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公主上次遇刺,還受了罰,現下可有好些?”謝廷玉迫不及待地問。 “大膽,竟敢對長公主不敬!” 輕禾大喝一聲。茯苓更是毫不猶豫沖上前去,攔在晏華予身前,“謝公子莫要以為有寧遠侯府為倚仗,便能不將長公主放在眼中!” 天家貴胄,皇室榮辱皆係於一身,以長公主之名,謝廷玉此舉,無疑是以下犯上。 謝廷玉阻攔的手緩緩放下,掩在無人注意的身側,默默收緊。一張俊逸的臉上神色復雜,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得望向晏華予,雙眸中滿含情切。 茯苓攔在身前,似有些緊張,晏華予將她往後拉了拉,上前一步,直麵謝廷玉。 “謝公子好意,本宮心領,隻是你已是有婚約之人,如此與其他女子糾纏不休,若叫未婚妻知曉,恐會傷心,傳出去,更是有損本宮清譽。” 她神色冷漠,眸光中帶著寒意,是他人看一眼,便知何意的姿態。 曾經二人之事,晏華予身邊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更甚是傳到了他人耳中,因為從未有出格之舉,故而在他人口中,也不過是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談不算丟人。 但此時若再糾纏,絕不是明智之舉。 “長公主……” 謝廷玉正欲開口辯解,卻被晏華予一個抬手的動作而打斷。 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遞給謝廷玉。 “昨日是非,今日休,往日種種皆是年少而為。而今,謝公子已定下婚約,顧大小姐性子柔善,你們可相敬如賓,老太君年老體邁,也盼著早日抱上曾孫,謝公子最懂禮儀仁孝,可莫要忤了老太君之意。” 她字字句句,淡漠如水,謝廷玉看著她手中遞來的羊脂白玉,竟伸不出手去接。 眼底浮現出了灰敗與頹然。 “我…… “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謝公子這般說,你的未婚妻顧大小姐知道嗎?”晏華予微微諷刺一笑,眼角餘光一瞥,便瞥見了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對方靜靜地立在那兒,以草木遮掩,看著他們的爭執,似看著一場鬧劇。 她話音一落,低垂著眉眼的謝廷玉猛地抬頭,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雙沁了血絲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帶著猙獰與瘋狂,“歡歡,你知道的,我謝廷玉心中,唯你而已!” 晏華予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這一掌分外響亮,謝廷玉都不由側過了頭。 “那又怎樣!” 她一把將他推開,同時後退一步,好似他是什麼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 “你已經定親了。謝子英,你別忘了,我最討厭什麼,做不到就別來糾纏我!” “帶著你的玉佩,給我滾!”她將手中的羊脂白玉砸在他身上,他沒接住,瑩白無瑕的玉掉落在地,混合在被踩過的雪上。 謝廷玉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雙手垂在身側,骨指捏得發白。 晏華予轉身,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人。一顆盛放的白梅花樹下,白雪似將那身穿淺衣偏白的女子掩埋。 瞧見她看過來,對方眉頭微蹙。 顧微瀾似乎格外偏愛淺色,許是舞刀弄劍久了,她平日裡大多不喜歡穿金戴銀,弄些繁復不便的裝束,但又因身份與要出席某些場合,不得不換上女子的裝扮。 純真動人的少女,格外惹眼。 這副模樣,讓晏華予想起一個人。 忽的,她冷冷輕嗤一笑,似是方才一切都沒發生般,她還是那個高傲的長公主,神色中帶著自骨子中透出的淡漠。 “顧小姐倒真是喜歡背後窺視,這次你又打算在陛下麵前如何言說?” 話落,也不待對方回答,便帶著人離開。 顧微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話終究是卡在了喉嚨裡,不知該不該說。 忘了雪何時停的,隻知晌午剛過便又下了,落的不大,散入風中好似柳絮紛飛。晏華予在涼亭內站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靜靜地望著雪景,思緒似乎也已隨著飛雪而去。 她在等人,等一個會出現的人。 “長公主,顧小姐來了。”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輕禾的聲音,晏華予唇角微微上揚,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她不怕她來,就怕她不來。 涼亭建在一片開鑿的池塘中,以一條曲折遊廊相通,四周空曠寂靜,不適合躲藏。晏華予讓輕禾和茯苓守在了入口處,不許旁人過來,隻獨獨見了顧微瀾。 “見過長公主。” 晏華予背對而立,寬大的擋風鬥篷披在身上,遮住了身形,卻掩不住那一身似與生俱來的貴氣,發上金簪鑲玉,步搖微動,轉身看來時,連眉目妝容都帶著精致。 “長公主,方才之事,隻是個巧合,臣女不是有意偷聽。”顧微瀾頷首解釋道。 “巧合?” 晏華予微微往前邁出一步,清冷的眸光審視著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巧合嗎,怎麼每次都能那麼巧碰到你,你是不是在跟蹤本宮,好找到能拿捏本宮的把柄?” 聽到這話,顧微瀾心底便隱隱帶了幾分火氣,覺得眼前之人不可理喻。她一開始便是怕晏華予誤會什麼,才想過來跟她說清楚。 沒想到,竟是多此一舉了。 再開口,她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明顯的冷漠,“臣女知道,長公主因司徒府兩位小姐落水一事不喜臣女,但臣女所作所為,問心……” “本宮為何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話被打斷,之後便是一陣沉默,顧微瀾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