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驥要帶張二麻進宮見皇上，張二麻怕的要死，以為是他偷著和朝貢使團做買賣，被人舉報了。“朱大人，你得救我啊！居間撮合生意，這在會同館，是公開的秘密。小人就是掙點酒錢，壞規矩的事，我是一件都沒做過。” 　　“你那點破事，皇上才不會管！皇上應該是有其他事情要問。” 　　“什麼事情？” 　　“我不知道。我就得旨，帶你進宮。” 　　“是不是給國舅爺的事情沒辦好，錢賺少了？” 　　朱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國舅爺賺多少算夠？皇上也不會管這個！記住一條，如實回答。如果在皇上麵前心存僥幸，我也幫不了你。” 　　“我一定據實回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走吧走吧，死不了！” 　　朱驥給張二麻換了一身錦衣衛的飛魚服，領著他來見皇上，朱驥先進去。“皇上，張二麻我帶來了。” 　　朱見深一愣，問：“張二麻，張二麻是誰？” 　　“皇上，就是會同館那個買羊的小廝。” 　　“哦，讓進來吧。” 　　“是！” 　　朱驥出去，又給張二麻交待了幾句，“皇上沒讓你抬頭，就不能抬頭，不能和皇上對視，腰不能挺直，得鞠著。明白了？” 　　“明白，明白。我就跪著。” 　　朱驥又給他整理了一番衣衫，帶他進去。 　　朱驥小聲說：“跪下。” 　　“小人張二麻，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見深說：“張二麻，名字很普通，乾出的事情，連朕都驚奇！” 　　張二麻趴在地上，頭不敢抬，說：“小人知罪，請皇上治罪！” 　　“哈哈哈，你有什麼罪？” 　　“我……我……”想起朱驥讓他如實回答的交待，他差點真就如實交待了。還好，皇上見他結結巴巴，就說：“你在會同館，什麼職位，幾品啊？” 　　“回皇上，小人是會同館的雜役，無職無品。” 　　“無職無品的雜役，那就更厲害了！你起來回話。” 　　“小人不敢……小人跪著就好。” 　　朱驥說：“皇上叫你起來，你就起來。” 　　“謝皇上。”張二麻慢慢站起來，垂手而立，低著頭，等皇上問話。 　　“你在會同館的集市上，幫周壽買羊賣羊，幫他賺了多少錢？” 　　“回皇上，滿打滿算，除去雇人的工錢，連本帶利，不超過六百五十兩。” 　　看來周壽沒有對他說假話。朱見深說：“據朕所知，周壽就一百兩的本錢，你這一倒騰，就是超六倍的利潤。你是怎麼做到的？” 　　“皇上，小人並沒有過人的本事，都是天時地利人和！” 　　“有意思！那你說說，怎麼個天時地利人和？” 　　“皇上，天時，就是大明萬國來儀，藩國朝貢。地利，就是朝廷恩允他們在會同館開市交易，小人正好在會同館謀生。人和，就是小人借了國舅周大爺的名號，唬住了那些北元的商人。三樣，任缺其一，小人都做不成這買賣。” 　　“哈哈哈，你這張嘴挺能說啊！那北元的商人，能讓你白白賺了錢？” 　　“皇上，這都是小錢。北元的商人朝貢一次，都是一本萬利的生意。莫說是一千隻羊，就是一萬隻羊，也隻是所有利潤裡麵的一個添頭而已。” 　　朱驥不得不提醒他，“你不要亂說話。” 　　“皇上恕罪，小人胡言亂語了。” 　　“朱驥，不要乾擾。” 　　朱驥拱手，往後退了一步。 　　“朕是聽明白了，北元的商人，根本不在乎這些羊，多賣就是多掙，少賣就是少掙。他們的利潤，主要是朝廷的賞賜。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上睿智，是這個道理。國舅爺賺得那六百兩，九牛一毛而已。小人不去唬他們，就白瞎了！”張二麻越說越來勁，朱驥生怕他觸怒了皇上。 　　“你抬起頭來！” 　　張二麻小心地抬起頭，看了皇上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這是他第一次一睹龍顏，皇上竟是個英俊的少年。 　　“朕看你也不像作奸犯科之人，人也靈醒。朕再問你，北元的來朝貢的商隊，你都很熟悉？” 　　“皇上，小人每年都會接待很多商團，少量是真使團，大多數都是以入貢名義來的商隊。裝了什麼貨來，想換什麼貨回去，小人一打眼，就能估出八八九九。” 　　“他們的商隊裡有細作，你知道嗎？” 　　皇上的問話，驚地朱驥和張二麻同時看向他。張二麻馬上又低下頭，說：“小人知道。那些低等的細作，小人也能一眼看出來。一些細作還找我打探過消息。” 　　“你是怎麼做的？” 　　“皇上，我可不是細作！這賣國求榮的事情，我絕不會做。小人既不會揭穿他們，也不會告訴他們實情，都是打哈哈過去。對他們說了假話，我也不好過……小人也是混口飯吃，請皇上降罪。” 　　朱見深看了一眼朱驥，說：“朱驥，這不是現成的人嗎？” 　　朱驥大概明白了，說：“皇上，您的意思是？” 　　“張二麻，朕當即任你為錦衣衛小旗，找書苑 wwｗ.zhaoshuyuａｎ．com 從七品。” 　　張二麻立馬跪地，說：“皇上，小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沒有半點本事，錦衣衛的差事，小人乾不了啊。小人，還是在會同館做個雜役，混口飯吃就好。” 　　“朕不是讓你去錦衣衛當差，朕想讓你以會同館雜役的身份，做一個錦衣衛暗探，上司隻有一人，就是朱驥。七品小旗的俸銀，朱驥也會定期發給你。你是否願意？” 　　“皇上，小人何德何能？皇上如此信任小人，小人萬死難報。” 　　“朕不用你報答，北元是大明的死敵，朕需要的是了解北元的人。你要是提供了重要的北元情報，你就是大明的功臣。朕還能給你封侯！” 　　“謝皇上隆恩！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哎哎哎，你現在不要上綱上線，你現在是會同館的雜役，該怎麼做，繼續怎麼做。朝廷需要你的時候，朱驥會通知你。你明白嗎？” 　　“小人明白！我就是大明的細作！” 　　“哈哈哈，你這麼說也行！朕的舅舅周壽，在這方麵，和你差的遠。以後，你可以多和他走動，明兒麵上，他就是你的靠山。不過，這層關係，周壽並不知情，你也不能透露。” 　　“是，小人明白！” 　　“你是會同館的雜役，也不要拘在大明境內，也可以去北元地麵兒。如果需要手續，找朱驥，他給你想辦法。” 　　“是。” 　　“朕就說這麼多！其中利害，想必你也知道。終有一日，朕會對北元用兵！朱驥，帶他出宮。” 　　“是。” 　　“小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