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 淑慎(1 / 1)

香宜清凈心 伶點金 3162 字 8個月前

她容顏靜好,身上穿著一件翠色的錦緞衣裙,襯裡是月白的輕紗裹胸,肩部薄紗的部分,顯現出她圓潤白皙的肩頭,她正安然躺在那裡,冰肌玉骨,祥和而安寧,就如同睡著了一般。   每每看到淑慎這樣的容顏,浮華就忍不住心口一痛,他單手扶著那雪棺,另一隻手卻撫在了胸口上,痛疼漫滅而來,很快席卷了他的整個身心,以致於他不得不彎下身去。   久遠的記憶也如潮水般,紛至遝來……   那時的淑慎,已經中了追殺浮華的人所下的噬生丹。   噬生丹……據傳是一種可以讓人整體消融於無形的毒藥,而且……無解。   他們二人被堵在了煙波河畔的巨崖上,崖底便是湍急澎湃的河水,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郎君,我好像……快支持不住了……”淑慎雙手緊緊抓住浮華的一隻手掌,臉色蒼白如紙,“你快走,別管我了……”   “不行,”浮華想也不想,斷然拒絕,“趁著那幫人還沒追來,我先為你渡入靈力,或許可以把噬生丹的毒逼出來,你快坐好……”   他扶正了淑慎綿軟的身子,一隻手掌附在她的背後,替她源源不斷的輸入自身強大的靈力,隻希望能有解毒的可能。   可惜,事與願違,當時的浮華不知道的是,噬生丹除了能消融人的身體、無解之外,更具有極強的反噬作用。   就在浮華為淑慎渡入靈力的關鍵時刻,忽然他的掌心隻覺得猛地一疼,就如同有一條暗色的毒蛇竄進了他的身體,同時他也注意到淑慎的體內有翻湧而出的一些氣息,徑直順著他的掌心竄入了他的心脈……最後又直沖腦際。   他的神魂缺失癥便是在那時落下的。   淑慎吃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正一點點的化為血沫粉塵,消弭在自己的眼前,饒是她多年行醫,見過不少險惡的病癥、重癥,也不如此時看到自己身體一點點消失在眼前來得震撼、恐懼。   浮華也注意到了淑慎雙手迅速消弭的變化,他驚愕的暴怒一聲,打算再強撐為淑慎輸入靈力,可淑慎忽地轉頭,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沖著他嫣然一笑:   “郎君,不要為了我而失去了你自己,不值當,我答應你,在不久之後,我會自己治好自己的傷,解了這噬生丹的毒,重新回到你身邊的,不要……太掛念我……”   身後的追兵趕來,淑慎幾乎在那一瞬,就殺伐果斷的做出了一個最理智的決定,哪怕再艱難,她依然像是切除病者身上的腫瘤一樣,手起刀落,便下定了決心。   她一步步往身後的巨崖邊退去……   浮華雙眼都急紅了,“淑慎,你要乾什麼?”他嘗試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可沒想到的是,連淑慎細膩白皙的胳膊也開始一點點化為空中的血沫微塵,逐漸的消失在二人眼前。   淑慎搖了搖頭,緊咬著唇,返身跳下了巨崖——   她絕不願意浮華看到她一點點化為血沫微塵的樣子,她要留在他心上的都是最美好的模樣。   “淑慎——”   浮華追了過去,一把觸碰到了她的發絲,頃刻間,淑慎的發絲也散開了,一隻她一直戴在發間的木槿花珠釵悄然掉落在地上。   浮華到底沒有抓住她迅速消弭的身體,眼睜睜看著淑慎跳下了巨崖……   事後,他去崖下的煙波河找過,可並沒有見到絲毫淑慎的影子。   回憶戛然而止,浮華愣愣地盯著那雪棺中冰肌玉骨的人兒看,一滴淚自眼角滑落,苦澀且疼痛,他有些茫然道:“淑慎,你……是不是還活著?”   他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嘗試去觸摸她秀雅的臉龐,可觸到的卻是空。   “淑慎,為了你,我可以選擇長久的做一個世人都詬病指責的惡人,我也不會為自己辯解的。因為懂我的人,無需解釋。”   浮華說完,伸手取掉了淑慎頭上那支木槿花的珠釵,冰晶雪棺中的淑慎的身體,頃刻間不見了。   他把淑慎的木槿花珠釵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念想了。   這冰晶雪棺中的淑慎的身影,其實是浮華施展的一種禁術——顏骨術。   此術可以通過在世之時留下的物件,創造出一個與真人一模一樣的軀體,形同障眼法,可缺點就是會常年損耗施術者的精血。   “顏骨術打造的淑慎,畢竟不是真的淑慎,我要你回來,本座一定會要你回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浮華說完,就如同方才又歷了一劫,又仿若下定了某個決心,他悵然轉身離開了淑慎的墓室,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時值午後,浮華帶著仙皇笛,巧妙地避開了太虛山的眾人,悄悄潛入了太虛山的地界內。   此次來找梔子,他是有所準備的,或許是因為已經修復了神魂,又或許是已經解除了淑慎墓室內的禁術,他的精血不再有虧,因此他隨性施展一個術法,都是得心應手的。   他施展了六丁護身咒,隱秘了身形,好容易找到了梔子先前跟他提過的小竹樓,他記得她曾對他說過,她閑時會在此地晾曬藥材。   穿過一片粉粉白白、落英繽紛的桃花林,再步入一片蒼翠欲滴的竹林,繞過一些稀疏的竹子,浮華就看到了那座小竹樓,正孤零零地座落在那竹林前。   小竹樓陳設很簡單,隻有一張桌椅擺在小竹樓前,屋內是一個簡單的竹編書架,上麵擺著一些古老的書籍,而小竹樓的裡裡外外的欄桿上,都晾曬著各類草藥。   浮華顯出了身形,定定地站在那小竹樓上,雙眸忽地就被那晾曬在竹欄桿或簸箕裡的各種草藥給吸引住了,再也轉不開……   他又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他的娘子淑慎晾曬各類草藥的情形,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眼前忽有一道明亮的日光撒下來,刺痛了他的眼,他本能地微瞇了眼,再想去細看那些晾曬的草藥,忽然,有一道月牙白的身影,和一道清冽的嗓音出現了:   “咦,你怎麼來了?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也不怕被我那些個同門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