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水榭映碧日,重樓飛閣鎖煙雲,氣派府邸數不勝數,不知多少貴胄人家。隨熙熙攘攘人群趕往京都,一路目不暇接,一乾隨從不住驚嘆。 對一切漠不關心,休屠星月始終沉默。趁阿囊沒趕回來,才找機會溜出幽州,可一群隨從寸步不離左右,如同看守囚犯一般。 拉著一副苦大仇深的俏臉蛋,無心看風景,人默想心事。京師諜傳發現魁梧少年蹤跡,可與自己所見的俊朗少男是否為同一人呢? 端詳手中畫像,人娥眉緊皺。時而癡癡發笑,時而怔怔發呆,偶爾嘴裡還嘟囔幾句。 熟知少主德行,一幫人壓根不敢多嘴。大王離開幽州前一再叮囑,務必看好少主。可少主非要來京師,如果再加阻攔,多半有人丟命。少主怒急殺人也不是第一次,誰又敢不聽。 天很快暗下來,街角幽深冷寂,巷口一片靜悄悄。主動現身,精乾男子疑惑不解,“尊駕還在等誰?” 瞥一眼少女,吃驚之餘也沒多問,“宵禁令早已開始,尊駕怕是回不了府,不如隨在下先去附近的安全地?” “一會再說,你先帶人藏起來……”察覺不對勁,去不得悄聲安撫少女,“別怕,念奴,不會再有人欺辱你。念白與我生死之交,你大可安心,快走——” 目送兩人隱入巷道深處,側臉看清來人,去不得詫異不已,“水呢?不讓你帶過來嗎?” “被人搶了!”無奈回話,指指身後,包達庭偷偷擦汗,“非要喝,攔都攔不住。” “解藥呢?”期盼的眼神中隱含幾許畏懼,胡萊語氣忐忑,“公子答應過小的,人到手就給解藥,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你不已經喝了嗎?”一本正經反詰,觀察周圍動靜,去不得厲聲警告,“要再敢耍花樣,我讓你生不如死。” “豈敢豈敢,公子英雄蓋世,豈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製約……”換一副麵孔,胡萊極力吹捧,“那水中已經摻了解藥?” 咂咂舌,人有所釋然,“難怪覺得哪裡不對,解藥莫非就是這味?” “放心,我要殺你隨時都可以,何必哄騙……” 急於脫身,去不得隻想快些讓眼前人消失,“你好好感受一下,現在是否覺得渾身輕鬆?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勁?” 活動手腳,胡萊連連點頭,“的確,輕鬆多了,不會有啥後患吧?” “其實也就嚇唬你而已,臨時用之,這藥能增強男人雄風,你還得感謝我。” 信口胡謅,去不得隻求脫身,“你可以馬上去找你老相好試試,如果有用,回頭去大將軍府找我。一副藥收你一千錢,絕對有效。” 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再苦苦求證,人急吼吼沖向遠處的一眾鶯鶯燕燕。 “公子身上真帶有春藥?”完全不相信,包達庭吐吐舌頭,“水裡我給加了點不可言明之物,會不會影響藥效?” “不明之物?”觀望巷口四處,去不得心不在焉,“所謂毒藥不過幾片樹葉而已,用掌力碾碎,純屬唬人。” “公子催的急,非要水變黃白,我……我臨時吐了……吐了幾口,還加了點墻灰……” 訕訕解釋,包達庭偷笑,“我就猜到水為這雜碎準備,所以胡亂將就。” “樹葉配口水再加墻灰,興許還真能做一劑—” 忍不住發笑,去不得突然打住話語,靜聽片刻,神色變得凝重,“附近應該有人,人數還不少,並且離我們不太遠!” 帶少女閃出巷道,精乾男子低聲示警,“我們已經被包圍了,三個方向都出現腳步聲,應該沖我們而來。” “回青樓!”不容細想,去不得冷靜判斷,“既然三方來人,想必青樓附近巷口均被合圍,但樓內或許可以暫時避一避。” “隻怕不妥,萬一樓內剛設下埋伏呢?” 