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狂喜的表情頓時僵住。 李世民陷入沉默。 李建成漸漸恢復表情管理。 諸位朝公若有所思。 見眾人情緒發生了轉變,紀川在心底卻是微微一笑。 你們不是想要知道長生之法麼,為了護住馬甲,保持住自己的神秘感和無所不知,我告訴你們好了,但是,你們貪婪地既想把持權力又想長生這就不行了。 選吧! 究竟是想要做人間帝皇,還是想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 前者是李淵正在做的,占據關中定都長安,接下來隻需擊敗各路諸侯,穩住北方突厥,似乎就能實現帝王之夢。 相比起來,後者需要修煉無盡歲月,什麼時候得道未知,就算想要尋找白玉京,也不知白玉京在何處,希望更是渺茫。 想來也是正常,若非修仙長生困難,仙人又豈是這般稀少? 如何選擇似乎就顯而易見。 這也是紀川想看到的,他就是要給這些人希望,但又要讓他們自己絕了希望。 否則對方一旦問起來,他就沒辦法了,畢竟就連他也不知道怎麼才能長生不老啊! 他都是糊弄李淵這些人的! 李淵臉色不停地變幻,最終長嘆一聲,神色黯然了下來,仿佛認命了一般。 “吾已明白,多謝紀先生解惑。” 向紀川道謝之後,李淵看向李建成。 “太子,接下來這一問由你來吧。” 下決心舍棄長生後,他的想法轉變了很多,必須整理一下思緒,重新考慮接下來該詢問什麼。 李建成早就迫不及待,當即拱手問道: “這第二問,建成想問紀先生您出現在此目的!” 沒錯,仙人不臨凡,臨凡必有因。 既然自己等人也無法長生,作為人臣自當以李唐為重,於是乎眾朝公將注意力轉移回來,他們想要弄清紀川的目的,知曉這種事是否會對李唐造成影響。 紀川自信一笑。 “夫黃帝東巡於海邊,見瑞獸白澤,得白澤圖後管理天地世間萬物;夏商更替之時,天降玄鳥,商朝建立國運日漸昌隆;而周朝將興之初,有鳳落於岐山梧桐古樹之上,連啼三聲才走,其後周滅殷商。” “現如今天下紛亂不休,各地諸侯割據,我既然出現,就代表這亂世應當有人皇出世,統率天下!” 紀川目光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李淵,然後又跳過李建成,最終停留在李世民身上。 李淵心底頓時咯噔一下。 紀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即將統率天下的人就是自己?! 李淵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是了! 自己這唐朝建立才沒多久,便有道宮和仙人從天而降,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這間神宮很可能就是為了鎮壓李唐氣運而出現的! 這是大興之照啊! 想到這裡,李淵就是一陣狂喜。 同時喜悅的還有李建成,父皇是即將統一天下之人,那麼自己這個太子豈不就是下一個人皇? 真是太好了! 諸位朝公同樣心中大喜,渾身充滿了乾勁,紀川的話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等人沒有追隨錯人,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麼能比追隨明主更讓人喜悅的呢? 正是自己等人一展宏圖之際啊! 唯一沒有表情的是李世民,他此刻正在默默心驚,心緒翻江倒海。 “紀先生看向我那一眼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唯獨看了父皇和我一眼卻跳過了皇兄?” “難道……” 李世民越想越頭皮發麻,一顆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他不動聲色,壓下心頭悸動,一副什麼都沒有察覺的模樣。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認為未來可期,李淵也接著問出第三個問題: “紀先生,如今這天下諸侯誰能對李唐產生威脅?” 紀川沉默了一陣,回憶印象中的初唐局勢,斟酌著語言道: “雖然如今各地諸侯割據,但能對李唐產生威脅的唯有在洛陽稱帝的王世充,以及樂壽自稱夏王的竇建德,其它例如秦帝薛舉、涼帝李軌、梁帝蕭銑、楚帝林士弘等人不足為題,但也需小心戒備。” “如今李唐外表看起來強勢,但要知道王世充、竇建德也並不遜色,即便略有不如,但此時人口大部分集中在崤山以東,一旦給對方時間休養生息,對方必然勢大。” “而這還隻是諸侯內部,最需警惕的其實是北方的東西突厥。” “自從隋末中原混亂開始,一直到此刻諸侯互相攻伐,給了北地突厥一段長久的休養時間,現如今對方兵強馬壯,一旦揮師南下,怕是任何一個諸侯都難以抵禦。” “到那時,才是整個中原的滅頂之災。”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在紀川講述的時候,他們也都在默默思索,然後都覺得言之有理。 其實諸位朝公中如魏征、房玄齡、杜如晦、蕭瑀等人之前也都隱隱有這種感覺,隻是沒有紀川此刻說得這麼明白。 他的話點醒了眾人。 眾人這才意識到此刻是最關鍵的時期,一個不小心李唐覆滅都有可能! 形勢很嚴峻啊! “紀先生,那又該如何去做才能外抵突厥內掃諸侯?” 李建成急忙問道。 作為未來李唐的第二位皇帝(自我認為),他對現如今的形勢格外地上心,因此有些顯得擔憂和焦躁。 紀川笑而不語。 李建成猛地驚醒,意識到三個問題已經回答完畢,對方已經沒有必要再回答。 意識到自己失禮,他拱了拱手:“是我唐突了。” 紀川擺了擺手,起身走到接待臺後,從抽屜內翻找著茶葉。 “我記得之前館長放了一小袋龍井來著,咦,弄到哪裡去了?” 尋找了一會,他才在角落裡找到,然後用電水壺接了些水,放在壺座上通電加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一會兒壺口便冒出大量蒸汽。 他又拿出幾個紙杯,往裡麵丟了幾片茶葉,端著熱水回到原位: “要來些茶水嗎?上好的龍井哦。” 眾人現在哪有心思喝茶啊! 一個個憂心局勢都還來不及! “多謝紀先生好意,我等並不口渴。” “好吧。” 紀川挑了挑眉,剛想自己給自己倒一杯,便見魏征主動上前一步,親自接過電水壺,將開水倒入紙杯之內。 “先生請慢用。” 態度那個恭敬! 李淵挑了挑眉,目光打量他的麵貌,忽地開口:“你是魏征?” 魏征一愣,很快回答。 “回紀先生,正是老朽。” 紀川想了想: “好吧,看在你為我倒水的麵上,我就再說一句。” 眾人狂喜,要知道這位這麼好說話,這露臉麵的機會又豈能落到魏征身上? 隻聽紀川繼續道。 “突厥那邊可施展換兵之計拖延,諸侯這邊須先保證臥榻無憂。” “我能說的隻有這些,你們采納與否,如何具體操作都與我無關。” 末了,他送客道: “今日天色已晚,就到這裡吧。” 眾人心頭一緊,李淵忙問。 “那先生明日可還在此?” 這我也想知道,看現在這樣子,短時間是離開不了的。 紀川心想,卻是再一次以高深莫測的口吻道: “嗬嗬,既然有相遇也必定有分離,也許當我認為此處不值得時,我便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