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涼風輕輕吹過臉頰,南京城外道路蔓延。白天這裡是無數農人、商旅、騷人墨客、達官貴人川流而過的喧囂官道,夜晚卻是像薛克這樣策馬夜行之人的靜謐天地。 自從拿到任命文書,辦完所有承襲官職的手續。薛克等人就開始計劃歸程。但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比如向相應的人道別、致謝,以及祝福。 今夜朱國弼在城外莊園為薛克擺下宴席,既是為薛克慶賀得授官職,也是為薛克踐行。對於朱國弼,薛克是感激的。不管他為什麼幫自己,也不管在那個時空裡,他如何向蠻族屈膝投降,這對現在的薛克並不重要。就像後世某位哲人說過的:“人們不需要為他還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 至於讓錢謙益吃癟,則是純屬巧合,事後薛克甚至從未想起過錢謙益這麼個人。當日在畫舫上,如果他不站出來收拾一下錢謙益,那百分百會得罪王太監,然後是打亂薛克那個很小很卑微的“活下來”的計劃。所以,錢夫子挨懟是偶然也是必然。 秋夜的涼風吹過,酒意上湧,薛克搖搖晃晃地坐在馬上,讓送他回家的孟彥有些擔憂:“大人可還好?” “無妨的~無妨的,麻煩孟兄了~”薛克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 “嗬嗬,承蒙公爺和孟兄關照,實在是不知如何感激才好。將來若孟兄到蜀地,千萬記得告知小弟,小弟一定好好招待。” 對於幫過自己的人,常懷感恩是他的習慣。就如前世即使長大後離開了孤兒院,他依然每年都會回去一趟,看看那裡的院長、老師,隻是想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大人客氣了。” 孟彥覺得,薛克是個很奇怪的人,無論是從前無官無職,還是如今身居正五品千戶官,對別人都是平和而隨意。這讓見慣了官場貴易妻、富易友的孟彥有那麼一點不適應,又有那麼一點感動。 “這就是所謂的濁世獨立的君子?”想到這裡,孟彥自己都笑了,一個武人怎麼能跟君子這個詞搭上邊? 二人騎著馬,走在莊田邊的官道上。與城內的青石板鋪路,隔一段距離還有一盞氣死風燈照明不同,城外官道隻是把泥土平整後夯實,並沒有鋪石板,至於路燈這種高大上的設備,更不可能有。 乾燥的泥土路在淡淡的月光下,泛著灰白色的光,路旁的楊柳林子在蒙蒙的夜色之中,猶如高低起伏的尖塔聳立向外延伸。咄~咄的馬蹄與蟲鳴、蛙聲,匯聚成江南秋夜獨特的風情。 城門就在前方六七裡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城門口兩盞路燈在明明滅滅。對麵,兩輛黑色的馬車緩緩駛來,遮擋了城門口的微光。到的近處,十數道人影提著刀劍縱身躍下,刀鋒、劍刃的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烏雲籠罩彎月—— 那邊,陌生的聲音傳來:“喂!薛大人這麼晚了還在外麵閑逛啊?”四周一片不懷好意的竊笑…… “大人,往回走!”孟彥吼了一聲,撥轉馬頭,率先往回跑。薛克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咬牙拍馬跟上前麵的孟彥。 誰知還沒等馬匹速度快起來,跑在前麵的孟彥,座下的馬匹突然腳下一軟,往前栽倒,把他摔出老遠。 “小心!絆馬索。” 孟彥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看樣子摔得不輕,還沒等他站穩,道路兩旁樹叢中數道人影竄出,向兩人沖過來,刀鋒閃亮,身後十幾道黑色的身影,也同時加快腳步圍攏而來。 