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新皇帝新內閣新司禮監(1 / 1)

即位大典各個流程按部就班,但有兩個細節,讓有心的人,如鯁在喉。一是錦衣衛的侍衛,仍然放肆,對列隊速度慢的大臣,推推搡搡,罵罵咧咧。二是王倫和牛玉,全程分站新皇帝兩側,王倫有和牛玉分庭抗禮之勢。最可氣的是,牛玉為新皇詔書行印時,王倫緊緊盯著牛玉手上的皇帝玉璽,貪婪之態,覬覦之心,昭然若揭,牛玉極為不爽。   從此之後,朱見深就不再是殿下,是皇上了。不過,朱見深仍然住在東宮,因為萬貞兒在東宮。   王倫剛見到萬貞兒,跪下就喊:“主子!”   王倫最近老是愛搞這一套,萬貞兒躲也不是,拒也不是,“王倫!趕緊起來!誰是你主子?不要亂叫!”   王倫追著萬貞兒繞圈兒磕頭,“主子,您就是我的主子,您向東我就向東,您向西我就向西!我王倫唯您馬首是瞻!”   “趕緊起來,有事兒說清楚?別讓人看見!”   王倫起來,低聲說:“主子,這不眼瞅著您做皇後的日子越來越近,小的來提前給您道喜!”   孰輕孰重,萬貞兒還是能掂清,“你趕緊閉嘴吧!你這狗東西,我看你這狗腦袋是不想要了吧?我可不敢做你的主子,你趕緊走,趕緊走!”   被萬貞兒趕了出去,王倫一邊走一邊說:“主子,您冊封了皇後,可別忘了小的啊,小的絕對為您鞍前馬後!”   “快滾!”   王倫走後,萬貞兒細想一番,凡事皆有可能,終究事在人為,如果自己真做了皇後呢!再說,自己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被王倫多次慫恿、誘惑的萬貞兒,此時已萌生了非分之想。   當天出盡風頭的王倫,夜裡私自出宮,到錢溥府邸喝茶。   錢溥客客氣氣接待了王倫,請王倫和他同坐。錢溥問:“公公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賜教?”   “哎,錢師傅,賜教可不敢當。按禮,您是我的先生。”   錢溥說:“公公今日,颯爽英姿,人人側目,司禮監大璫,指日可待。”   王倫給了錢溥一個眼色,錢溥立即喝退了下人。   王倫呡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錢師傅,我特來給你透個底,有人要動李賢,你的機會來了?到時候,參本彈劾,你可不能手軟!”   錢溥大驚,問:“公公,這是皇上的意思?”   王倫笑地噴出茶來,說:“皇上?你想多了!不妨如實相告,錦衣衛門達,正在搜羅李賢的罪證。李賢,時日不多!”   李賢和門達的恩怨,滿朝皆知。錢溥說:“李閣老平日穩重有加,皇上剛即位,必會倚重。這樹大根深,門達恐怕沒有這個能耐。”   “錢師傅,墻倒眾人推!門達打先鋒,你們作後援,一鼓作氣,內閣非得騰出位子來!”   錢溥說:“即便倒了李賢,還有陳文彭時,還有各部尚書侍郎、各院寺堂上官,還是從長計議吧?”   王倫見他們這些慢騰騰的學士就急,說:“錢師傅,終究是小家子氣。我替你捋一捋。後宮,我和萬侍長自幼相熟,其中利害,你應該清楚!內閣,要是有四位師傅,六部大臣再加以聯絡……往後,那你我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錢溥震驚,這個小太監竟然有這麼大野心:“榮華富貴,我可是毫無興趣。”   “哈哈,也罷!你就安心做你的內閣首輔,榮華富貴我來!不過,眼下你得替我擬個名單,各部尚書,大理寺,督察院,潛在可用之人,你都擬上,我來走動聯絡。我二人,你明我暗,也好為皇上分憂!”   錢溥捋著胡子說:“容我想想……”   “錢師傅,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錢溥著了王倫的魔,思考了一陣,捋著胡子說:“若是我做了首輔,陳文得挪挪窩,此人陰暗至極!彭時權且可用,可不動。吏部王翱,戶部年富,禮部姚夔,兵部馬昂,都是老眼昏花,回家養老……”   王倫催促說:“你別光請人回家,擬名單!誰能用?”   “兵部,右侍郎韓雍,可用尚書……”糊塗的翰林學士錢溥,被王倫一頓迷魂湯,口頭擬定了一份“新執政班底”。王倫非常滿意,說:“這些人,我一一去辦。往後,外廷全靠錢師傅運籌帷幄!”   錢溥說:“互相幫襯,互相幫襯!”   又寒暄些淡話,王倫要走,錢溥親自送到門外。   事有不巧,王倫入錢溥家時,正好被錢溥的鄰居陳文看見。雖然不知道王倫和錢溥談了什麼內容,但內官私自結交外臣,已屬不法。   第二日,李賢陳文彭時正常到內閣辦公。循例,新皇登基,文武百官要自請“退休”。皇上勉勵留任,重新任命後,他們再上表建言獻策。兩個奏章,前後腳,都得寫。自請“退休”的奏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各自都有範本,謄抄一番,改一改就能用。建言獻策的奏本,得下真功夫。李賢此刻,正在寫建言獻策。   陳文走過來,捂住李賢的硯臺說:“閣老,休息一會兒吧?”   李賢笑著說:“我也是剛到內閣,奏章才寫個開頭,大清早精力正旺,不用休息。”陳文說:“閣老還是休息吧,往後,這奏章有人寫。”   李賢聽出了陳文的弦外之音,“安簡兄,有話說?”   陳文說:“有,事關我等三人!”   李賢擱下筆,屏退了當值的其他官員,和陳文、彭時開閉門會議。   陳文說:“錦衣衛門達一直在找閣老的罪證,閣老可知?”   李賢笑著說:“安簡兄就為這事?門達想誣我,已不是一日兩日,我何曾懼過?”   陳文說:“東宮的王倫,也在活動。”   彭時說:“王倫此人,早晚取禍。”   陳文說:“純道老弟,此言差矣!此刻,禍在我三人!”   李賢和彭時愕然。   陳文說:“王倫昨夜裡,密會錢溥,被我暗中看見。錢溥是誰?人稱小內閣首輔!此夜密謀之事,還用我言明嗎?”   彭時說:“王倫和錢學士都是東宮舊臣,私誼一定會有。但或許是為大行皇帝喪儀之事,再或是有皇上旨意?”   陳文說:“純道老弟,總是把人往好了想。大行皇帝喪儀,有禮部在操持,與錢溥何乾?如果真有皇上旨意,應該是請錢溥覲見,而不是夜裡鬼鬼祟祟吧?醉翁之意不在酒!依我看,王倫謀的是司禮監,錢溥謀的是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