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北冕身後還跟著一名女修,那女子身穿一件極其華麗的輕薄金紗衣,臉上畫著濃重的胭脂,紅艷艷的嘴唇輕輕揚著,露出一絲頗為得意驕傲的笑意。 梔子看她的時候,她也正轉頭來迎上梔子的目光,在看到梔子隻是個十五六歲、身形單薄的小丫頭時,她那奪目灼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譏諷輕蔑的神色,唇角邊也露出更加明顯輕看的笑意來。 梔子不明白為何這女修才初見她一麵,眼神中就有如此明顯的譏諷之意,她又不認識這女人。她想不透是怎麼回事,隻能移開目光,假裝沒注意到。 許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南宮文秀就在她耳邊嘀咕,“這位穿金紗衣的女修,就是太虛山唯一一位進入金丹前期的年輕女修,金衣。聽說她是三位掌座的師妹。” 梔子點點頭。 龍樂音哈哈一笑,朗聲道,“哈哈,北冕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正要選徒弟,你既然到了,就先選吧。” 北冕?他就是玉麵北冕?太虛山的掌門?梔子想起他禦使仙皇笛,若他不是太虛山掌門又怎會有仙皇笛?一直都在懷疑他的身份與太虛山有關,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掌門。 梔子聽到龍樂音這般喚那位仙長,這才反應過來,可她不覺蹙了眉頭,既然他就是太虛山掌門玉麵北冕,怎麼在那日救她之後,聽到她說要去太虛山拜玉麵北冕為師時,他卻不表明身份呢? 她滿心充滿了疑惑與不解,抬起眼去看他時,卻見他也正好看向了自己,那眼神深邃如潭水,隔著一張冰冷的玉色麵具,更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但見他盯著她,忽然自寬大的袍袖間禦動一片純白的羽毛,飄飄然就到了梔子麵前,朗聲正色道,“我倆早有師徒之誼,她隻能拜我為師,收下這片白鳳天命神羽,你就是我玉麵北冕作為第四百零三代太虛山掌門的關門弟子。” 梔子有些征愣,望著眼前漂浮著的白鳳天命神羽,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倪安智見北冕要收她為徒,臉上現出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但他很快又微笑著低聲對梔子道: “小師妹,此白鳳天命神羽實乃一件寶物,可看出主人的心情,你隨身佩戴著,平素心情沒有變化時是純白的顏色,開心時它會呈現出火紅的顏色,傷心則是幽藍色,此等寶物,可是掌門送你的拜師禮,還不快接下?” 能看出她心情如何的神羽嗎? 梔子這才雙手舉起,捧住了這片神羽,那神羽忽而顏色一變,由純白色變成了火紅的顏色。 龍樂音笑起來,“好好好,看來北冕兄收了一個好徒弟,師父屬意徒弟,徒弟也屬意拜你為師,這真是皆大歡喜的事。” 陳天瑞本來屬意收梔子為徒,卻被北冕搶了去,他神情有些尷尬,卻也見梔子也屬意拜北冕為師,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還不快拜師?”北冕盯著梔子,眼神裡滿是微笑,似乎還帶了一絲絲寵溺之意。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梔子規規矩矩地沖著北冕拜了一拜。 “記住,日後隨為師好好修行,匡扶正義,懲奸除惡,做一名堂堂正正,對得起我太虛山威名的好徒兒。” 梔子急忙應諾,北冕的聲音一直在她耳畔縈繞,她一心隻想著日後要如何學好仙法道術,為瑞雲莊爹娘和村人報仇一事,再沒有心思注意其他。 稍後一些時候,龍樂音收了南宮文秀為徒,其餘四人也分別拜入了其他仙長門下。 這次並未收徒的一位老師傅緩緩走了出來,隻見他滿頭白發,下巴上也是須發全白,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除此之外,他的一隻手拄著一根老舊的樹枝,另一隻手一直牢牢握著一個金色的元寶。 他不慌不忙地向三位掌座揖了一禮: “恭賀諸位收得如意徒兒,不過這六人雖然通過了三關入門考試,但還未考校過他們天赫大陸的歷史人文知識,還望掌門出題考考他們才是!不然這些小徒弟成天就隻知道修習仙法道術,卻對我天赫大陸歷史人文以及七大門派的知識一竅不通,那就不妥當了!” 南宮文秀湊近梔子耳邊低聲嘀咕:“這位是宣德運老先生,聽說他修習仙法道術一向不精通,卻喜好研習天赫大陸的歷史人文知識而且還貪財,你看看他右手握著的是什麼?是一個金元寶!誰會時常拿這些出來賣弄?三位掌座敬他年近七旬才修的築基修為,所以也對他禮讓三分。” 說罷,南宮文秀吐吐舌頭,“還好我們沒有被他選中做徒弟,不然一天到晚就要我們背天赫大陸的歷史人文知識,背不出來就要罰錢,那還不得讓我們一個頭兩個大?” 北冕沉吟片刻,就道,“也好,那我就出幾個題目考校一下大家吧。” 他眼神銳利地掃視了一下殿中的六人,便出題道:“天赫大陸共有哪幾個仙家門派?以及各派又有哪些法寶?” 他頓了頓,見無一人願意回答,又出了兩題,“天赫大陸一共有五國,又是哪五國,分別又盛產什麼寶物?” 其實他提的這四個問題,梔子早在來太虛山的路上聽千年人參反復說過幾次了,它一天到晚喜歡在她耳邊嘚瑟自己的所長,梔子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再加上她又是罕見的無垢道體,也不知是不是因了這個的緣故,隻要聽過一遍的訊息,隻要她想,就能記住。 千年人參許是聽到了北冕提的問題,就急急忙忙與她靈識傳音,激動萬分道,“小丫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看看,老參怎麼說的,怎麼說的?還好我一路上都在跟你聊這些事,你要說你答不上來,那可太對不住老參我了,你怎麼都得犒勞犒勞老參我了……” “閉嘴!”梔子垂首低喝一句,又伸手按了按胸前放千年人參的位置。 她是知道答案,可她並不打算在其餘五人未知道這四題答案時,出來回答,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她可不想當這隻鳥。 可她這個舉動,卻讓人看來是有些心虛的樣子,北冕唇角一勾,就點了她的名字,似乎能看到她出糗是一件有趣的事。 “梔兒,你來回答——” 方才拜了師,他就喚她“梔兒”,這稱呼,旁人一聽還真會以為他當真是與自己認識了好久了。 許是這稱呼過分親密,梔子臉色微微泛紅,有些不自在。 北冕眼神灼灼地看著她,不肯錯過她臉上表情的一絲一毫,他似乎挺希望看到她為難或向他這個師父求助的神色。 他關注梔子的眼神,被一旁站立的金衣全看在了眼裡,此時她發出一聲輕哼,眼眸中除了有張揚之意之外,還有對梔子更加濃烈的鄙夷之意。 那聲輕哼雖輕,但由於梔子離得格外近的緣故,她還是聽到了,她隻瞥了金衣一眼,就讀懂了她眼神中那些敵意。 原本這四個問題,她是想裝傻充愣不願出頭回答的,可她此時卻見到了金衣眼中對她的輕視之意,雖然不明白金衣為何如此,但她心底的某些東西仍是被金衣那種眼神激怒了。 她想要回答正確,她不想被人看不起或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