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1 / 1)

夢回大明冬 骷髏笑了 8672 字 2024-03-17

次日中午,薛克昏昏沉沉地醒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總之自己上車前隻說了句友升客棧就睡著了,然後直到現在躺在床上,望著白色的帳頂~   至於昨晚發生了什麼,薛克實在想不起來了。好像自己被朱國弼拉回去喝酒,然後酒桌上自己~~自己說了什麼來著?好像說了關於承襲百戶的事,朱國弼說了啥?忘了~~   啊~~~~~薛克在床上發出一聲哀嚎,多麼好的機會啊,自己跟一個公爵喝了大半個晚上的酒,啥都沒撈到嗎?   李筱從門口沖進來,臉色慌張:“薛兄,薛兄,怎麼啦?”   薛克兩眼無神地望著帳頂,喃喃道:“我好後悔啊~喝那麼多乾嘛喲~”   這下子李筱更著急了,連聲問:“發生了什麼?說說~~”   “沒有,你先讓我冷靜一下”說完薛克把頭蒙進被子裡。   李筱撓撓頭,思索了一會。突然打了個機靈~江南這邊據說很流行男風~難不成~李筱盯著薛克看了一會,點點頭:“是了,這家夥確實長得一副好皮囊。那個保國公也長得蠻~細皮嫩肉的~~”   “你先睡一會把,放心這事我誰也不告訴,我妹妹也不說”李筱拍拍被子裡的薛克,安慰道。見薛克沒動靜,也隻得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   李筱站在門口的走廊上呆了一會,突然想起薛克以前常哼的一首小調~~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今天的風好冷啊~李筱莫名心酸。   晚飯時間,薛克總算調整好心情,起床洗漱完畢下樓吃晚飯。李伯道、李筱還有幾個護兵都已經在等著他了,他急急忙忙沖過去。抓起飯碗就往嘴裡扒拉。   李伯道笑著說道:“克兒啊,以後少喝點酒,昨晚回來我們好幾個人廢了老大力氣才把你扛回房間的,年輕人要注意節製。”   嗯~嗯~嗯~薛克邊扒飯邊點頭,整整一天他就隻吃這一頓飯,加上修煉氣功後,飯量變得特別大~現在都餓得兩眼發綠光了,哪顧得了別人說什麼。   護衛劉大憨子也在旁邊幫腔:“是呢是呢,昨晚我們扛得好幸苦,少爺比莊子裡趙嬸家那頭大肥豬還沉……二月份殺豬我們七八個人才把它摁住的~”其他護衛也紛紛點頭。   隻有李筱默不作聲,看像薛克的眼光充滿了痛惜~“這是用吃飯來忘記痛苦嗎?哎,也好~願意你就多吃點~”   “豎子~豎子~豎子敢爾?!”   “奸佞之徒!我輩讀書人忠義仁孝、禮義廉恥,豈容汙蔑~”   自從昨天晚上回來後,錢家書房裡時不時要傳出這麼一長串的咆哮,搞得錢府人心惶惶,不管是正妻還是幾房小妾,沒一個敢上去勸的。   “老爺這是跟誰生氣呢?”院子裡一個小丫鬟偷偷問錢府的通房丫鬟。這通房丫鬟原本是錢謙益正妻帶過來的陪嫁丫鬟,可惜沒給老錢生下一兒半女的,身份上一直隻是個通房丫鬟。   “聽說是昨晚在秦淮河,被人給頂撞了”   “嚇……誰這麼大膽子”小丫鬟吐吐舌頭。   此時管家錢忠從外頭走進來,朝這邊看了看,揮揮手示意她們出去,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少爺,老奴錢忠。”老管家恭敬地稟報,錢忠年逾六旬,是跟錢謙益他爹一輩的,自小看著錢謙益長大,所以家裡的仆役丫鬟都喊老爺,唯有他喊的是少爺,這是屬於錢忠自己一個人的榮耀。   “進來~”書房內的錢謙益深吸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老管家的臉麵是要給的。   錢忠輕輕推門而入,隻見錢謙益陰著臉坐在書房茶幾旁,地上亂七八糟丟滿了紙張、硯臺之類的。   “老爺,那個人住在雞鳴寺旁的友升客棧,老奴讓人打聽了。此人並非南直隸的士子,聽說是從四川過來的,具體什麼身份,來做什麼的,暫時未知。”   “好好查查,看看他是哪裡的讀書人~”   “是”錢忠點點頭走出去。   “外地來的讀書人,哼~”錢謙益冷笑。   禮部統管全國學籍、考試,可以說全國讀書人的功名前程都捏在禮部手裡;作為曾經的禮部侍郎,隻要稍微動點手腕,一個普通讀書人還不是隨手捏死的螞蟻?保國公爵位再高,管得到文官係統的事?錢謙益信心滿滿。   