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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連過了數日,已是十一月底,距離我和王軍上次在夜市大排檔喝酒吃烤串已經過去了兩周時間了。一天下午,我上班無事可做,閑坐中,忽然想給王軍打個電話,就想問問他現在是什麼情況。電話撥通後,我們倆閑聊了幾句以後,王軍憂鬱的向我說:“市司法局已經向我送達了吊銷我的律師執業證的聽證通知書了,我很快就當不成律師了。”   我對王軍說:“司法局這樣處理有失公允,最起碼,也應該給你一個機會是吧!怎麼能一棍子將人打死呢?”   “唉!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也找了領導說明了我的情況,表示希望給我一個機會,對我的事情能夠從實際情況出發考慮一下。雖然我犯了故意傷害罪,但確實是事出有因,是出於一時的沖動,總之,我的好話都向領導說盡了。領導也認為我一貫是好的,但是,製度就是製度,紀律就是紀律,是一個原則問題,誰也不能例外,我的問題該怎樣處理就得怎樣處理。沒有辦法了!”王軍在電話中一口氣向我說完這些話,或許認為我可能還不是很清楚關於如何處理他的事情,就接著說,“我們律所主任就是市律協的會長,更要嚴格按照律師法的規定以及律師行業紀律進行處理了。我的情況按照相關規定就是要被吊銷律師執業證,而且以後再也不能申請律師執業了。”   “那你今後作何打算呢?當不成律師了,你做什麼工作好呢?”我向王軍問道。   “現在我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有想過,最近我的腦子亂的很,我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王軍說道。“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身心俱疲,嗬嗬,也好!就讓我好好歇一歇也好。”王軍在電話那一頭,苦笑著說道,“沒出事之前,天天忙,也不知道到底忙了些什麼?現在感覺過去的往事竟然都像過眼雲煙一樣了。”   “那你老婆劉愛英的工作受影響了嗎?”我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向王軍問道。   “我老婆還是在原單位上班,我和她部門經理陳輝打架的事情和她沒有關係,因為事出有因,她單位的領導出麵解決問題,了解到是陳輝借助工作之便經常糾纏騷擾我老婆,就將陳輝開除了。”王軍聲音低沉的說道,“我老婆的人品我是放心的,人長得美,心靈也美,而且有主見,漂亮女人像我老婆這樣的不多。”王軍說起自己的老婆顯得很自豪,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不自覺的就提高了。“你也知道,男人都喜歡漂亮女人,這是人的天性,隻是作為一個人,不能隻憑著自己的感性活著,而是要時刻用自己的理性控製自己的感性才對,是吧?”   此刻,麵對滔滔不絕的王軍,我感受到我熟悉的那個王軍又回來了。思維還是那樣的清晰和縝密,邏輯清楚,條理分明,這才是一個優秀律師應該具有的樣子啊!可是,轉眼想到王軍很快就不能當律師了,不由自主的替他惋惜。不過,我知道王軍是個堅強樂觀的人,否則,他也不是王軍了。麵對挫折,或許一陣子,他會有些憂慮和彷徨無措,但是他終歸會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的。對於這一點,我始終堅信不疑。   王軍在電話中說完這句話以後,沒有繼續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似乎在等著我說話。當然,我對他說的話是贊同的。我當即說道:“是的,我們都應該讓理性主導我們的生活,而不是主要依靠個人的感性進行日常的行動,否則,人就和動物無異了。”   “所以說,有時候,感性沒有得到控製,後果就會很嚴重了。”王軍又說到他自己身上去了。我明白他說的是自己一時沖動將陳輝鼻梁骨打折的事情。   “我一直想問你,卻說不出口,擔心讓你尷尬或者難過,”我在電話中有點遲疑的說道。   “是什麼事情?”王軍問我。“咱倆是什麼關係?是無話不說的關係。”