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賞善司文判腆著臉笑了笑:“若是城隍老爺身隕,我等也逃不脫罪責。” “這樣啊……”許緣若有所思地盯著文判。 冷不丁開口道:“不想著替代城隍之位?” 聞言,文判嘴角扯了扯:“柳仙說笑了,我與武判金身已塑職責皆定,哪怕城隍之位有缺,也與我無關。” 文判一臉誠懇:“因此城隍老爺若死,於我隻有害處並無益處,這是我自身考量。 但城隍老爺性命皆係於柳仙之手,殺之於柳仙不過徒增麻煩,不如留他性命,我等必傾盡陰司之力以報柳仙。” 許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思忖片刻,道:“雖是你等陰司得罪我在先,不過我倒也不是不能饒你等一回。” “多謝柳仙。”聞言,文判趕忙躬身下拜,做足了禮數,“必將滿城香火奉上。” 許緣嗤笑一聲:“這是方才的價兒,現在漲了!” “漲了?”武判瞪大兩眼。 文判連忙肘了武判一記,武判這才回過神來,埋下頭不敢多言。 文判揚起笑臉:“敢問柳仙,如今要買你我和氣,是個什麼價兒?” 許緣想也不想:“你們應諾下的一城香火歸我,這點不須改。” “另,你陰司不得遣人再入我決明山半步。”許緣道,“若有違背,我頃刻可至,掀了爾等廟宇,搗碎你輩牌位,教你們做不成陰神。” 聽到這平淡而冷酷的嗓音,文判咽下一口口水。 當許緣輕而易舉地將一縣城隍製伏之際,這句話就已經不是虛言狠話。 他真的能做到。 文判連忙躬身應諾:“這條我等神眾盡可遵守,絕不敢再令治下凡人攪擾柳仙清修。” 許緣點點頭:“還有一條,我有些話要問你們,你們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好辦。”文判低頭道,“柳仙請說。” 許緣仔細盯著文判的神色:“若有瞞報虛言,我必將你輩魂軀打碎煉於火中,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許緣赤尾一揚,灼灼絳火讓在場眾神魂軀一陣打噤。 “不敢,不敢。”文判將頭埋得更低了些,低眉順眼。 許緣方才點頭:“你們可知那明水之神?” 文判和武判對視一眼,隨即道:“知道。” 許緣問道:“那明水之神,有何法力?” 文判思忖片晌,猶豫著回道:“這個,小神知之甚少。” “無妨,但且說與我聽。”許緣倒也能理解,畢竟一縣之陰神,哪怕壽命綿長,但是在終其一生也就是在這小小的寧遠縣裡打轉。 而明水蔓延千裡,那位明水之神的金身更是遠在府城之中,這群陰神不知道也是正常。 文判組織了一下語言,挑自己清楚的說:“明水流域廣大,明水之神更是與明惠府城隍老爺平起平坐的大神。” “額,其具體的手段神通並未我輩所能窺探。不過······” “說。”許緣歪了歪頭,不喜地看向這刻意吊他胃口的家夥。 文判連忙賠笑道:“不過據我所知,明水之神原本名聲不顯,據說是一位潛修的有道高人。” 在文判的描述下,一軸徐徐展開的神怪畫卷徐徐展開。 明水之中有蛟龍道行完滿,一日出淵走水,波漫千裡,沿途洪波湧起民不聊生。 蛟龍天生強橫,加之道行深厚,意欲借走水一舉化龍位列上真。 但是蛟龍的天生強大不僅讓他輕而易舉地臻至高深之境,也養成它藐視凡俗的心性。 全然不考慮沿途百姓的死活,這舉動讓周遭縣城隍驚動不已,紛紛出手阻攔。 然而蛟龍強橫豈是幾個縣城隍合力就能阻攔? 惡蛟興風作浪,搖頭擺尾就能打碎城隍金身。 數個縣城隍拚死阻攔蛟龍前行,但是不過耗費了蛟龍些許氣力就將一路阻攔的城隍金身盡皆打碎。 城隍隕落如雨,直到府城隍匆匆趕到之際,那惡蛟竟是已經被一位潛修高人逼出了明惠府境。 百姓深感其恩德,便拜高人為明水之神,為其立廟塑身,奉為明水之神,主掌千裡明水。 “當今的明水正神,正是那位潛修高人。”文判總結道,“明水之神十五年前便能打退蛟龍,如今借著香火神位恐怕比當年還要強大。” 許緣眼中掠過一絲棘手之意。 如果真如這文判所說的話,這所謂的明水之神本身就有深厚道行,所受神位束縛恐怕遠比尋常陰神要少。 許緣已經將對方廟宇內的香火盡數借走,雙方的梁子已經結的死死的,基本沒什麼回旋的餘地。 見狀,不知道許緣心中念頭的文判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提議道:“若是柳仙與我陰司化乾戈為玉帛,我願從中說和。” “你?”許緣瞥了文判一眼,收斂起眼中的神色。 文判連忙道:“柳仙並非惡煞濁精,此番實是誤會而已。若是柳仙願意解縛城隍老爺,我等從中說和,明水之神對精怪生靈並無偏見,絕不會為難柳仙。” 許緣收回視線,搖搖頭。 且不說自己放過這些陰神,他們到底會不會如約為自己這個將他們主官弄成這副模樣的異類說話。 就是這群陰神特別講信用,以德報怨從中說和。 許緣可不是和那明水之神毫無仇怨,那一廟的香火已經被自己借了個精光,用不下的甚至打包了一尊香爐。 若是那明水之神看見自己,絕對會掐死自己這個小賊。 念及此處,許緣深吸一口氣,冷冷看向這群陰神:“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雖然沒許緣乾脆利落地拒絕了這個建議,但是文判也不氣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好歹城隍的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被綁著當人質也就綁著吧,至少暫時是性命無虞的。 “敢問柳仙,這最後一個條件?”文判問道。 許緣掃了陰司群神一眼,道:“陰司之中,應該有典籍收藏之類?” 文判愣了愣,回道:“有。額,地理圖錄,神鬼傳記,或是神道法門,陰司中都有收藏······” “有什麼都送來與我。”許緣架起漫天白霧火光,攝起昏闕的城隍金身,順帶著捎起一旁的幾個凡人武夫,朝著山林中遊曳而去。 想了想,許緣將其中三人放下,扭頭朝身後陰司眾神望去:“讓他們給你們帶路,明日前將東西給我備齊了送來。” “不敢耽擱。”文判攜著眾陰神躬身作揖。 落在地上的三人茫然地朝許緣說話的地方望去,分明是空無一人。 備什麼東西? 一陣徹骨的冷風吹來,沈削突然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陰寒,忍不住抱住肩膀:“這麼冷?” 剩下兩個迷迷糊糊的師弟撓了撓頭,突然間意識到什麼,朝後望去。 沈鑿被紅光裹挾著隨赤蛇鉆入山林,在沈鑿旁邊的還多了一個身材出奇高大的狼狽老者,看上去渾身傷勢奄奄一息。 沈削正在思索赤蛇讓自己等人備什麼東西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肩膀被拍了拍。 抬頭一看,身著朱紅大袍頭頂烏紗的男子將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腰間懸著一支大筆,另一隻手捧著一冊書。 那紅袍烏紗的男人沖沈削笑了笑:“這位壯士有禮了。”
40、強索賠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