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皇叔,我賭贏了(1 / 1)

“長公主在想什麼?”   雨落得不大,二人走在街道上,身旁傳來男人隨意的一問。   周圍沒有什麼人,隻有一些店家還亮著燈,晏華予乾脆將頭上的帷帽摘下,拿在手中,看向他輕笑道:“在想皇叔明明不喜歡樓師師,卻為何滿上京的人都以為你喜歡她。”   話音一落,撐著傘的男人不禁看了她一眼,卻正好看到她帶笑的眉眼。   燕國居南方,晏華予骨相清冷,容貌精致端正,嬌俏柔美,從小學習詩書禮儀,骨子裡便是一個氣質出眾的美人,在褪去長公主的威嚴,收斂鋒芒後,這隨意的一笑便生出幾分淺淺的溫柔來,眉目間透著江南女子的溫婉,明媚又大氣。   配上這素雅尋常的裝束,雖少了華貴感,卻多了我見猶憐的慵懶嫵媚。   幾縷冷香幽幽纏繞,混在冷風中,若有似無。   “皇叔,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少女仰著頭問他,不經意地抬手撩了下臉頰邊幾縷淩亂的發絲,一雙丹鳳眸輕輕眨了眨,疑惑中又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   祁晏休回過神,淡定地別過頭去,嗓音依舊冷冷的,“長公主怎麼知道的?”   “這不一眼就能看出來嗎?我以為喜歡一個人,應該會很在意才是。”她喃喃自語地抬頭望向前方,腦中想起上輩子,在所有人都在追求權勢與利益時,還會有人真的在意她。   話音落下,她勾唇一笑,帶著絲絲的苦澀與自嘲。   祁晏休沒有開口,耳畔靜默,唯餘風雨聲,晏華予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但他思索不過片刻,又笑著說:“喜歡也可以是欣賞,長公主既然已經看出來了,就不用我多說了。而我不幫她,則是沒必要,官府自會還她清白,可能這其中會帶有一些我的關係,但過猶不及,已是足矣。她從來不是我的附庸,就算不依靠我也能活下去。”   短短幾句話,在她聽來,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隨即,他又看向她,“倒是長公主,你說你今夜來春綺閣是特意來找我的,這話不知有幾分真,幾分假?若真如你所言,那我這身邊,怕是有必要再換一批人了。”   他說著轉過頭,看了眼遠遠跟在身後的侍衛楚玄。   他手握監察院,向來是他監管別人,何時有人敢窺伺他的行蹤?   這下,又到晏華予沉默了,但很快她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神情急切道:“皇叔,你聽我解釋,其實我……”正要解釋,卻一抬頭,她剛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他的神色平靜又清冷,仿佛是在告訴她,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扯出什麼來。   “好吧。”她一下子就泄了氣,一臉沮喪道:“其實是上次陳鬱金非要找我比試,說我不如她,更不如春綺閣的花魁,我氣不過,我堂堂長公主怎會不如一介舞姬,恰好聽到樓師師今夜排了新舞,所以才會特意來看看,隻可惜,來晚了。”   祁晏休神色微怔,似是沒想到是這般,喃喃道:“原來如此。”   看到他信以為真的神情,晏華予忍不住低眉偷笑了下,有種監計得逞的感覺。   但隨即又聽他說:“長公主其實很聰明。今夜春綺閣人多混雜,至少有三撥人混入其中,我不知與長公主有沒有關係,但長公主是怎麼敢賭,我不會將此事稟告給陛下的?”   話音還未落下,她神情便是一僵。   能聽出來,他是不信她的,但卻又沒有拆穿她。   就在這時,前方一輛馬車駛來,而駕車之人正是之前跟在她身旁的侍從。   “你不會的。”她喃喃一聲,停下腳步。   祁晏休疑惑地看向她,卻見她也正好抬頭,一雙曈眸在街邊燈火下映著光,絲絲笑意自眼尾泛開,聲音篤定而平靜,“從你將我帶出春綺閣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賭贏了。”   閃電照亮夜空,大雨漫天而落,他們站在一柄油紙傘下,四目相對。   誰都沒有再開口,周身似乎陷入了沉寂中,直到馬車停在他們麵前,侍從跳下車來,向他們作揖行禮,才打破了這靜默的氣氛。   “皇叔,侄女送你吧,這雨不知何時會停。”她說。   他卻將傘遞到了她麵前,“長公主盡早回府吧,今夜不太平,注意安全。”   如此,晏華予也不再多言,看了眼他遞過來的傘,她沒有接下,隻是唇角微微揚起一抹明艷嫵媚的笑意,轉身便提起裙擺上了馬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祁晏休撐著傘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離去,直到這時,一直跟在身後保持著距離的楚玄才走上前來,壓低聲音道:“王爺,那些人是沖著長公主去的。”   抬頭掃過一眼前方的街道,黑暗中,隱隱有幾道影子快速掠過。   他們從出春綺閣時便被人盯上了,由於晏華予對於武藝並不算精通,所以未有察覺,但祁晏休與楚玄卻是觀察敏銳,一點動靜就能發現端倪。   而等晏華予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她本來還在詢問韓淵在春綺閣裡發生的事,豈料駛在半路的馬車突然側翻,霎時間一陣天旋地轉,嗑得她暈頭轉向。   “有刺客!”   馬車外傳來一道叫喊聲,緊接著便是一陣打鬥聲。   韓淵晃了晃腦袋,囑咐一句讓她不要出來,便爬出了馬車。   晏華予稍微清醒了些,她聽外麵的兵刃聲,猜測刺客應該有不少人,如果對方是要置她於死地,那馬車就絕不是安全的地方。   此地狹小,以她被刺殺的經驗來看,若一直待在裡麵,到頭來隻能被甕中捉鱉。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柄刀劍就從車窗刺進來,正好劃過她的肩膀,疼得不行,而這還是因為天色太暗,對方看不清的結果,若是白日,就不會那麼偏了。   借著外麵微弱的光,晏華予爬出了馬車。   雨水滴落在她臉上,她撐著站起來,這時她才發現馬已經跑沒影了,原本車簷上掛著的燈籠摔在了不遠處,被雨水打濕,風中殘燭忽明忽滅,而韓淵兩人正與刺客搏鬥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