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丙辰年的臘月二十五,已經連下了十天鵝毛大雪,地上的雪有腰窩那麼深,把路都蓋住了,家家關門閉戶,大白天村裡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張大娘回憶起十年前那個可怕的夜晚,眼睛裡依然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恐懼。 那天夜裡,天出奇的冷,屋裡盡管放了炭爐,但還是把人凍得直發抖,張老漢怕把孩子凍壞了,就一個人到前院的庫房,想再拿一床被子,可是剛走到跨院口,我就發現老爺的房間仍然亮著燈。 柳汝寬平時有早睡的習慣,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呢? 出於對主人的關心,張老漢就向堂屋走去,想問一下主人是否有什麼需要的。可是剛走兩步,腳下就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接摔到了雪窩裡,手中的燈籠也被打滅了。 張老漢掙紮著起身,伸手卻在地上摸到了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具屍體。張老漢當時嚇得兩腿哆嗦,差點就喊出聲來,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仔細辨認,才發現這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柳家的護院吳奇。這吳奇原來是鎮遠鏢局的鏢師,早年行走江湖,靠著一身武藝,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後來厭倦了常年在外漂泊,就投在柳家莊門下做了護院。張老漢曾經見過吳奇的身手,知道他功夫了得,誰想到他竟被殺了。 心中的震驚不可遏製,但畢竟生長於亂世之中,經過些腥風血雨,張老漢很快冷靜下來。他邁著顫抖的雙腿,輕輕往堂屋方向走去,此刻的他,迫切想知道恩公的安危。 “啊!”可就在他剛走到側窗下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屋內傳來。 聽到慘叫聲,張老漢嚇得直接被定住了,他屏住呼吸,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屋內觀察。一幅令他終生難忘的恐怖畫麵映入他的眼簾,房間內,桌椅板凳等家具東倒西歪,床鋪和衣櫃被掀翻,正堂內,原本掛字畫的墻麵上,一具屍體被一把鋼刀牢牢地釘在那裡,鮮血順著刀柄,啪嗒啪嗒向下滴著,這具屍體,就是柳家的另一名護院劉震。 屍體側下方的太師椅上,一個中年男子垂著頭坐在那裡,身上滿是鮮血,他的一隻手臂被人從手腕處齊刷刷地斬斷,露出的白森森的骨頭碴,那人正是柳家的主人柳汝寬。在柳汝寬的麵前,三名身著紫衣的男子並排而立,中間那人的提著劍垂手而立,劍刃上泛著血腥。剛剛斬斷柳汝寬手臂的,正是這把劍。 “柳員外,你這是何苦呢,把天機圖交給我,我保你全家周全。否則的話,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剁下來。”其中一個紫衣人開始嘗試攻破的柳汝寬的心理防線,他的嗓音很柔和,甚至充滿了磁性,如果不是他口中吐出的那充滿血腥詞句,很多人估計會將他當作一個性情溫潤、富有涵養的良善之人。 紫衣人拿起桌子上一個粗燭臺,將燃燒的燭焰靠近柳汝寬正在流血的斷臂,血肉在高溫下,發出了滋滋聲響,但這聲響很快被痛苦的呻吟聲蓋過。紫衣人手段深諳刑訊之道,對流血的傷口進行燒灼,一方麵大大加劇了的受刑的痛苦,同時也封住了正在流血的傷口。 既增加了受刑者的痛苦,又避免他的傷口流血過多。如果人在受刑中途因過度失血而早早死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是一件多麼令人掃興的事。這變態的審訊方式,是紫衣人最為得意的發明之一。 巨大的痛楚從手臂傳來,柳汝寬的視線變得模糊,頭腦開始產生幻覺,他甚至覺得,所有的疼痛,都來自自己的左手。 不,不是左手,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他的左手已被人生生斬下,正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腳下。 那隻手,永遠都不屬於他了。 “這是第一刀,這麼多年,骨頭最硬的那個,也隻撐到了第五刀,那時他的雙手雙腳和一隻眼睛都沒了,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哎,何苦呢!”紫衣人仰起頭,用力吸了一口空氣的焦糊味,似乎很享受自己變態的成果。“勸你還是別硬撐著了!趁現在手腳還算全乎,乖乖說了吧!” “呸,滅門長善門,你們做事,從不留活口,這我是知道的。守護天機圖,是我柳家的唯一使命,就算柳家的人死絕了,你們也別想染指天機圖!”柳汝寬盡管已經疼得意識模糊,但話語中依然充滿了決絕。 “哎,那我們隻能接著享受下麵的精彩了!”劍光一閃,柳汝寬的右手掉在了地上,他渾身如受電擊般劇烈抽搐,痛苦的呻吟在喉嚨裡嘶鳴。 第一刀,張老漢未曾親見。當在自己的注視之下,第二刀揮落,家主血淋淋的右手應聲而落,這對他造成了劇烈的心理沖擊,他再也看不下去,老邁的身軀暗暗運足了力量。他要沖進房內救恩公,哪怕這是飛蛾撲火。 可就在張老漢的腳即將邁出去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卻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