薛咬著牙拔出掛在馬鞍上的單刀,縱馬向前沖過去。刀光在夜色中劃過,如一輪圓月,將沖向孟彥的一人砍翻在地…… 可惜薛克座下是普通馬匹,剛靠近人群,馬匹就自動減速,然後被沖到身邊的人一刀砍在後腿上,馬匹嘶鳴著倒向地麵,薛克在馬匹攤倒的瞬間縱身一躍,在地上橫滾一圈,躲開倒下的馬匹,手中單刀掃向四方,逼退圍過來的人,而後迅速從地上爬起。往孟彥的方向沖過去。 此刻,後麵的人已經圍了上來。一柄長刀呼嘯著向薛克頭頂斬落,薛克步伐一變,躲過長刀,薛克雙手握刀向上一撩,劈開側麵橫掃過來的一刀,跨步向前,一刀捅進對方肚子,單手揪住對方衣領,以此人身體為“盾牌”,向前猛沖。 而在那邊,孟彥已經沖開人群,朝薛克這邊沖過來~:“大人,快走!” “走不了啦!”人群中有人喊,刀光陣陣襲來——孟彥屁滾尿流地後退。 “你TM的菜雞一個啊!”也不知道薛克在罵誰,一腳踹開身前的人。咬牙繼續頂著“盾牌”,向孟彥那邊沖過去。 三道身影同時向薛克夾擊過來,薛克一腳踹開身前的“盾牌”,橫跨一步伸手揪住旁邊一人的手臂,將對方拉到自己身前!噗——對方同夥的鋼刀劈在身前人的腦袋上,溫熱的血,濺了薛克滿身滿臉。 薛克眼前一片模糊,伸手去抹眼睛,不防背後刷地一刀劈過來,薛克被背後一痛,後背衣衫破爛、血肉模糊。薛克悶哼一聲,身體向前一滾,終於與孟彥匯合。兩人背靠背站定,此時的孟彥已經渾身浴血,呼吸急促而混亂,短短幾個回合,兩邊都出現了傷亡。 “大人我不行了,你趕緊走!”孟彥腳步踉蹌,前胸後背幾個刀口正泊泊地往外流著血。 “呸——”薛克吐掉嘴裡的血水:“別廢話,跟我沖!” 薛克運起氣功,揮刀向前猛沖,可惜數日前受的傷尚未痊愈,這氣勁加持的威力大打折扣,隻迫開身邊人的圍攻,拉著孟彥沖出包圍圈,並未對對方造成損失。圍攻的人群隻猶豫了一下,就再次圍攏過來,猶如狂潮…… “你大爺的!”薛克如瘋虎一般,邊揮刀格擋、劈砍,邊掩護孟彥往路邊小樹林跑去。薛克的玩命打法,讓圍攻的人一時有些束手無措。 但薛克知道,對方畢竟人多,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兩人必死無疑。對方也很清楚這點,並不著急進攻,隻是將兩人圍住,慢慢逼進小樹林。 人影縱躍如飛,刀光如巨蟒飛舞,紛亂的腳步踏過枯枝敗葉~哢嚓作響。薛克拚命往前沖,乒乒乓乓的刀劍撞擊聲在林間回蕩。 “圍住——劉環東,你們幾個堵住他——”領頭的人一邊大聲呼喝著手下人圍堵,一邊不停嘲弄著兩人,“你們跑不了的~認命吧——我靠~老蔡你個廢物~” 刀劍嗡鳴聲、拳腳碰撞聲、腳步急促,薛克雙眼發紅,邊拉著孟彥跑,邊揮舞單刀跟對方的人對拚。 砰——孟彥再次栽倒在地,在厚厚的落葉上滑出老遠,薛克沖過去,一把拉住,揮刀逼退身邊兩人,把孟彥推到身後的大樹邊上,讓他背靠著大樹 “大人,你找機會沖出去,我不行了,別管我。”孟彥有氣無力地說道,看樣子已經到了極限,隻是靠著樹乾的支撐才勉強站住。 “廢話!能沖出去老子不沖?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來——想陪葬的過來!”瀕臨死亡的威脅,激發了薛克的兇性,血紅的眼睛在斑駁的月影中泛著寒光。 “你個菜雞不能打,還學人當錦衣衛~我呸~!”薛克吐了一口血沫子。 孟彥扯起嘴角,像是想反駁,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張牙舞爪、滿嘴噴糞的薛克,慢慢地身體向地麵滑下去—— “喂——你他媽別裝死,”薛克雙手緊握鋼刀,用腳踢了踢已經一動不動的人,眼睛有些模糊,似有水汽溢出,“麻蛋,就這身手,也學人當錦衣衛~麻蛋~!” 