王軍自問自答到,“有什麼想問我的,你就說,別藏著掖著的,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是想說,你將陳輝的鼻梁骨打折之前,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我試探著問王軍。   “是啊!”王軍舒了一口氣,說道,“陳輝糾纏劉愛英有半年時間之久了,我才從我老婆的嘴裡知道情況。我老婆給我說:‘單位有同事糾纏她,讓她不堪其擾,又是同事,躲也躲不開,勸也勸不住,隻是一味地向她表示好感和愛慕之情,她已經嚴正聲明過幾次了,說自己有愛人,有家庭,希望對方不要再向她說男女感情方麵的事情了。那個同事就是不聽,隻顧著自己意願行事,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如何等等。’我聽完我老婆給我說的這件事情以後,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就想著找時間約劉愛英的那個同事好好的談談,都是男人,不至於說不明白吧!我就向我老婆要了她那個同事的電話,劉愛英告訴我她那個同事叫陳輝,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陳輝這個名字。”王軍說到這兒,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以便能夠在電話中對我繼續陳述下去。“我就在一天下午四點鐘左右給陳輝打電話,先是自報家門介紹了我自己,然後說想和他談談。沒有想到這個人根本不可理喻,他在知道我和劉愛英的關係後,毫不掩飾的告訴我說:‘我喜歡劉愛英,我要追求她,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你聽聽,這是人話嗎?簡直視我為無物一般,當時就把我氣得不行,我隨口就罵了他一句粗話,電話那頭就掛斷了。過後,我從劉愛英那裡了解到,陳輝這個人比較固執,認死理,就愛鉆牛角尖。除了這一點,好像平時在單位還有不錯的口碑,關鍵是我老婆的單位裡,年輕姑娘有的是,這慫貨卻偏偏要和我作對,喜歡我的老婆,還要明目張膽的追求她,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王軍嗎?”   王軍給我講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終於聽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和後果。陳輝明明知道劉愛英是有丈夫的人,為什麼還要死乞白賴的糾纏劉愛英?劉愛英義正詞嚴的拒絕了他的追求,陳輝怎麼還這樣啊?這個人或許是將歐美文學書籍看多了吧,勇於追求自己的愛情,但是也要兩情相悅是吧?況且劉愛英作為有丈夫的婦女,不管是從法律層麵還是道德倫理上都不可能和你陳輝發生什麼,除非劉愛英背叛王軍並且離婚以後,才談得上你陳輝具有追求的前提。陳輝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典型的偏執狂。唉!這都是什麼事情啊!真讓人感覺淩亂不堪。   “我老婆劉愛英是一個好媳婦,她對我的感情是真誠的,否則,她不會告訴我關於陳輝的事情。”王軍繼續說道,“我和陳輝電話溝通的情況,我隨後告訴了我老婆,她對我說:‘這個人好話歹話我都說盡了,他自我意識很強,始終認為自己做得對,還自認為比較勇敢,敢想敢做,不搞陰謀小動作,還說什麼光明正大,我怎麼遇見個這樣頑劣的人啊!要不我從單位離職算了,躲開陳輝遠遠地。’我說這樣做可不行,好像我們做了什麼虧心事,要逃避一樣。我老婆聽了我說的話就沒有再說什麼。後來的一天,我打聽到陳輝在單位上班,恰好我老婆外出,不在單位,我就直奔過去,這事情不解決掉,我乾工作都不在狀態。我到我老婆單位門口,門崗還不讓我進,我就說是誰誰的老公,門崗就讓我進去了。我問了我在辦公室碰見的第一個人,知道了陳輝的辦公室,我就進去了。我就直接坐在他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看著他。這個慫貨正在低頭看文件或者報表什麼的,沒有抬頭,他可能認為是他的下屬進去匯報工作什麼的吧。