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爺爺奶奶(1 / 1)

鐵蛋白天基本都是跟著爺爺奶奶的。奶奶家的院子就在村主乾道的旁邊,一共五間土房,爺爺奶奶住三間,鐵蛋叔叔住了剩下的兩間,院子的東麵是一間廚房和一個過道,這間過道既能避雨,又可乘涼,特別有人氣,鐵蛋和小夥伴們經常在這個過道裡玩耍。到了夏天,爺爺就會把飯桌搬到過道裡,沏上一壺茶,他和奶奶人手一把蒲扇,在門口路過的人都會微笑著跟他們打聲招呼,也有剛從地裡乾完活歸來的,會進來蹭幾碗茶水喝,爺爺每次都是熱情地招呼著。中午到了飯點,奶奶就會忙碌起來,做飯這點,爺爺是基本不會參與的。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就是蒸鹹菜了,奶奶將泡過水的鹹蘿卜乾跺碎,盛在一個專門蒸鹹菜的碗裡,再放上幾顆雞蛋,用筷子將雞蛋和鹹菜攪勻,放在鍋裡蒸上十幾分鐘,就可以上桌了,每次奶奶都會把鹹菜分成四份,爺爺吃一份,奶奶吃一份,鐵蛋和哥哥各一份,哥哥比鐵蛋大三歲,所以如果平均分的話,哥哥是不夠的,而每當這時候,鐵蛋會把自已的菜撥給哥哥一點,在吃這方麵,鐵蛋還是挺謙讓哥哥的。   當到飯點的時候,一個又黑又瘦的身影總會出現在爺爺的門前,他就是同村的春生,按輩份,鐵蛋應該喊他一聲伯。春生在小時候因為發高燒留下了後遺癥,腦袋不大靈光,從小就被小夥伴呼為傻春生。他也喜歡罵人的,口頭禪就是:這個小死孩子。爹娘在世的時候,他還能吃上飽飯,但是,那時候的他逢人就會咒罵上自已的爹娘兩句:老不死的還不死去。有些不知情的走街串巷的小生意人,冷不丁的總會被罵聲弄的一臉懵,這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給解釋兩句:沒事,不是罵你的,然後笑一笑走開了。在他的咒罵下,爹娘相繼去世,也許是失去了爹娘讓他意識到自己徹底沒有了依靠,在他爹的葬禮上他哭的比誰都要傷心,甚至一度哭到暈厥,隻是世上哪有賣後悔藥的。雖然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但是沒有一個願意管他飯的,饑一頓飽一頓也成了他的常態。奶奶可憐他,就經常給他吃的,因此到了飯點,他就會在奶奶門前徘徊,而這時,奶奶就會拿個饅頭,掰開再往中間夾上些鹹菜拿給他,每次他都會說:“俺不要”,直到奶奶硬塞給他,他才會拿著找個沒人的地方再狼吞虎咽的吃下去。這樣的習慣,春生堅持了好幾年,而奶奶每次做飯總會多做一點的習慣也伴隨著她的餘生。   到了盛夏的晚上,奶奶就會熬一鍋大米稀飯,等都盛好碗之後,奶奶就會自言自語道真熱,然後就會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提著馬紮,走出家門,坐在路邊,但凡有孩子經過,奶奶總會給人家喂上一兩口,就這樣一碗大米稀飯,一會就見底了,這個時候,奶奶就會懷揣著滿滿成就感,帶著空碗和一臉幸福的微笑回家。而當她看到鐵蛋的碗裡還剩大半碗飯時,奶奶還會大聲地說道:“你看人家龍龍,一碗飯幾口就喝進去了,你看看你”。也不知咋了,雖然經常被催促,鐵蛋吃飯慢的毛病卻一直沒有改正,以至於家裡人經常拿這點批評他。而奶奶也有失落的時候,那就是端著飯在路邊坐了好久,飯都涼了,可是一個孩也沒有路過,這時奶奶就會悻悻地端著碗回家。   吃過晚飯,爺爺會準時打開收音機,先聽天氣預報,再聽小說連播。在那個一到晚上就停電的年代裡,聽單田芳的小說連播就是最大的娛樂活動了。從白眉大俠,到三俠五義,再到亂世梟雄,鐵蛋從小就跟著爺爺奶奶聽書,聽完之後,再和小夥伴玩耍的時候,他會有一種大俠附體的感覺,而評書中的俠義精神也在他的幼小心靈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到了晚上7點半,爺爺會準時送鐵蛋回家,其實爺爺家和鐵蛋家就在一個胡同裡,相隔也就四五十米。從爺爺家出來,鐵蛋就會鬧著讓爺爺抱,來到家門口再讓爺爺把自已放下來,鐵蛋是怕被媽媽看到,數落自已。爺爺每次走親戚,都會滿臉幸福地和別人講起這段。   奶奶偶爾也會去娘家住兩天,這時候,鐵蛋就會跟著爺爺頓頓吃麵條了,可習慣了用勺子吃飯的鐵蛋,吃麵條可是費了勁了。爺爺是一個特別細致的人,這時候他會用筷子把麵條分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鐵蛋就可以用勺子挖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