人群繼續緩緩圍攏過來,薛克靠著大樹喘息:“你們是什麼人?” “嗬嗬~薛大人,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領頭的人戲謔地看著已經油盡燈枯的薛克。 “徐弘實?”薛克想起了這個二世祖。領頭的人笑笑,並不答話,揮手示意讓四周的人上前。 尼瑪!辛辛苦苦折騰了大半年,就為了活下去。最後居然因為一個二世祖把自己搭上去,這他媽算怎麼回事?這操蛋的世間。薛克深吸一口氣,體內最後的內勁灌入刀鋒,嗡——刀鋒震顫,寒光乍起。 領頭的人瞇了瞇眼,咬牙揮舞著長刀,率先沖鋒,月影斑駁,十數人急速湧來—— 鐺鐺鐺——刀鋒與刀鋒撞擊,砰砰砰——拳腳與身體對抗。薛克憑借著最後的蠻勁在人群中左沖右突,重重紛亂的人影中有人慘呼、有人倒下。 終於——薛克耗盡了最後一口氣,被一腳踹中胸口,單手拄著刀,搖搖晃晃退到大樹旁,靠著樹乾大口喘息,渾身是血,也不知道到底中了多少刀傷、拳腳。 薛克雙腳發軟,拄著刀,緩緩地坐到地上,背靠著大樹,閉上眼睛,喃喃道,“真TMD草蛋的穿越,以後再也不來了,好累——”人群慢慢圍攏過來…… “說了行走江湖,保命第一,怎麼就不聽?”淡淡的聲音如漫天的佛音在靜謐的林間回蕩—— 鏘——利刃出鞘,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空中激射而下,罩向領頭的人。領頭人心中一寒,揮刀向上格擋,卻擋了個空,感覺脖頸一痛,身體失去控製,四周的景物開始翻滾、旋轉,失去意識。身後無頭的屍體晃了晃,倒在早一步落下來的腦袋旁。 那人並不停歇,繞過領頭人,卷起林地上的枯枝敗葉,掃蕩著四周的人群。一時間,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掉落,血浪揮灑、沸騰,驚呼、慘叫、慌亂的腳步混成一片,恐懼的人們開始四散奔逃。 不久之後,林中漸漸安靜,那人穿過斑駁的月華,走了回來,伸出白皙的手掌,撥開薛克亂蓬蓬的頭發看了看,點點頭,好像確認了某種猜測。 薛克抬頭,看著眼前身影,很模糊但又很清晰,他扯起嘴角,勉強笑笑:“嗨……高手,好久不見……” “高手”輕輕地嗯了一聲,看看已經半昏迷的薛克,無奈地嘆了口氣,撕開他的衣服,開始包紮傷口。 江心島,原本是距長江與秦淮河交匯處不遠的一座無名小島。後來南京城的人們為了方便記憶,給它起名叫江心島。前幾年,島上漸漸新增了諸多的亭臺樓閣,每到夜晚,這裡總是燈火通明,隱隱約約間還有男男女女的歡笑聲、琴曲絲竹聲傳出來。 據消息靈通的人士透露,這島已經被江南某位大商人買下來,建成別院。至於具體是哪位商人,則無人知曉。 劉寧靜瘋狂地扭動著腰肢,雙手握住撫摸著高聳的山丘,手指在山頂處用力揉捏、搓弄,汗水從她光潔嫩白的額頭、脖頸滲出,順著嫣紅的臉頰、雪白的鵝頸、高聳的山丘,雪白的原野,潮濕、滑膩、柔軟的青草地噴薄而下…… 下麵的少年麵色潮紅,神情亢奮,急促的呼吸伴隨著壓抑的嘶吼,雙手死死抓住兩團白雪,來回揉搓,兩腿繃直…… 隨著一聲壓抑的嘶吼,劉寧靜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癱軟下去,呼吸逐漸平穩。而少年的麵色卻從潮紅轉向蒼白,逐漸變成蠟黃,好像全身血液在剛剛那一瞬間被抽乾了一般,眼神空洞,呼吸變得虛弱而紊亂…… 過得一會,劉寧靜調勻了呼吸,從少年身上下來。伸手接過旁邊侍女遞過來的溫毛巾,拭去身上的汗水和汙物,披上薄紗。