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離開了圖書館,心情是沉甸甸的。 其餘諸位朝公也是思緒復雜。 良久,李淵轉身看向一同進入圖書館的其餘人,認真嚴肅道: “仙人道宮內發生的一切乾係重大,朕希望爾等將其爛在肚子裡,若有人膽敢泄露絲毫,那便休怪李某人不留情麵,殺之而後快!” 所有人神情一凜。 當即異口同聲稱諾。 李世民思慮了片刻,站了出來,拱手開口:“父皇,孩兒認為還應從親兵之中嚴格遴選信得過的士卒,組成守衛,對仙人道宮進行重重保護。” “除此之外,孩兒還建議清空東宮,閑雜人等不能擅自進入,唯有手持父皇手劄之人才可進入其中,如此便可保證紀先生安然無恙。” 蕭瑀同時點頭,進言道: “沒錯,無論是紀先生還是道宮,於聖上和李唐都無比重要,為此再加謹慎小心,做再多的安排都不為過!” “愛卿詳言。” “依臣猜測,紀先生和道宮怕是鎮壓著我朝氣運,隻要他在一天,唐朝國運便永不衰竭,甚至越發昌隆,但若是有一天紀先生和道宮消失,那恐怕便意味著……” 蕭瑀有些口乾舌燥。 “意味著我朝氣運走到了終點,怕是不久就將亡國滅種!”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從之前的交談中,其餘大臣其實都看出了這點。 李淵聞言頷首: “愛卿所言有理,但又該從那支親軍中遴選士卒呢?又由誰負責這支軍隊呢?” 房玄齡當即一步踏出。 “稟聖上,此事既然是秦王最先提出,那便不如就交給秦王負責?” 杜如晦給李世民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父皇放心,孩兒定將此事辦得滴水不漏!” 眾人見狀,無不心思流轉。 歸屬於李建成勢力,一直都默默無語的王珪此刻悄悄拉了拉自己主子的袖口,眼神焦急。 魏征更是直接附耳小聲道:“太子,絕不能讓秦王負責了道宮的保護!” “為何?” “哎呀,太子為何這般糊塗!”魏征大急,“秦王看似是在主動保護道宮,其實是在掌握接近紀先生的機會!” “紀先生又是何人?上知天文地理,下曉過去未來的仙人!有了接近紀先生的機會,秦王必定想方設法交好紀先生。” “一旦秦王得到紀先生的指點,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其勢力必定急劇膨脹,屆時難免不會威脅到太子你啊!” 李建成瞪大了眼睛,頭皮發麻。 “秦王安敢有此心?父皇早已欽定我為太子!” 王珪搖頭嘆息: “自古皇家無親情,儲位之爭更是大於天,就算秦王沒有與太子相爭的心思,您也絕對不能將這種強大自身的機會讓出,除非太子你不想與紀先生交好!” “話已至此,太子您難道還不清楚此事的嚴重性嗎?” 此言一出,李建成心頭巨震,終於意識到了不妙,連忙踏出一步急道: “父皇,孩兒也願擔任起保衛紀先生的責任,定不讓其出現任何差池!” 見李建成也來相爭,杜如晦當即道:“太子,此事是秦王先行提出,豈不知先來後到?” 魏征見主子被質問,毫不示弱,怒瞪雙目反駁道:“杜如晦!國家大事豈能用先來後到來衡量?” “為何不能!” 杜如晦針鋒相對。 “先來後本就是一種規矩,若國家大事都不遵守規矩處置,豈不是政令不通?政令不通,豈不是天下大亂?” “君不見隋煬帝乎?楊廣便是因為不守為帝的規矩,而導致百姓反叛、諸侯割據!” “難不成你魏征也想要我大唐如那隋朝一樣!” 杜如晦字字暴擊。 魏征麵色狂變。 “我從未有那樣的想法!” “倒是按你所說,那豈不是隋煬帝稱帝之後,天下人便不能稱帝不成?” “世間之事,就連這天下,本就該是有能者居之,而非什麼先來後到!” 李世民聞言皺起了眉。 房玄齡更是大怒:“魏征,你敢侮辱吾主!” 王珪開口為魏征打圓場:“房記室誤會了,秦王也是人中龍鳳兼具大才乾之人。他的意思是,比起秦王來說,太子更適合負責保護紀先生。” “而且如果按照杜兄所言,那麼長幼有序、禮讓兄長不也是一種規則?” 杜如晦頓時啞然。 但他心底很清楚由誰來負責保護紀先生的重要性,事關秦王勢力興衰,說什麼也絕對不能退讓! 房杜二人對視一眼,一咬牙,下定決心即使今天得罪死太子等人,也必須要為秦王爭取到護衛的機會。 不過兩人剛想上前,便被李世民伸手攔住,後者朝李淵使了個眼色。 房玄齡、杜如晦順著視線看去,心中就是一寒,立即將想要吐出的話憋了回去。 隻見此刻李淵臉上已經陰沉得出水,眼神更是要噬人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猛地一揮衣袖,憤怒地喝道: “爾等這是想要做什麼?朕可還沒死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的確,誰又不想有機會結交紀先生呢?但你看看你們,現在都為一件小事差點吵個頭破血流,以後若我死去,這李唐基業怕不是要斷送在你們手上!” “且這還在仙人道宮之外,你們便吵鬧起來,真是讓朕的臉麵都丟盡了!” 李淵心底一橫,手指向一旁呆愣看戲的李元吉。 “你二人不是都想護衛道宮麼?那朕偏不讓你們如願!” 李淵一聲大喝。 “齊王!道宮護衛一事就由你來負責,不要讓我失望!” 看戲的李元吉見自己父親發怒,當即有些害怕地站了出來。 “孩兒領命。” 李淵一揮衣袖,轉身往回走:“此事到此為止,此處禁軍退去,諸位大臣隨我返回太極殿,今夜還有要事相商。” 眾人俯身:“諾。” 諸位朝公隨著李淵離去,禁軍隻留下幾隊暫時守在要道,一時間,諾大的東宮逐漸寂靜下來。 李世民望著遠去的儀仗,身邊房玄齡嘆息一聲。 “今夜未能替秦王得到道宮護衛之權,是我二人的失職!” 李世民卻是微微一笑。 “這不是兩位之錯,而且,本王的目的已經達到。” 房玄齡看了杜如晦一眼,兩人心思玲瓏,立即就會意。 “也對!” “兩位朝公走吧,父皇今夜怕是要議定平中原之策,我等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