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謀(1 / 1)

春枝入雲深 謝宛卿 4021 字 8個月前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遠處傳來打更人的叫喚聲。   白櫻三人圍坐在雲鶴房內的桌前,看著桌上亂蹬著腳、嘴裡不知咕嚕咕嚕念叨著什麼的白胖女娃娃,皆是不知所措。   “你們覺不覺得她有點臭......”白櫻捏著鼻子說。   雲鶴和楚寒笙很有默契地點點頭。   “是不是要給她換尿布?”白櫻在紅包袱裡翻呀翻,找出了幾張乾凈的布,甩到雲鶴懷裡。“小雲子,交給你了!”   雲鶴一臉黑線,握著布呆若木雞。不是他不想,他是真不會啊。   楚寒笙同為男子對此倒是挺有同理心,又把布從雲鶴那推到白櫻麵前。“在下和雲公子畢竟是男子,給姑娘家家的換尿布還是不方便的。要麻煩白姑娘了......”   “哎,可別!我還是個黃花大姑娘,我怎麼知道怎麼給娃娃換尿布?楚禦史您就別謙虛了,官位越大責任越大,你不上誰上!”白櫻反手又把布丟回去,險些砸在楚寒笙臉上。“您別在這講究男女有別了,這家夥還是個小娃娃呢!”   “......要不還是雲公子......”   “不不不,楚禦史您來吧......”   “本姑娘不會,別看我......”   三人互相推諉半天,全然不顧娃娃哭鬧。   “深更半夜的,你們這是聚在一起乾嘛呢?”突然一個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白櫻回頭一看,老樓主白暮雲背著手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   白暮雲看到桌上的嬰孩也是一驚。   “這是誰家的娃娃?”雲、白二人是斷不可能的,莫非是——“楚禦史您的?”   “......”楚寒笙又一次沉默了。   白櫻在一旁捂著嘴笑得沒心沒肺。   經過一番簡短的解釋,老樓主明白過來這是被滅口的夷國囚犯的遺女。當時楚寒笙的那番耳語,正是告訴那囚犯他的女兒被自己保護起來了並沒有死,而真正意圖殺這孩子的正是那人的接頭人。   如今囚犯已死,楚寒笙是真不知道怎麼處置這孩子。正巧他想來鑲珍樓打聽點事,便把孩子帶來了,若是能把她養在樓裡豈不是省事。   老樓主聽罷,眼神裡多了分敬意。“早聽聞楚禦史為官正直決不濫殺無辜,在下佩服。不過禦史臺畢竟生殺之氣過重不適合孩童久居,不若就將這孩子養在鑲珍樓吧......”   楚寒笙忙起身作揖,感激道:“多謝白老前輩。”   就這樣,白暮雲收了個剛滿一月的關門弟子,取名“圓寶”,圓圓滿滿的圓,亦是圓圓鼓鼓的圓。   ————   翌日早晨,雲鶴按照白櫻吩咐上街市采買鮮魚和乳鴿。   攤販們早早就推著車做好了準備,鍋上煎得滋滋冒油的韭菜餅子、高高掛起的臘腸串串、五顏六色的各式糕點、活靈活現的糖稀小人......真是看得人直流口水。   雲鶴走過早點攤位來到常去的那家魚鋪,之間街市已安排出不少空鋪麵,想來是為春日宴做的準備。   “喲,雲哥兒,又來買魚啦!”魚鋪老板擦著汗招呼道,麵前擺滿了河魚海魚,品種繁多。   “老樣子,宋老板。”雲鶴指了指其中幾種魚,比了個數,裝作不經意地問:“這些新添的空鋪位,都是為番邦商人備下的?”   魚鋪老板樂嗬嗬地刮起魚鱗,熱心回道:“可不是嘛。你看隔壁那街上,新設的那些個店麵,全是外來商戶租用的。喏,那塗了金的門麵,連招牌都掛上了,據說是夷國來的香料商人租下的。嘖嘖嘖,真奢侈......”   雲鶴隨著老宋下巴點的方向看去,鑲金的門麵確實十分引人注目,來往的行人都不自覺地多看幾眼。   如此肆無忌憚、肆意張揚,該說是夷國人的一貫做派吧。哪怕曾是長垣的手下敗將,也絲毫不懂得收斂。   