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金衣聽他冷言輕哼,也沒有生氣,依舊恭恭敬敬地沖他揖禮:“師兄,我此番的確犯下了大錯,隻因我一時貪念,故而才在學藝不精之下,繪製了那煥顏符拿下山去售賣,一切都是我的錯…… “師妹這番在此禁閉洞內,思慮良多,以前是我不對,還望師兄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饒了我這一回吧……” 北冕見她難得的認錯態度誠懇,心中的怒氣也消解不少,又念及金衣是從自己還未接掌太虛山掌門時,便跟了他,知曉他不少秘密的事,也不能逼急了,於是,他嘆了口氣,佯作語重心長道: “金衣,你這次果真知錯了才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一時貪財,差點壞了我太虛山的百千年威名?” “金衣知錯了,師兄,你就原諒我好不好?”金衣眼中泛了淚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長衫法袍的衣角,苦苦哀求。 北冕低頭看到金衣眼中的淚花,心中又是一動:這金衣,何曾對自己露出過這樣低眉順眼的模樣?莫不是有所求? “你以三枚金針喚本尊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師兄,我的八百遍《清心咒》已經快抄誦完了,這五個月以來,我日日麵對著這太虛山歷任掌門刻在石壁上的訓誡,心中頗多感悟,心生懺悔之意,隻希望……師兄能就此原諒我,放我出去吧。” 北冕看到金衣跪在地上,哭訴哀求著自己,他注意到她的嘴角因為長期未喝水的緣故,竟然乾裂起皮了,心中又起了些許的不忍。 但他熟知金衣的性子,她如此苦苦哀求自己,放下尊嚴和臉麵,一定不是放她出去這麼簡單。 “隻是為了放你出去嗎?這就是關了你五個多月,你的想法?”北冕反問她,他要搞清楚金衣的意圖。 “哦……也不全是……”金衣以金紗衣擦了擦眼角的淚,直起身來,“我知道五年一度的奪符競技賽就要在太虛山舉行了,屆時其餘六大門派都會來朝拜我太虛山,我……我想幫忙,也好將功折罪。” “哦?你想如何將功折罪?” 金衣咬了咬唇,抬起眉眼看北冕,“我想在比賽前,以太虛山長輩的身份,為我太虛山的弟子們分發神仙水助運祈福。” “神仙水?”北冕眼神微瞇,想起了太虛山神仙水這回事。 太虛山的神仙水,是自太虛山的山澗中流淌而出的一股清泉水,傳聞是開派宗師太虛真君以剛練成的指力真氣擊穿山壁而得到的一泉活水,後來,在太虛山有傳言,長飲此山泉活水,可以助益修行,助運祈福。 太虛山神仙水,由此得名。 而金衣提出要為即將舉行的奪符競技賽的太虛山弟子以神仙水助運祈福,不過是一個看似好意頭卻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但凡作為太虛山長輩,以神仙水為太虛山弟子助運祈福,是需要以指尖蘸取一滴先取好的神仙水,然後念動助運禱詞,彈動指尖,將神仙水彈至弟子的眉心印堂穴上,以此圖一個奪得競技比賽魁首的好意頭。 算算時日,等再過一個月,太虛山的氣候就會進入夏季,屆時天氣必然炎熱難耐,金衣既然提出以神仙水為太虛山弟子們祈福,那不如依了她。 她畢竟是太虛山的師叔長輩,此番的當眾懲戒,其實背後已有不少弟子在議論金衣的德行有虧。 她能想到為競技賽出一份力,也說不定能扳回一些自己在弟子們心目中的不良形象。 “也罷,既然你有心,便依你所言吧,”北冕待要離開時,又想了想,沒有轉身,停住了腳步,又道:“不過,若是此番你出來再惹事,本尊必不會饒了你!” 金衣看著北冕逐漸遠去的背影,走得如此決絕,她的臉上恭敬溫順的容顏,逐漸的冷了下去,嘴角卻溢出一抹陰邪的笑意,“這回離開這裡,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準備一場大戲,此番我定要好好款待那賤丫頭!” 北冕離開不久,太虛山三大掌座之一的陳天瑞,便又宣布了對金衣延緩懲戒的決議,金衣當日就被放出了禁閉洞。 她回到金婁殿中,立即凝轉掌中法力,結成了一隻紙鶴傳音書,她對著那紙鶴輕輕低語幾句,便放了出去,繼而,她什麼也沒做,隻是在金婁殿中枯坐,難得有如此耐心等待著那人的回音。 果然,不多時,她耐心等待的那一頭,便回了她一隻紙鶴傳音書,當一隻幽幽泛黑的紙鶴,晃悠悠飄忽到金衣麵前時,金衣臉上露出了急不可耐的神色。 她凝轉掌中法力,頃刻間便打開了那隻紙鶴傳音書,當中一個她已經熟悉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 “今後若無緊要之事,不要再如此明目張膽、青天白日以紙鶴傳音於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此次要的東西,我稍後會替你準備妥當,隻需等幾日便可在太虛山下附近的那棵菩提樹下取用。隻是此廢魂珠,著實厲害,比之那大小煞陽丹藥性都還要猛烈,你需得慎用,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自己擔著,與我沒有半點乾係。” 金衣反復聽了那黑紙鶴中的男人聲音兩三遍,這才掌心法力催動,將那隻黑紙鶴拈為了齏粉…… 她的眉眼又浮起了昔日的張狂囂張跋扈的神色,塗著嫣紅口脂的紅唇微微朝一側揚起,神色頗為得意:“這姓呂的,果然不愧是閻影王身邊的紅人,求他辦起事來,總是這般立竿見影。如此甚好,甚好!” 又過了三日,這三日金衣對外表現的老老實實,一步都未曾離開過金婁殿,待得這第三日夜裡,她才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煥顏符,貼在了自己的裡衣內,臉上立時變幻了一個陌生的容貌。 她將自己變幻成金婁殿尋常出入的女弟子的模樣,偷偷摸摸趁夜下了山,尋到了那棵離太虛山山腳下不遠的菩提樹。 時值已近夏日,這棵菩提樹,生長得碧綠蒼翠、枝繁葉茂,樹下的根係更是遒勁龐大,延綿甚遠。 地上的落葉有一處有明顯被人翻動的痕跡。 金衣一見,心中頓喜,她不顧泥土的臟汙,竟然伸手刨起土來,不多時,那落葉堆下的泥土中,便顯出了一個青黃色的玉瓷瓶。 她欣喜若狂地取了來,握在手裡,看了又看,唇邊的笑意愈發的瀲灩,“不錯,不錯,甚好,甚好,好你個廢魂珠,甚得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