不過,近幾日的文人詩詞唱和,卻是不能參加了,得等風波過去~如今的大明,宦官亂政,陛下又整日沉迷奇淫巧計之事,我等讀書人豈能整日悠遊山林、不思報效國家,總得想辦法重回朝堂~鏟除奸佞、匡扶社稷……錢謙益無比惆悵。   同一時間,南京鎮守太監府內。   王太監正彎腰侍立在一個中年太監躺椅旁,低聲說著什麼……   這中年太監就是如今南京鎮守太監王之心。雖然在明朝太監品級最高不過正四品,但要說權力,自從明朝內閣掌握票擬權開始,太監就是皇帝製衡文官的有力棋子。內閣票擬、內官代替皇帝批紅、用印,內外官互相製約,皇帝在中間掌握平衡,這就是明朝中後期基本的政治格局。   南京鎮守太監,自然不能跟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相提並論。但是南京也是大明首都之一,這裡的六部官員掌握著南方大部分中底層官員的人事任免,賞功罰過之權。南京鎮守太監最核心的任務就是監視南京的動向,給皇帝或者說東廠提供情報。王之心不但是皇帝任命的南京鎮守太監,更是東廠在南直隸的最大特務頭子。可以說,皇帝在南直隸的消息渠道除了官員的奏本之外,還有一份來自東廠的情報。   王之心半瞇著眼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並不甚在在意~   末了,王太監說道:“乾爹,這事您看兒子該怎麼回復朱廣楊那貨?”   王之心瞇著眼睛半天不說話,王太監侍立一旁也不敢催促,就這麼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王之心才慢悠悠地開口:“保國公跟那個……”說到一半停住了。   “薛克”王太監趕忙接話。   “嗯~對~薛克~是什麼關係?查了沒有?”   “兒子今早派人查了,嗯~沒查出什麼。聽公爵府內的人說,昨晚那人跟保國公相談甚歡,暢飲到子時方休,臨走時保國公還親自送上馬車,看起來頗為親厚。”   “錢謙益那邊有什麼消息?”   “兒子聽說,自昨晚回去,錢謙益就在府裡暴跳如雷~”王太監說到這忍不住嘴角上揚,“這老東西自詡文壇領袖,平日裡道貌岸然自視甚高,昨晚當眾被個候補衛所候補百戶駁得啞口無言,這老臉都丟盡了。”   王之心看了王太監一眼,笑道:“你這孩子不曉事,怎麼說錢謙益也是讀書人,該給的臉麵還是要給的。”   “是是,乾爹教訓得是~~”王太監趕忙低頭認錯,但他明白王之心心裡估計比他還痛快。錢謙益向來自詡清高,對宦官從無什麼好臉色,王之心到南京就任一年多了,南京文武百官就算不來登門拜訪,至少也會派人送點孝敬,就他老錢清高~   “怎麼說也是忠良之後,該人家得的就讓人家得吧”王之心幽幽地說道。   友升客棧內,李伯道對終於吃飽的薛克道:“昨夜回來後,我跟你朱伯伯商量了一下,你這事咱該給的銀子給了,過幾日得了消息。咱往兵部報備一下即可。嗯~至於保國公那邊,你們昨晚談得怎麼樣?”   薛克深吸一口氣提了提神,正襟危坐道:“小侄與公爺喝了不少,如今腦子依然昏沉,已不記得說了什麼。”   坐在一旁的李筱憐憫地看著薛克,心說:“忘了吧,忘了就好了,痛苦的記憶沒必要保留。”   李伯道有些遺憾,但仍繼續說下去:“這保國公如今任左軍都督府右副都督,掌管南京京營,兼任江南兵備道總管。雖說不管兵部的事,但隻要他跟兵部打聲招呼,咱這事就簡單得多了。有時間你不妨去公爺那邊多走動走動……”   “不行……”李筱在旁邊脫口而出,看著兩人詫異的眼神,忙咽了咽口水,掩飾道:“公爵府哪裡那麼好進的嘛。”   李伯道點點頭:“嗯~為父也就這麼說說,如果行就去,不行咱走走王公公的路子事情也差不多能辦成。”   幾人正說著話呢,護衛劉大憨子進來說:“保國公府來人了,問少爺起來沒,說是讓去一趟。”   薛克看看李伯道,見李伯道點點頭,忙起身跟著劉大憨子出去了。   李筱看著薛克離去,眼中滿是痛苦,心說:“兄弟,委屈你了!挺住……”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李筱閉上雙眼,李伯道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客棧外,薛克登上保國公府派來的馬車,趕車的是昨晚見過的一名中年漢子。漢子邊趕車邊笑著對薛克自我介紹:“小人是南直隸錦衣千戶所小旗。姓孟單名一個彥字,是公爺的護衛,薛公子您喊我小孟就行。”   “不敢不敢,孟大哥客氣了”薛克連忙拱手謙讓,對錦衣衛特務還是客氣些。   “嗬嗬,這回咱們去城外莊子裡,公爺說要給薛公子接風洗塵。”孟彥如此說道,“順道再給您介紹幾個人。”   馬車沿著南京主中軸大道出城,駛向郊外莊園。道路兩邊布滿楊柳。往外是農田阡陌叢橫交錯,其間點綴著座座農舍、桃園。四月桃花已大部凋零、滿地花瓣隨風飄舞。   孟彥邊趕車邊介紹道:“這南門外,咱家公爺有著三百多頃地,在南直隸算是一等一的好地,諾~那邊上,就那邊~”孟彥抬手指了指西邊遠遠的幾座院子,“那是公爺在城外的別墅,每年夏天熱的時候,公爺大半在這裡過。”   路上,陽光溫暖、清風徐徐、遠處桃園花香飄入車廂,沁人心脾。薛克看著遠處的道路,靜靜地聽著,偶爾開口回應~   道路盡頭,幾輛裝飾精美的馬車對向駛來,車前是幾名錦衣大漢策馬前行。兩方靠近,孟彥將車趕至道邊上,讓對方先行。對麵車前大漢朝這邊拱拱手,策馬帶著馬車通過。   薛克在車內隔窗看出去,對麵馬車依次從薛克的眼前掠過。其中一輛馬車上的簾布被掀起一角,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腦袋露出來,圓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朝這邊看過來,正好跟薛克四目相對,呀~~那腦袋驚呼一聲,吐吐舌頭縮了回去,把薛克逗得撲哧一笑~~   對麵馬車隱隱約約傳來少女軟軟的江南吳儂腔:“歡兒~你又調皮了~”   “小姐~小姐~對麵那人好俊呀~哎呀~小姐又打我的頭~~”很明顯小丫頭挨揍了。   馬車過後,孟彥回頭對薛克笑著說:“這是徐國公府的車隊,他家的莊子在咱們莊子的南邊,有那麼一千多頃的莊子,來回跟咱們走的同一條路。也不知今天這麼大陣仗,是徐家的哪一位~”   明朝有兩位徐國公,第一位是開國第一功臣徐達,被太祖朱元璋封為魏國公,後其長子徐輝祖承襲爵位,世代生活在南京;另外一位是徐達四子徐增壽,在靖難中向姐夫朱棣傳遞情報,被建文帝朱允炆賜死。   朱棣稱帝後,為了表彰他的功績,追封他為定國公,定國公世代生活在北京。孟彥所說的徐國公,應該指的是魏國公府徐輝祖這一係。作為與大明休戚與共的世襲公爵,魏國公在南京依然是數得上的豪門世家,比起保國公朱國弼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了剛剛遠遠就看見的院子,孟彥下車引路,直至後院一花廳中。朱國弼看見薛克走進來,忙招呼道:“薛兄弟,過來過來~”   然後回頭跟身邊的幾個身著大紅官服之人說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咱們武人中的諸葛,薛克薛兄弟!”隨後向薛克介紹了身邊幾名官員。   薛克趕緊上前參拜,連道不敢,這些人看官服顏色,至少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員。薛克要是敢在這些人麵前裝大頭蒼蠅,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捏死現在的他。   “薛兄弟,我剛剛可是跟他們都說了,你把錢謙益那斯的麵皮都扯掉了!哈哈現在想想都痛快~這錢謙益自以為中了一甲進士第三名,就不把咱這些人看在眼裡。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說得啞口無言,不知道以後他怎麼在那些文人麵前抬起頭來~”朱國弼邊說邊拉著薛克的手走進花庭內,後麵幾名官員依次跟進。   廳內酒宴已經安排好了,薛克本來很自覺地走向末座。這地方按照他現在的身份,進來都難,有個地方坐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朱國弼硬是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薛克無奈隻能在靠近朱國弼身邊的椅子坐下。   眾人分別坐定後,朱國弼舉起酒杯:“今天請各位到寒舍,一來為薛兄弟接風洗塵,二來讓薛兄弟與諸位大人相互認識一下,以後互相關照。”   席間眾官員忙不迭舉杯共飲,朱國弼放下酒杯道:“薛兄弟此來南京是為承襲其父官職。徐兄,這事歸你們兵部清吏司管。薛兄弟的父親是為國戰死的,忠良之後還需徐大人多關照。”   坐在朱國弼邊上的中年文官忙回應道:“公爺說的是,下官不敢言關照,我朝廷向來對忠良施恩厚重,清吏司這邊自然會著緊辦理。”   