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莫要裝神弄鬼!”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織女,有些突兀,二位公子見諒] [事出有因,最近業務慘淡被老板pua了,質問我為何人間所著衣物布件都如此單調沒有品味,責令在下廣傳織物瑰寶,授予仙品,改善風貌] [簡單講,我是來傳道授業的,二位公子命數不凡,心性堅韌而上善,是我選中的好苗子] [但天機不可泄露,在下絕不能直接教授,需得二位公子自行探取,在下從中助力] “倘若吾等學不成呢?”竟是自稱織女,還需會上一會才知真假。 [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多說無益,等你們達成第一個副本就知道了]開玩笑,為了我的KPI,絕對讓你們水到渠成。 她要是被老板罵了,他們也別想容易。 “洪公子,我困了,別跟織女嘮了,睡睡睡。”梅福倒不是淡定,他是真的困了。 見少東家發話,葛洪閉嘴了,反正不是壞事,織女真還是織女假,不如看菜吃飯、見碟下菜。 但四下無人憑空出現隻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不似屋外傳來,不似房內又不似隔墻喊話,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情從未聽說過,更別談親身經歷了。 梅福借了那十壺好酒的力,睡得香呼呼,本身少爺心思也淺,渾然天成、不怯鬼神又順其自然的個性讓梅福一貫睡得沉。 葛洪就不一樣了,他最是博聞強記,平日好觀察琢磨,哪怕一點點的細節從身邊過都能記到腦中去,睡前遇到這等奇事讓洪公子隻能淺淺入眠、睡得不老踏實的。 ...... 天剛蒙蒙亮,葛洪就睜眼,醒了,洗漱罷撩了過簾,看見梅福還睡得死死的,被角掖著嘴角,仿佛夢見什麼香得流口水。 心道言,這人與人的差別也太大了,他葛洪啥時候也能睡這麼香就好了。氣不過,走上前去掀了背麵,把人叫醒。 “是誰說今日要回顧工藝的,不早些起來、趕不上趁著早上溫變小看化缸效果。” 梅福這才想起來,配缸料要趁早晚時分,氣溫涼變化小,是得早起的,秧秧爬起,睜了眼起床,跟了葛洪來到染坊。 “喲,少爺今兒起這麼早啊!” “少東家又長高了吧。” 染坊裡的夥計都認得自家少東家,平日梅福不來,大抵出了新花樣和晾完收布的時候會過來打岔嘮嗑,少有的在上工時過來。 “葛公子來啦。” “公子早啊。” 葛洪是少爺書伴,又是一起長起來的,大夥兒心裡或許也有將他當成二少爺的,但因少年神童的名聲,都尊為公子。 跟家裡夥計打過招呼,嘮完長短後,倆人也說明了來意,夥計們連忙取了成套的器具歸置了間染房給二人,並自覺地各司其職乾活兒去。 夥計是夥計,隻管乾活兒聽使喚就夠。東家的事情都是約定俗成的少管少看,少聽少問,尤其說什麼配方、什麼原料、什麼利潤,都是需得自行回避,不該知道,不然就丟了職業德行,到哪家做工都會被嫌棄。 葛洪一看器物齊全了,敲敲桌子帶梅福拾起老本行的工藝。 “第一步,選坯布:用平整質好的棉布,這邊都是處理好、去過餘漿的。為了盡快試出比例,需要多準備幾組,先將大料子裁剪成一樣大小的方布。” 葛洪取過布對折再對折,幾下一剪開,有了巴掌大小的方料三十塊。 全程都是葛洪邊演示邊講,不叫少東家動手,一來不易出問題,二來這些都不難,少爺早年間已經記過練過吃過苦、現如今再過一遍看到腦中就好,哪用梅福受累。 “第二步,調缸料,原先是用靛藍粉兌入百倍水化開,再兌入與靛藍等量石灰或1.5倍的石灰,待降至常溫出現靛沫、確認了調和性後待染。 現要多加一份酒,這酒量根據上回那一壺比上那缸的體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應該是與染料的量大差不差,我就暫且從一半到兩倍分成十組,每組做三份一樣的防止意外。” 小壇子都用尺子量了一樣高的水麵,按照比例稱了靛藍與石灰粉,又倒入從少至多、不同量的陳酒水,置於一旁標記好。 “第三步,選好花樣的裱花板,因這回我們染的都是小布,就選個容易些的五瓣梅。” “第四步,刮漿,不用我說了吧,這粉漿裡黃豆粉與石灰粉比例還記得不?” 葛洪故意想再問下少爺,總歸不至於一點兒印象沒有吧,這可是梅湘坊未來的主子,他可不信梅福能全忘了。 “十照七吧。”梅福聽得認真,嘴間竟比腦子快,完全不像忘了的樣子。 “哼,我就知道。” 葛洪一瞧就知道,這家夥一絲一厘都沒忘,故意說記不全了好讓他陪著忙活,自己落得輕鬆——自個兒家買賣,梅福比他精著呢。 生意上的事兒,梅福天賦可比功課強多了。 少東家說出口也知被試探了,嗬嗬一笑打著圓場:“洪公子講的細致,愛聽你講,我方便對下記得差不差離兒。” “行行行,少爺發話便發話吧。” 葛洪搖搖頭,直說讓他乾活兒他還能說不麼。這回倒有點主子的樣子了,平日裡笑不拉差、不著四六、人家瞧見了還以為他葛洪帶著夥計呢。 葛洪也不惱,認認真真用裱花板在布上刮完漿,吩咐主事兒的夥計等漿粉乾了入染浸泡、看著壇子,要走的話鎖上門別讓人動,等他和少爺下了學回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