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如同乾屍般的少年,對侍女說道:“讓他們處理掉。”說罷掀開紗簾出了內室走到前廳。 廳內,乾瘦的侯五捧著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笑望著劉寧靜:“聖女功力又精深了。” 劉寧靜麵色冰冷,哼了一聲,說道:“好聽嗎?” 侯五嘿嘿一笑:“好聽,宛如仙音~繞梁三日~哈哈……” 劉寧靜看著侯五,忽然展顏一笑,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走過去伸手勾住侯五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問道:“你要不要試試?” 侯五咽了咽口水,退開一步,麵色復雜地看了一眼隻披著薄紗的劉寧靜:“不了,在下年紀大了,入不得聖女法眼。”這個女人太可怕了,誰都知道碰她會死,但總有人奮不顧身地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最後被抽乾了精血,一命呼嗚。 劉寧靜嗤笑一聲,扭著腰肢軟倒在鋪著錦被的貴妃椅上,手撐著下巴,媚眼如絲地看著侯五,問道:“事情辦完了?”聲音沙啞中帶著甜膩。 “可說辦完了,也可說沒辦完。”侯五將目光從劉寧靜白如凝脂的胸口移開,低下頭回答道。 “哦~怎麼說?”劉寧靜的笑依然嫵媚。 “動手了,但隻殺了個錦衣衛,姓薛的沒死。咱們的人倒是折損了大半。” 劉寧靜微微蹙眉:“他這麼厲害?十幾個人都殺不了他?” “那倒不是,出了點意外,半途殺出個程咬金。” 劉寧靜謔地坐了起來,紗衣滑落,胸前鼓脹脹的東西,泛著如瓷器般致命的白光:“一個人?” “是的,一個人!我們的人隻逃回來兩個,還都帶著傷。”侯五咽了咽口水,再次將不自覺就移到劉寧靜身上的目光轉向別處,這妖精—— “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聽說刀法極快、極詭異。彭緒連一招都沒擋住,腦袋就掉了。”侯五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彭緒的身手算不上多高,但經歷的實戰不少,一般的江湖二三流人物,還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劉寧靜麵色終於漸漸凝重起來,侯五見狀,低聲說道:“那還按原來的想法來嗎? “這事已經籌謀了三年了,現在放棄,怎麼向教主交待?姓薛的死不死,現在已經不重要。十幾條人命丟在南京城外,這事他們不查也得查。” 侯五點點頭,正要出去,卻聽劉寧靜說道:“等等~” “聖女還有什麼吩咐?” “把你們這的好手集合起來,等著杜奉賢那狗東西上門來,我要把他宰了再走!”劉寧靜咬牙切齒。 “這——恐怕不妥吧?”侯五有些遲疑。 “你堂堂白蓮教南京堂口這麼多人,宰不了一個杜奉賢?” “那倒不是~”侯五有些遲疑,這女人去年被京兆府總捕頭杜奉賢埋伏,差點把命丟了,這事大家都知道,“就怕節外生枝。” “怕什麼呀,我們殺了姓杜的再走也不遲。”劉寧靜悄聲靠了過來,手在侯五的胸口摩挲著,“要是你能幫我殺了他,你想對奴家做什麼都可以,我保證不用采補之術~怎麼樣?” 侯五眼裡泛著綠光,盯著劉寧靜的身體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走出去。這個妖精,如果不擔心她那可怕的采補之術,絕對是個極品! 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在老山東南麓的向陽坡上,繚繞的水汽從溪流中緩緩上升,環繞著周邊蔥蔥鬱鬱的雜草、樹木,早起的鳥兒在樹的枝椏、草的根莖間歡快地尋覓。 