朱國弼笑笑看看薛克,又看看旁邊的幾位,說道:“雖說這承襲官職的事,歸你們兵部管。但作為朝廷官員,推舉賢良為朝廷網羅人才,是本官分內之事。我這薛兄弟不但辯才無礙,身手亦是了得。”   薛克驚訝地看著朱國弼,這是鬧哪出啊?我身手如何,他怎麼知道的?   隻聽朱國弼繼續說道:“前天晚上,在我府上。薛兄弟與我府錦衣衛百戶官當場比試過,拳腳功夫甚是了得啊。鄭先勇想必各位是認識的。武藝在錦衣衛中也上上之選了,昨晚薛兄弟與他能鬥個不分勝負,殊為難得。”   說完朱國弼往往門口站著的一名三十多歲的大漢,說道:“鄭百戶,你來做個證人。”   大漢忙點頭說道:“公爺所言不差,薛公子身手甚是了得,如今年紀尚小,假以時日小人萬萬不是薛公子的對手。”   而薛克則在旁茫然,有嗎?有這事嗎?薛克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眾人看向薛克的眼神有些許不同了。這鄭先勇,在南京錦衣千戶所裡名氣算是比較大的,一身八卦掌功夫,尋常十幾個大漢近不了身。   客觀點來說,如今的薛克有內功的加持,身手比之前確實強了不少。但要跟鄭先勇這樣的錦衣衛百戶放對,還真不是對手。隻不過薛克是朱國弼的客人,鄭先勇多少得留點手,所以那晚兩人打了十幾個回合,算是不分勝負。這點在坐的官員心裡其實也有數,但既然保國公這麼說了,自然沒人反駁。   酒過三巡,朱國弼拍拍手掌,喊道:“有酒有肉,怎能沒有歌舞助興?今日本官有幸請到李香蘭李姑娘蒞臨寒舍,不妨請李姑娘為我等彈奏一曲以助酒興。”眾人皆以半醉,紛紛叫好,薛克也已經喝懵了,早已沒了開始的拘謹,站起來高聲附和~~   廳內光影迷離,側邊珠簾緩緩掀起,一位身著湖綠色輕綢,肩皮白色狐皮坎肩的二八少女手捧琵琶,踏著蓮花碎步飄至堂前,撥動琴弦、輕啟朱唇,唱道:   “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青春,虛負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   滿堂皆醉,眾客於歌中舉杯、歡唱,或隨歌舞動~或悲秋傷春~或低吟淺唱~不一而足,光怪陸離~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薛克迷迷糊糊地聽著,回想自己前世,有過花下、有過月下,有過山盟,有過海誓,也有被辜負之後的茫然無措~不禁高聲唱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故人已去,思之何用?”   身旁的朱國弼不禁撫掌笑道,薛兄弟大才~盡管他也說不清這詩詞好在哪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覺好聽,但薛克是他推薦的人,自然要盛贊一番。   而旁邊的幾位兵部官員,確是寒窗苦讀的進士出身,比朱國弼要識貨的得多。   南京兵部右侍郎左繼恒迷離著醉眼低頭吟道:“人生若隻如初見~卻道故人心易變~這詩好是好,然總有意猶未盡之感。薛兄,可有下文?”   薛克愣了一下,不愧是科班出身的,不管文采如何,文字遊戲上是識貨的~。忙說道:“這是我在川南一廟裡聽來的句子,後頭好像是有的,不過記不清了。”   薛克理科出身,對所謂的詩詞歌賦,隻能說大概記得些。剛剛一時放浪把納蘭性德的句子拿出來感慨一下人生,他可不敢繼續跟這些整日裡鉆在詩詞歌賦的文官玩這種遊戲,萬一被人當作所謂文人,要他當場命題作詩,不得玩完?   左繼恒點點頭,頗為遺憾。從他的角度來說,薛克是低級武將出身,對於詩詞自然是不懂的,能識字已經是大明低級武官裡的異類了。如今在這場景裡,為了應景把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詞句念出來,也沒什麼奇怪的,當下也不再追問。   隻有下麵在彈唱的李香蘭微微一笑,向薛克點頭致意,薛克舉杯回應,醉眼迷離、燈紅酒綠~   待得這天深夜,醉得不省人事的薛克才被孟彥送回客棧,李伯道幾個把薛克扛進房間,搖頭嘆氣地走了出去,隻有李筱留下來照顧像死豬一樣的薛克。   看著橫躺在床的薛克,李筱眼裡充滿了痛惜、憐憫、悲憤、無奈~~最終隻能感嘆一句:生為男人,著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