過了兩分鐘左右,陳輝抬起頭來,我便看到在我的麵前端坐著一個看起來比較乾練的人,因為坐著,看不出身高多少,但是能夠看出來此人不胖不瘦,衣著得體,目光炯炯,有著一股英氣。‘你是誰?你找我什麼事情?’陳輝首先向我問道,既然開口了,那就給你說個清楚,我想。我就三言兩語說明了我是誰,我來乾什麼,希望他怎樣做等等。陳輝靜靜的等我說完以後,我發現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對他說的話應該是觸動到他了。可是,你猜,他怎麼說?他竟然無視我作為一個丈夫的權利,他說他有權利對劉愛英進行追求,答不答應是劉愛英自己的事情,我無權替劉愛英做主雲雲。我強忍心中怒火,對他說,你不應該破壞別人的家庭關係,況且,劉愛英是很愛我的,我們的夫妻關係很好等話語,我還在一味的苦口婆心的勸他迷途知返,不要自討苦吃。可是,他卻說未來不可預知,也許劉愛英今天愛我,明天就愛他呢!就是他的這句話,徹底將我激怒了。我對他大聲怒罵,進行嚴厲的警告,如果他膽敢再對劉愛英進行糾纏和騷擾,我就打斷他的腿。這時,外麵的人聽到這兒的吵鬧聲,都紛紛聚在門口向裡麵探頭探腦的進行張望。陳輝借著這個機會就要將我掃地出門,我就和他互相推扯起來,我還想和他再說幾句,這慫貨橫豎是要堅決將我趕出他的辦公室,他再一次對我進行拉扯的時候,我就對準他的臉打出了我的右直拳。立刻,陳輝就將拉扯我的手鬆開了,自顧捂著自己的臉,我看見鮮血從他的手指中流出。旁邊的人趕緊給陳輝遞過去麵巾紙,他接過去擦拭著自己的鼻子,又有人讓他到洗手間去洗洗。轉眼間,陳輝的辦公室裡就隻有我一個人了,我本來想去看看陳輝的傷勢如何,可又不想自討無趣,就自顧自的走了。這後麵的事情,老同學你都知道了。”   王軍在電話那頭說完以上這些話,或許是一口氣說的話太多了,有些累了,就不再言語。我便和他說了些多保重、多休息,想開一點的話以後,便和王軍結束了這次通話。   麵對此情此景,我能夠說什麼呢?我感覺我現在要說的一切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我和王軍之間交往多年,彼此都了解各自的性格和脾氣。從上大學開始一直到工作這麼多年,我和王軍從來都不是婆婆媽媽的那種人,家長裡短的事情從來不多說,都很要強,最主要的是我們兩個人都很正派,不會彎彎繞,乾什麼事情都是直來直去,沒有算計過任何人,好像也沒有被別人算計過,但是,這話說的有點絕對,別人算計過自己,事後也不會告訴你一聲是吧!我和王軍都屬於任重而道遠的人,都來自農村,性格溫和善良,從來也不做出格的事情。就是我倆這樣的人,循規蹈矩的活著,還是不能得到最基本的安寧。   七   第二日,中午時分,我接到我父親的電話,說他要到省城裡來看病,問我有時間嗎?我說當然有啊!父親就說那好,便掛了電話。我在意外和忐忑之中,不免埋怨父親,還沒有說清楚什麼時間來,要看什麼病,我也沒有聽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什麼的,父親的話我沒有在意。我沒有想到,下午五點左右,父親給我打電話說,他現在坐在高鐵上,再有半個小時就到省城了,希望我去接他。掛完電話,我感覺有些措手不及,我的雷厲風行的父親啊!辦事效率就是高,說到做到,毫不拖泥帶水,這優良的作風,完全是遺傳給我了。   我趕緊給老板打了一聲招呼,就開上車快速的往高鐵站趕去。此時,還未到下班高峰期,一路順暢,在父親乘坐的高鐵進站前五分鐘,我已經等在出站口了。   遠遠地看見父親提著一個小包,從出站口隨著人群緩緩的往外湧動,那一刻,我的內心充滿了莫名的憂愁和焦慮。我不知父親這次到省城來是要看什麼病?嚴重不嚴重?怎麼上一回在家中也沒有見父親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這才過了不到兩個月時間,突然說身體不舒服要來看病,我卻始終有些不信。此時,父親已經出了站,邊走邊張望著。我迎著父親快步走過去,父親幾乎在同時也看見了我,並向我招了招手。我怎麼看父親都不像一個生病的人,看他的步伐是多麼的鏗鏘有力,他的麵容是多麼的精神矍鑠。我和父親擁抱在一起。隨後,我接過了父親的小包,領著他向車庫走去。   “爸爸,你怎麼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你什麼時間到,弄得我有點緊張啊!”