土地廟前,女人將破了好多口子的官服、褲子晾在廟前的石頭上。拍拍手,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點點頭,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果,轉身回破廟。 這裡看樣子是個小廟,一座神龕擺在臺子上,神龕前有一堆涼透的灰燼,再過去就小小的門。陽光從門口射進來,白晃晃地鋪在地麵上。薛大概記得是誰救了自己,但又有些模糊。畢竟酒後失憶癥,這輩子是不可能治好的。 門口哢嚓哢嚓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是踩在了厚厚的枯葉上。薛克忙閉眼裝睡,腳步聲漸漸靠近,在他身前停下,然後一陣悉悉索索聲,來人像是蹲下來看了一會,又站起身來。隻聽她自言自語道:“還沒醒?不應該啊~” 然後開始在屋內來回踱步,突然開口道:“喂~別裝了,氣息都變了。” “額——好吧,高手。”薛克無奈睜開眼睛。 歐陽心蘭走過來,往薛克的“床邊”一坐,雙膝並攏,雙手環抱著膝蓋,問道:“昨晚怎麼回事?” 薛克想了想:“嗯~可能是遇到一個神經病。” “神經病?” “我前幾天得罪過魏國公府的二爺……”薛克把大致的情況一說,“沒辦法,大概就這麼回事。” “嗯~”歐陽心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自然就是沉默。對於她來說,得罪人會被砍,這很合理。沒有必要多問什麼。 薛克想了想,習慣性地打破沉默:“你怎麼會在南京?” “我按照你的~嗯~抓手~方向,從極樂丹的來源查起,幾天前追查到南京。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就這樣?我是說昨晚你怎麼發現他們要砍的是我?” “極樂丹是從江上的一座小島上出來的。我摸上去幾次,他們人很多,不但有高手,還有很多好像是當官的,我找不到機會下手。今晚看他們十幾個人帶著兵器出來,就跟過來看看。開始遠遠地跟著,後來聽你的聲音有些熟悉,就過來看看。” 薛克看了看她,問道:“我那個同伴怎麼樣了?”雖然知道孟彥活下來的希望渺茫,但薛克還是忍不住想問問,期盼著有奇跡發生。 歐陽心蘭看了看他,猶豫著說道:“死了,不過那些人也多數被我殺了,算是…為他報了仇——” 薛克沉默,他和孟彥接觸不算多,但兩人也算熟悉。昨晚因為自己的原因牽連了他,薛克終究於心有愧,嘆了口氣:“不知道他有沒有家人,得去看看。” “嗯,是該去看看。”歐陽心蘭點點頭。 薛克前世今生,都不是什麼心智成熟、殺伐果決的大人物,對於一個大活人,因自己而死,始終沒辦法做到理所當然、無動於衷。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薛克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得回去。” “嗯,”歐陽心蘭點點頭,“門口有馬車,等會你衣服乾了,我送你回去。” 現在的薛克,全身上下就隻穿了件短褲。一開始還好,兩人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點,現在被歐陽心蘭這麼一句,弄得氣氛有些尷尬…… “嗬嗬——”薛克揉揉臉,乾笑兩聲,“沒事,反正我也看過你……額……” ——氣氛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