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雅進了中堂,頭頂祖司冠,穿上黑領子紅褂的巫袍,左手掛了司刀環,腰別牛角、肩抗柳巾,與那小童布置靈堂,吩咐一旁的葛洪等人去給趙老爺洗澡穿衣。 蘆笙音起,米置香燃,趙悌兒蓄了熱水,看著少爺給趙老爺擦洗,心中感慨萬千,少爺真的不傻了,還知道喪葬世故、添人加丁了。 就是不知道、何時能討個少夫人,成家或立業,趙家定然會比以往的日子要好過。 “你們倆來下,去換身乾凈的衣裳弄乾凈些。城北那人伢子我有所耳聞,頭幾天拐到人能賣出去的倒還走運,要是長時間出不掉的、打罵是輕,什麼臟惡場地都往裡送,連那一口吃的都不願再供了。 今日遇上少爺算你們倆幸運,以後一同好好為趙家著想,要是敢恩將仇報我第一個削他!” 趙悌兒取了大小差不離的衣裳遞過去,領著倆人來到水房,今日熱水燒得多,正好讓這倆人趕緊弄乾凈些,接下來還要守夜呢。 “那是,少爺的事就是我的事,少爺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少爺的誌向就是我的誌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梅福應和,洪公子要有什麼事兒,他回去可沒法兒跟爹娘交代。 “知道了。”阿水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犯難了,她本以為那趙洪是來救阿福的,怎麼真的留下來當丫鬟小廝了?! 趙悌兒吩咐完走了,忙前忙後。 梅福看了看薑水歐,他倒是無所謂,第一天來,本來就隻是衣裳破舊,但這姑娘怕是呆在籠子裡有幾天了。 “你先吧,我到外麵等著。” “哎。”阿水喊住。 “?” “你真的要留下來當夥計嗎?” “倒不是。”梅福看得出薑水歐在想什麼,“但我不會溜,我還有事兒要完成。” “喂!可是我不想被捆在趙府啊!”阿水毛了,本來還想著出來之後趕緊回去,要給那人販子好顏色看,沒想到這阿福一點兒都不靠譜,她真是看走眼了。 “哦?我知道了,你想不顧洪公子的恩情,是個忘恩負義之流~”梅福從袖中取出兩張契,這是葛洪路上遞給他讓他自行處理的, “阿水啊,你看看,這是啥~~” “你!”薑水歐瞪大了眼睛,“好你個阿福,原來你早就拿到了,把我的契還給我!” “哎——什麼叫你的契,現在這兩張契都是我的,洪公子花銀子買的,怎麼就成你的了~”梅福勾起嘴角,得意洋洋。 “那為什麼他能將這賣身契還給你?” “因為他有求於我,我能幫著他後麵的事情。你又能乾什麼?” “所以你到底想乾什麼?”阿水看著這該死的契眼看就在梅福手中,偏偏人家就攥著不放,簡直討厭極了。 “幫我們一個忙,幫了忙就還給你。” “什麼忙?” “你會蠟纈嗎?”梅福試探,若是會,便從她身上學,若是不會,便要弄清她到底會的是染坊裡哪一工哪一藝。 “!你怎麼會知道?”阿水愣住了,她從未說漏嘴,這蠟纈是從祖輩那兒就一直薑家人傳家的手藝,為的是這門兒獨門兒絕技能夠一直留在薑家,讓薑家有技傍身,雖然父親已經得功名在朝為官,但家中仍然對這門兒手藝不外傳的。 這梅福,倒底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