就跟著她實習一下吧，我今天有事，不然中午就請你吃飯了。”他說道。 　　聊完這些之後，他又問了我一些其他的，比如結婚了嗎？住在哪裡啊，以及父母是做什麼的。我如實地告訴了他，當他知道我已經沒有了雙親，甚至沒有親人的時候，他感嘆道：“你的人生挺悲慘的呀！” 　　我笑了笑，說：“以前年齡比較小，沒有想過這些，也不覺得自己慘，現在長大了，雖然覺得有些慘吧，但是已經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他隻是嗯了一聲，然後又說：“你在我這裡好好乾吧，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後要是有什麼掙錢的門道，我會照顧你的，我看你還不錯，我看得上你。” 　　之後我們又閑聊了幾句，然後他有事就走了。 　　葛強離開後，臺球廳裡就剩下我和那個前臺小女生了。她叫張婷婷，今年二十一歲，來這裡工作半個月了。她長相甜美，樣子特別可愛。她是通過招聘信息找到這份工作的，和葛強其實沒什麼關係。 　　我們閑聊了幾句後，她就開始教我收銀、怎麼使用電腦上的工作操作係統，以及我平時都需要做哪些活。我大概學了十幾分鐘就都學會了。然後我問她：“在這裡工作累不累啊？”她笑了笑說：“不累，就是這裡抽煙的人比較多，有點嗆，多喝點水就好了。有人來的時候，我會帶上口罩。” 　　我又好奇地問：“你工資多少啊，也是四千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比你少一千，白班比夜班少一千。” 　　我心裡想，一個女生隻工作半天時間就能拿三千多一點也挺不錯的，畢竟我跟王鶴乾活，一個月也隻有兩千塊錢，而且活還特別累。 　　我們聊得越來越熟絡後，我主動向她要了聯係方式。她也沒多想，直接就把電話給我了。 　　當我正在記她的電話時，我突然想起了王鶴。我該如何告訴他呢？畢竟下午我得在這裡實習。不行，我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於是我跟張婷婷說了聲，就出去打了個電話。她也沒多問，繼續忙她的事了。一走出臺球廳，我就給王鶴打了電話，告訴他下午我可能不能跟他去送貨了，因為我要去臺球廳實習。王鶴聽了後，嘆了口氣說：“你想多掙點錢，我理解。但每天都那麼晚下班，對身體真的不好。” 　　我覺得他的話有點好笑，就說：“唉，年輕人嘛，都是用身體換錢。而且我又不是一直在他那裡工作，就兩三個月，攢點錢就撤了。” 　　王鶴聽後沒再多說什麼，可能是為了安慰我，他告訴我下午的活也不多，讓我安心在臺球廳實習，就當是給我放假了。 　　打完電話後，我就回到了臺球廳。沒過多久，人就陸續進來了。到了兩三點鐘，八張桌子都坐滿了。其實我對打臺球興趣不大，以前跟朋友來過幾次，但都是看他們打，我就坐在沙發上抽煙、玩手機。所以我對臺球這個娛樂項目了解不多，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喜歡打臺球。 　　可能是我對金錢比較敏感吧，我開始算起臺球廳的營業收入。每張桌子一小時二十塊，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兩點一共十個小時，也就是說一張桌子一天能賺二百塊。臺球廳有八張桌子，所以一天的營業額就是一千二。如果一年有三百天都是滿座的話，那一年的收入就是三十萬。剩下的天數，收入應該也能覆蓋運營成本吧。算完之後，我猜葛強靠這個臺球廳一年至少能賺二十萬利潤。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在和張婷婷聊天時，我得知葛強打算在市區再開兩三個臺球廳，現在正在找合適的位置。我聽了之後心裡哀嘆了一聲，有錢人的世界真是越來越有錢啊。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辛辛苦苦攢錢，可能還沒等到投資的時候，市場就已經被有錢人占據了。 　　有些人可能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所以選擇不去和有錢人競爭，也許這真的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和張婷婷聊了一下午後，我們變得比較熟了。她突然對我說：“我看咱們老板挺看好你的，你跟著他好好乾，他不會虧待你的。” 　　我聽了感覺她話裡有話，就故意裝傻問：“在臺球廳工作能有什麼虧待不虧待的？” 　　她反駁道：“你不知道咱們老板多有錢嗎？他今天沒開那輛大奔馳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可是最高配的一百多萬呢！”我聽後有點震驚，在我看來，能開一百多萬車的人，身價至少得有幾千萬吧。當然，社會上有些人雖然隻有二三百萬，但也會買輛一百多萬的車來撐場麵，或者做點掛羊頭賣狗肉的生意。不過我覺得葛強不是那種人，開個臺球廳沒必要這麼炫耀吧。 　　自從從張婷婷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對葛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我才發現，他的出現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五年後回想起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定位他，是我的良師益友呢，還是把我推進深淵的魔鬼爪子？真的想不明白。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跟現在沒關係。 　　“順便說一句，我和張婷婷在一起是三個月之後的事，還是葛強給我們牽的線。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敢想，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在一起呢？張婷婷才二十一歲，我已經三十歲了，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除了工作，我們平時也沒啥交集。可是這事兒就這樣發生了，也成事實了。 　　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有些事你越是不敢想，它就越有可能發生；有些事你天天盼著，它就是不來。 　　今天雖然過得挺充實的，但也沒啥特別的。就是下班的時候，張婷婷沒走，她告訴我她要等老板娘過來交接工作。她還讓我先走，盡量別見到老板娘。我也沒多問，就聽她的了。其實我心裡想的是，以後我和張婷婷負責這家臺球廳，跟老板娘也沒啥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