他想起昨夜楚寒笙所說的囚犯那未完的供詞,隱匿於官員中的接頭人,春日宴上即將出現的動亂......他們說好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刻通知都察院。   處理好的魚被裹好交到雲鶴手中,他又趕往肉禽鋪子買了老板推薦的幾隻乳鴿,便匆匆趕回鑲珍樓。   ————   鑲珍樓門前此時正熱鬧非凡。   夷國使團的商隊已經抵達,長長的貨車隊伍被前來圍觀的百姓堵著,幾個黝黑的彪形大漢正忙著卸貨。   白櫻皮笑肉不笑地帶著弟子們招呼著,幫忙搭把手。   雲鶴遠遠看見那些鐵製的蛇紋箱子,大漢動作間箱蓋上下顛簸著,若有似無的氣味被他敏銳地捕捉到。是香料嗎......他並不精通這些,但這氣味卻是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   居末尾的幾輛車上,裝著好幾個比其他箱子都長一截的鑲金箱子,出奇地沉,眾人合力好容易全部搬下來。白櫻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夷人大漢倒毫不避諱地打開其中一個,裡麵是類似香木樹樁子的東西。   白櫻上手摸了下,確實是樹皮的手感。   一群人簇擁著呼哧呼哧搬了半天,總算是搬完了。圍觀的人群也都散去了。   白櫻看著向她走來的雲鶴,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她伸手接過他“順道”買回來的糖菓子塞了兩個在嘴裡,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了樓。   ————   不知這是倒的第幾杯酒了。   綠衣女使揉了揉發麻的腿和酸痛的手腕,眼前抓著有她兩個拳頭大的肘子大口撕咬著、齜著大牙唾沫星子橫飛的大塊頭們令她感到萬分惡心。   這群夷人壯漢從住進鑲珍樓,就開始吆喝著把最好的吃食和酒水端上來,樂姬舞姬點了個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囫圇吞棗、猛獸般進食的模樣,真是白瞎了樓裡的佳肴。要不是她們身為鑲珍樓弟子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還真忍不了這麼久。   猛灌了幾大口酒,其中一個敞著胸膛、鎖骨處帶刀疤的男人握住了綠衣女使的手腕,哈著酒氣說:“來,給爺香一個。”   雖是習武之人,但畢竟女子之力敵不過男人的蠻力,眼看著那厚嘴唇就要往女使脖頸貼去,眾弟子暗自握緊了拳頭。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蘭草墨寶扇子橫在了二人之間。   “壯士們好酒量啊。”一襲白衣翩然出塵的白修言及時出手攔下,使眼色讓姑娘們撤離,順便享受了一下姑娘們愛慕的目光。   隻見他優雅地盤腿坐下,倒了一杯酒,賠笑道:“這些小丫頭們恐有不周,就由我來替掌櫃的招呼各位壯士,咱們喝到盡興。請——”   壯漢們雖有不滿,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發作,隻得作罷。   ————   趁著夷人沉溺於酒席之時,雲、白二人早已悄悄溜進庫房,夷人帶來的箱子都堆放在此處。   白櫻打開鐵製箱子,挨個取出一小捧香料,湊到鼻前細細分辨。根據她先前聞到的氣味,這些粉末裡定是有別的東西混雜其中。   正沉思間,雲鶴突然開口叫她:“白姑娘,你看。”   她趕忙去到雲鶴身邊,隻見他手裡舉著塊木樁子,隻輕輕對著切麵敲了下,偽裝的漿紙便破了開來,露出了裡麵黑色鐵製的東西。   待取出那鐵東西一看,二人終於明白那氣味是什麼了。   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