臨戰經驗豐富,精乾男子給出穩妥方案,“不管青樓內是否有埋伏,門前倒可遮掩行蹤。以在下揣測,最薄弱方向應該就是對巷,不如一鼓作氣沖出去!” 環視四處,“青樓不可能不設護院值守附近巷口,這裡卻一個人沒有,也太反常。” “的確,我們來時都有人。”默默回想,去不得陷入沉思,過會才做出決定,“你馬上帶兩人走對麵巷口出去,你們不是目標,應該沒事。” “尊駕打算如何脫身?”職責所在,精乾男子甚為著急,“萬一出現閃失,在下如何向大師兄交代?” “不要管我,快走!對麵也許圍三空一,引我上鉤,但絕對不針對你們!” 發聲催促,去不得更為焦急,“一旦廝殺開始,附近絕對關門閉戶,人到時更顯眼,興許一個都跑不了。” 清楚眼下局勢,精乾男子暫時也想不出更好辦法,跺跺腳,“也罷,在下先帶人返回安全地。馬上領幫手回來相助,尊駕趕緊找地躲一躲!” 看著三人平安走出對巷,去不得才收回目光。拔寶刀,借慘淡月光,人放眼四望。 酒肆遇多重埋伏,長巷被四麵夾擊,醫館遭鐵壁合圍,殺手一波緊接一波。二王子臨別前的話猶在耳畔,屢遭莫名追殺,估計都和自己身世相關。 既然青樓所在方位疑似設伏,不妨大張旗鼓先掩護三人順利撤離。一再研判,伏地聆聽多時,去不得最終選擇與三人反向而行。 左右巷道人太多,正麵方向貌似聲響不大,不明對手應該較少。邊思索邊謹慎邁步,人全力搜索附近可疑地點。 身處夜裡,即便月光可鑒,但暗箭實在難防。左右堅壁高墻,萬一墻上設下埋伏,處境比之長巷隻怕更糟糕。 謹慎思慮間,雲吞皓月,星河眇眇忽忽,夜色越來越幽暗。遠處街巷一片死寂,影影綽綽中,一個瘦高黑影躡手躡腳靠近遠處巷口。 對向隱約飄出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似乎有人窺探,去不得默默做好應對。寶刀護胸,矮身側位以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人高度戒備。 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心頭,夜間如何認人,不擔心認錯?莫非自己模樣已被熟記於心,以至於看身形就能認清?又或寧可錯殺,也不放過自己? 沒帶弓箭,一旦對方施以遠射,幾無還手之力。以胡語迷惑對手,用速度拉近距離,再展開白刃戰,如此方有勝算。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想明白就乾,人如脫兔般奔出,一邊飛奔一邊大叫,當然一口正宗胡語。 “對麵千萬別認錯人,我乃侍中駙馬都尉金日磾屬官,奉密令辦差——” 夜黢黑,月昏沉,胡語高亢,內心忐忑的瘦高黑衣人舉棋不定。一麵偷窺飛奔而來的高大身影,一麵忙不迭取懷中畫像,借夜光努力甄別。 一再辨認中,眼看魁梧男子已跨越大半條超長窄巷,瘦高黑衣人終於忍不住。幽靈般現身,揮手連拍袖口。 無聲無息間,六七道尖銳細長黑影刺破暗夜。沿上中下三路直取疑似目標,力圖一擊必殺。 月朦朧,夜幽靜,突兀拍擊,黑衣人舉止怪異。巷道下方已不再安全,早全神戒備,去不得快速應變。 借奔跑助力,人蹬地竄上右墻,走斜步直上,全力避開疑似偷襲。犀利眼神緊盯前方,寶刀精準出擊,堪堪打掉飛來的幾許暗影。 眼前火星飛濺,叮叮連續兩聲清脆聲響,去不得順勢落地。走蛇形步,繼續蹬腳上左側高墻,以防萬一。 須臾之間,巷口已不見黑衣人,但隱約伸出一個模糊棍狀影子。在迷蒙月色下輕輕顫動,顯得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