我埋怨父親,邊走邊說道。   “怎麼?我給你添麻煩了是不是?”父親用話嗆我,說完就用自己明亮的眼神瞪著我。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中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要來省城看病,卻沒有說時間,電話就掛了,我以為你近期還沒有決定什麼時間要來呢!”我趕緊向父親解釋說道,“你身體哪裡不舒服,我明天就請假陪你去一附院看病吧!”   “好,明天去。”父親意誌堅定的說道。   “我母親身體都好吧!”我試探著問詢父親。   “你母親身體好著呢,你不用操心,”父親說,“你母親讓我給你捎話,說讓你和秋萍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年輕人工作忙,更要注意身體健康才對。”   母親時時刻刻都在掛念我和我老婆的身體健康問題,連父親來省城也要捎話囑咐,相比之下,我和我老婆就對父親和母親的身體健康問題關懷不夠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無法避免的趕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前後左右都是車,車輛隻能慢慢蠕動前行,行進的速度還沒有走路的速度快。我擔心父親對此情景有些著急,便通過後視鏡快速瞄了一眼,父親正穩如泰山似的坐在右側的座位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沒有顯示出一點焦躁的神色。看來是我多慮了。我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說我現在正在二環路上,和父親在一起,很快就到家了。老婆說她已經到家,她馬上做飯,等我們回家後一起吃飯。父親在我和老婆打電話的過程中,還在看著窗外。   “秋萍身體都好嗎?工作忙不忙?”父親突然問我。   “秋萍身體都好著呢,工作還可以,就是有時候要加班什麼的。”我回答父親說道。   “哦,那要注意休息,尤其是女人,不能太勞累。”父親緩緩說道。   “就是的,爸爸,我經常叮囑她,有時候工作加班身不由己,都是臨時安排的,單位也是盡量安排男同誌加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忙不過來了,也偶爾讓她們女的加班,不過次數不多,一個月也就是三兩回的樣子。”我向父親解釋著說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父親說道。   和父親一邊聊天一邊開車,在擁堵異常的道路上前進,我也不覺得煩躁和不安了。   到家後,急促的敲門,我便聽見我老婆一路小跑著來開門。   “爸爸,你來啦!”門打開後,我老婆滿臉笑容,熱情的和父親打招呼。   “提前也沒有給你們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父親有點局促的和我老婆說著。   “爸爸,看你說哪去了,一家人不說見外話,我和東風天天盼著你和媽媽來呢!”我老婆繼續笑著說著,她這人就是會說話,任何人第一次見麵都會對她留下好印象,主要就是她的話語讓人聽著很舒服,很受用。   老婆做的飯菜很可口,父親的心情不錯,因此胃口也不錯。吃完飯,我和父親說好明天早上,我就帶他去醫院看病。   我老婆在旁邊,插話問道:“爸爸,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   “也沒有什麼,小毛病,你們不要擔心我,”父親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道。   “爸爸,不要大意,身體要緊,那明天就讓東風陪你去醫院好好的檢查看一下。”秋萍顯得有點緊張的樣子,說道。“今天白天坐車累了,就早點休息吧,啊!爸爸。”   “好,你們倆也早點休息,坐車真的坐累了。”父親說道,隨後起身就向臥室走去。   隨即,我和秋萍也收拾停當,然後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