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後娘娘的族籍是吳俊吳家，吳俊先前是羽林衛指揮使，現在是中軍都督府都督。按祖製，不算逾製。” 　　“皇後的舅舅是孫鏜，孫鏜是懷寧侯，這也不算逾製？” 　　“皇上，大明祖製，要求後繼皇帝隻能娶低門小戶的良家女，但舅舅這種親戚關係，並不在限製之列。” 　　朱見深一個大反問：“那你是說，你們司禮監選秀女時，就知道這層關係？” 　　“皇上，這……這個奴才知道。但選秀女，司禮監隻檢查麵相、身段。在進宮前，禮部已核對過族籍名冊，應該是沒有逾製。” 　　“哼！照這麼說，此事，司禮監知道，禮部知道，兩宮太後那邊應該也知道，就朕不知道？” 　　“皇上恕罪！奴才以為……奴才以為皇上看過皇後娘娘的族籍名冊，以為皇上知道。” 　　“朕知道什麼？朕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都瞞著朕！” 　　“皇上恕罪！選秀女，是先皇在時就定下來的，司禮監和禮部，都是按章辦事，絲毫不敢向皇上隱瞞，請皇上明察！” 　　“哈哈哈，又是先皇，又是祖製，朕是沒得選了？”朱見深奏章也不看了，起身就走。 　　“皇上……皇上你要去哪裡？” 　　朱見深不理會牛玉，今夜不在乾清宮住，回東宮萬貞兒那裡去住了。 　　金紳回到錦衣衛，王喜已把所有人審理完畢。金紳看了一遍供詞，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抓孫鏜，因為抓孫鏜已沒有難度，他要先拿到幾個關鍵證據。 　　第二天一大早，金紳和王喜直奔湯山馬場。 　　孫鏜也起了個大早，去找外甥女吳皇後。 　　“外甥女……皇後娘娘，外甥女，是舅舅啊，是舅舅啊！”孫鏜被人攔住，進不去，就在外麵大喊。一會兒，皇後吳氏出來了。孫鏜跪地就磕頭，“參見皇後娘娘！參見皇後娘娘！” 　　“還真是舅舅來了啊，自家人就不必虛禮了。快請到屋裡來！” 　　孫鏜起身，匆匆跑進屋，自己把裡麵的太監、宮女都趕出去。跪地就哭，“外甥女，救我啊！這一次，舅舅大禍臨頭了！” 　　“舅舅，你這是乾什麼？有什麼事情，起來說話。” 　　“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起來！” 　　“你把事情先說清楚，大清早就來讓我救你，我也不知道怎麼救你啊！” 　　“那我就一五一十給你說了，你得救我！” 　　“你起來說。” 　　“我就跪著說。外甥女，打小我就最疼你，這一次，你得幫舅舅。舅舅前些日子在湯山馬場弄了些馬匹，現在被人發現了。看樣子，情況不太妙。勞煩你給皇上求個情，就說我願意把銀子全部吐出來，請皇上開恩，寬恕我一回。” 　　“你弄了什麼馬匹？又是被誰發現了？皇上為什麼要治你罪？為什麼要出銀子？舅舅，你說的雲裡霧裡，我也聽不明白啊。你還是起來，詳細給我說說。” 　　孫鏜這才起來，坐下來。吳皇後親自給舅舅倒了一杯茶。 　　孫鏜說：“怪我一時財迷心竅，把湯山馬場的馬匹賣了。現在金紳拿著皇上的敕令，到處抓人，我兩個小期的親兵都被抓了，下一個，恐怕就輪到我。你要是再不救我，我就要下錦衣衛的大獄，錦衣衛的手段，我可扛不住！” 　　吳皇後也隻是聽出個大概，“舅舅，據我所知，湯山馬場是官家的馬場，你把官馬賣了？” 　　孫鏜一咬牙，說：“是……不過，銀子我都交出來，我分文不留。” 　　“這事，太大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我也沒個主見……要不，你去跟我爹商量商量？” 　　“啊呀，你爹連門都不給我開，你就別指望他了！你去，你去給皇上說一聲。一準兒有效！舅舅求你了，舅舅給你跪下！”孫鏜又跪下。 　　“舅舅，你快起來。那我試試吧。” 　　“謝皇後娘娘，謝外甥女，那舅舅現在回去，等你好消息啊！” 　　吳氏向孫鏜隱瞞了皇上“不喜歡她”的隱情，現在親舅舅又找上門來求情，但堂堂中宮皇後，這點事還辦不了嗎？吳氏還是決定，去見一見皇上，萬一皇上開恩呢。 　　吳皇後梳妝打扮了一番，帶上精美的點心，到乾清宮找皇上。大清早，皇上竟然不在乾清宮。吳皇後知道皇上一定在東宮萬貞兒那裡，心中雖有不悅，但是假裝雲淡風輕，又往東宮去。 　　皇上果然在東宮，因為牛玉此時就帶人在外麵守著。 　　吳氏主動招呼了一聲，“牛公公，在呢。” 　　“吆，找書苑 www.zhaｏshuｙuan.com 皇後娘娘來了。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牛公公免禮，皇上呢？皇上在哪兒？” 　　牛玉用腳都能想到，吳皇後要乾嘛。“娘娘，借一步說話。” 　　牛玉領著吳皇後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吳氏問：“牛公公，皇上一定是在吧？為何不讓我見皇上？” 　　牛玉說：“娘娘，咱家可不敢攔著您。不過，咱家知道您來所為何事？咱家勸你，不要趟這趟渾水。” 　　“我是給皇上送些點心，沒有其他事。” 　　“那就好，那就好。點心，您就交給我，我親自呈給皇上，您的心意我也一並帶到。馬場的事情，皇上已下了嚴旨。您還是……” 　　牛玉已經把話點明了，吳氏再不止步，就是不懂事。吳氏立即明白，說：“哦，我就是給皇上送個點心，沒有其他事，那就勞煩公公了。告辭！”吳皇後這人，很信服牛玉這個老太監，他不會無緣無故阻攔她。讓侍女把點心盒子交給牛玉的手下，扭頭就回。 　　吳皇後走遠後，小太監問牛玉，“公公，這點心現在送進去嗎？” 　　“糊塗！一個個嘴巴都給我閉緊，皇後娘娘可是從未來過，都聽明白了嗎？” 　　“是，聽明白了！” 　　皇後回到宮裡，周太後的人正等著她，說是兩宮太後讓皇後過去說話解悶兒，皇後揣著未競的使命，去陪兩宮太後。 　　牛玉這邊，候了一陣子，皇上和萬貞兒依依不舍地出來，二人又纏綿了片刻。朱見深才領著牛玉回乾清宮辦公，而牛玉隻字未提皇後曾來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