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搶先回答，說：“皇上，湯山馬場的現任監正叫金緹，是金大人的弟弟。刑部奉旨，人已在刑部大牢了。” 　　“金紳，金緹……”好像是一家人啊。朱見深都懵了，金紳這個杠精，狠起來連弟弟都坑，“金紳，怎麼回事？你是說，你的弟弟偷了馬場的馬，賣給了馬市的販子？” 　　金紳說：“不！皇上，湯山馬場遭狼的時間，監正是一個叫李克的人，已經失足墜崖死了。我弟弟金緹，是繼任監正。” 　　朱見深轉頭問牛玉，“這些事，朕怎麼不知道？” 　　牛玉說：“皇上，監正是九品低級官員，如果是正常死亡，不用上報給朝廷。” 　　“朕是問，湯山馬場亂成這樣，朕為什麼不知道？都瞞著朕？” 　　牛玉一時語塞，支支吾吾，“這，這，奴才也不知道，往來公文、奏章裡麵也沒說……” 　　“傳旨給刑部，速審金緹，將供詞呈上來，朕要親自過問案情。” 　　“是！” 　　朱見深又說：“金紳，朕問你，你是要給你家弟弟金緹求情嗎？” 　　金紳說：“回皇上，臣不用求情。臣的弟弟金緹，如果有罪，咎由自取。如果無罪，刑部會還他清白。” 　　“好！無欲則剛！那你說說，湯山馬場這團亂麻，如何開解？” 　　“皇上，這不難。抓住那幾個馬販子，真相就會揭開。” 　　“朕看你是成竹在胸，此事就交給你去查。查出真相，你弟弟金緹的一切罪責，朕全部赦免。當然，如果你弟弟無罪，你兄弟二人，朕都要嘉獎！” 　　金紳不領旨。 　　朱見深問：“怎麼，你猶豫了？你不想救你弟弟？” 　　金紳說：“回皇上，臣和家弟，互相獨立，各做各的官，功過不能相抵。臣查案就盡心查案，他有罪就自己領罪。皇上不用赦免他。” 　　朱見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沒見過這麼軸的人，“好！朕給你加監察禦史銜，再給你敕令，再給你派錦衣衛王喜，供你調用。徹查湯山馬場，無論涉及到誰，不必向任何人說明，直達禦前，取旨裁斷。如遇障礙，可持敕令，便宜從事。” 　　金紳大聲說：“是！臣領旨！” 　　朱見深問：“牛玉，去看看，錦衣衛王喜，到了沒有？” 　　王喜已經在殿外候著了，牛玉領了進來。給皇上行完禮，王喜和金紳互相拱手。王喜還不知道，隨後的一段時間，他這個正四品錦衣衛指揮僉事要聽金紳這個正七品刑科給事中指揮。 　　朱見深說：“王喜，從現在起，金紳就是朕欽命的監察禦史。你不但要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還要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你明白了？” 　　王喜說：“是！臣領旨！請問皇上，是要去哪裡辦差？” 　　朱見深指了指金紳，說：“你問他！” 　　王喜看向金紳，金紳拱手：“有勞王大人了！” 　　即便金紳隻是正七品，那又能怎麼樣？人家是監察禦史，還有皇上親口下的旨意。王喜沒辦法，拱手說：“願為大人效勞！” 　　朱見深又說：“牛玉，馬上給金紳準備敕令！” 　　“是！”牛玉親自書寫，親自用印。很快，蓋有皇帝玉璽的敕令，交到金紳手上。敕令就一個意思：誰擋你，就乾他！ 　　朱見深突然想給金紳增加點難度，“金紳，朕要給你加個條件。” 　　“皇上請講！” 　　“你的弟弟金緹還關在刑部大牢，刑部審理的卷宗，朕暫時予以封存，朕也不會去看。朕希望看到，你查案歸來，金緹的供述和你查案的結果一致，你能不能做到？” 　　“皇上，這並不難！即便金緹他作奸犯科，臣照查不誤，絕不枉私！” 　　“好，去辦吧。” 　　“是，臣告退。” 　　朱見深的心情又好起來，這一次，他要把這幫老臣的“毛病”好好治一治，蒙蔽聖聽，混淆真相，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 　　牛玉一直擔心孫鏜出問題，但這一次，看起來毫不相乾的孫鏜，竟是罪魁回首，最終給牛玉帶來滅頂之災。 　　王喜跟著金紳出來，王喜問：“金大人，還不知道去哪裡辦差，需要多少人手？” 　　金紳說：“明天早上辰時，我們在午門外匯合，去湯山馬場。十個人，十個人就夠了。” 　　“行，那我就帶十個兄弟，明天一早在午門外等金大人。” 　　金紳拱手，“有勞，有勞！” 　　金紳沒有說具體任務，王喜也不問。 　　第二天一大早，還不到辰時，金紳就到了午門外。王喜帶著十個錦衣衛提前到了，還給金紳準備了一匹好馬。“王大人，這麼早！” 　　王喜說：“金大人早！湯山馬場，路遠，早去早回。這是我精挑細選的十個兄弟，任憑差遣。”十個錦衣衛一起拱手，說：“見過金大人！” 　　金紳也拱手，“辛苦諸位了，如果不出岔子，今天就能趕回來。找書苑 www.zhaｏshｕyuan.com ” 　　王喜把馬韁繩遞給金紳，說：“這是給大人準備的快馬，不知道大人習不習慣騎馬？” 　　金紳看了一眼這全身純色的黑馬，高大健壯，毛色順滑，鬃毛梳理的分外齊整，是上等好馬。金紳接過韁繩，不由得發出贊嘆，“好馬啊！得要四十兩銀子？” 　　王喜哈哈大笑，“單馬匹，五十兩銀子。算上鞍韉轡頭這些，七十兩出頭了。再算上一年的豆草、養護，這匹馬一百兩打底！”王喜把馬鞭遞給金紳，馬鞭都是純牛筋製作，一看就價值不菲。 　　金紳抬腳，踩上馬鐙，一個大胯翻身上馬，“王大人，走吧！” 　　王喜沒想到，金紳個文官，還會騎馬。王喜也上馬，一行十二人，快馬疾馳，直奔湯山馬場。 　　好馬就是快，不到兩個時辰，已到了湯山馬場周邊。金紳的馬都沒停，大喊，“王大人，去馬市！這邊走！”王喜也不知道金紳要乾什麼，跟著金紳往馬市方向去。 　　金紳也不是去馬市，馬市已經停了。金紳把王喜他們帶到馬販子聚集的村子裡，金紳要把那幾個有嫌疑的馬販子抓回去。 　　十二匹健馬停在村口，都是錦衣衛飛魚服，立即就吸引來村民的圍觀。金紳走在前麵，王喜和錦衣衛跟著，路上的百姓都尾隨著，看他們乾什麼。金紳一邊走，一邊在人群裡找。過手了贓物的馬販子害怕官家嗎？不怕！按照馬販子的邏輯，官家還得靠他們！ 　　那三個和金紳說過話的馬販子，自然沒有避一避的意思。很快，金紳就發現一個。金紳手一指，“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