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正在沙發上百無聊賴,電視裡正播著今天的新聞節目。“接下來是今日快報,本市警察局接到市民報警,在花北鎮花苑小區一樓垃圾桶發現人類殘肢,遂報警,目前警方並未對此公布任何有關消息,Z市記者林蔚言為您報道”。此時,一個毛絨公仔形狀的枕頭急速地朝林夕的頭飛馳而來,伴隨著一陣嗔怒的嬌吼,“林夕!還不趕緊出去找客戶,都要沒米下鍋了,你是不是想餓死我!”一個嬌小身材,麵容姣好的蘿莉吼道。“我們這一行哪有自己去找客戶的呀,都是等客戶找上門的好吧。”林夕隨手接過飛來的枕頭,一邊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樣的對話每天的重復著,像是永遠不會停止。 “叮咚!”就在兩人還在拌嘴的時候,房間裡的門鈴裝置響了起來。“你看,這不是有客戶上門了麼?”林夕嬉皮笑臉地回答著,“還不趕緊去接客戶。”“哼!”沐子晴不情不願地走到了門口,打開門道,“歡迎光臨沐沐事務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門口站著的是一個高大的男性,麵色黝黑,一看就是在戶外長年累月的長時間活動造成的結果,遠不是那些所謂的美黑燈能夠製造出來,之所以說他高大,是因為事務所這樣一個標準的門框,基本上被他擠滿了,雖然穿著西裝,但比起白領,更像一名保鏢。 三人在會客廳落座之後,高大男人開始了自我介紹,“你們好,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Z市警察局的刑偵小隊隊長郭義,是正國前輩介紹我來找你們的。”“原來是正國叔的朋友啊,是發生了什麼很棘手的案件嗎?”林夕和善的笑了笑問道。“確實是發生了一件很麻煩的案件,今天早上發生的那起碎屍案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聽說過?”郭義繼續說道。林夕點了點頭,示意繼續,“本市已經有很久沒有發生過這麼兇殘的兇殺案了,現在上頭的壓力很大,勒令我們要在72小時內偵破這個案件,但是拋屍的地點本身就是一個老舊小區,也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根據法醫的報告推測,死亡時間大概是淩晨的1點到5點,這個時間點,附近都相當冷清,就算做了問卷也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郭義一邊說著,眉頭卻皺成了一個“川”字。 “懂了,後來你向調去了B市的正國叔訴苦,於是他就介紹了我們給你。”林夕一邊說著,一邊雙手舉起伸著懶腰,“你應該知道我們這邊的收費吧,那邊那個守財奴可是盯著很緊呢。”,林夕說著的同時瞟了沐子晴一眼。“你說誰呢!?沒有錢你等著吃西北風去吧,義叔叔,第一次光顧,我們一定會給你打個折的。”沐子晴一臉嬌憨的笑道。明明是一個可愛的小蘿莉,但是現在在郭義的眼裡,這個笑容裡寫滿了“吃人”,他有點擔心自己的小錢包能不能承受得住了,畢竟這個也不好公費報銷。 “好吧,那是時候給我們一些情報了。”林夕如是說,“我倒要看看,這次是什麼有趣的案件”。郭義點了點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牛皮紙檔案袋,把它放在桌上一邊說道,“本次發現的屍體殘肢經過法證部門鑒定,是屍體發現現場——花苑小區的一家住戶一家4口,包括李四元、張馨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兒子,李光宗和李耀祖。”郭義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雖然已經證實了發現的殘肢確實是這一家四口,但是並不完整,4個人的頭部在現場附近沒有發現,四肢也是缺胳膊斷腿的,他們兩個兒子的殘肢更可怕,連軀乾都不完整,但是在死者的口袋裡發現了他們的錢包,裡麵都有身份證,所以很快就確認了死者的身份。我們都在猜測,兇手可能本身就是一個心理變態!”。林夕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麼沒有推測是仇殺呢,畢竟仇殺也可能會很殘忍的肢解被害人一家?”“這應該是做問卷得到的為數不多的用處了,根據街坊鄰居的說法,被害人一家對人都比較和善,更準確地說,李四元夫妻有點膽小怕事,小兒子李耀祖性格內向,隻有大兒子李光宗待人接物比較圓滑。大家都沒有聽說過他們跟其他人有什麼紛爭,” “確實如此,聽起來確實像是某個變態殺人狂犯下的一起慘無人道的兇殺案。”林夕皺了皺眉,繼續道,“但是這起案件總感覺有點違和。。。”“違和?是我說得哪裡有問題嗎?”郭義愣了一下,問道。“雖然從犯罪現場的照片以及問卷的情況考慮,碎屍這一作法很符合一個心理變態殺人狂會做的事情,但是,既然他/她都已經碎屍了,為什麼還要帶走一部分屍塊?更奇怪的是,把四個人的人頭都帶走,總會讓人覺得是想要掩蓋死者的身份,但偏偏從警方搜索現場的結果來看,兇手並沒有把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身份證等物件帶走,這也令人費解。” 沐子晴越聽臉色越蒼白,突然,像似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戰戰兢兢地說:“你。。。你們說,這個變態狂帶走了那、、、、那些屍塊,是想要。。。煮了吃!”,顯然,沐子晴聯想地有點天馬行空了,既然是變態殺人狂,有點異食癖反而顯得正常。郭義嘆了口氣,說道,“無法判斷,無論是帶走屍塊還是沒帶走身份信息物件,我們都沒有頭緒,如果是情殺、仇殺等有作案動機的情況,我們還能沿著方向去偵查,但如果兇手是個隨機殺人的變態狂,那麼偵破的難度就大大提升了”,說著,郭義又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表,顯然,上頭下達要在72小時內找到兇手、偵破案件的命令,讓郭義很是焦躁不安。 對於兩人的對話,林夕沒有半點加入的意願。他拿著郭義帶來的各種調查匯報資料、現場照、化驗結果翻來覆去地查看,從聽完郭義描述案情之後,林夕就覺得這案件的違和感很重,初聽下去,確實像是這一家四口倒黴,被一個變態殺人狂盯上並殘忍殺害。常人可能會覺得,兇手都是一個變態殺人狂了,那麼林夕提出的兩個違和的地方對於一個心理有問題的人來說,也是很正常的,雖然帶走屍塊和人頭既驚悚又讓人費解,但跟一個瘋子講什麼邏輯不是。然而林夕卻不這麼認為,他因為協助破案而積累到的經驗告訴他,瘋子和變態殺人狂還是有區別的,瘋子的行為確實沒有邏輯,能做出什麼行為都有可能,但變態殺人狂不是,他們這類人有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盡管這套邏輯在別人的三觀看來離譜且詭異,但他們的行為模式還是有邏輯性的。而且心理變態可不是智力有問題,既然後要帶走屍塊了,為什麼全部帶走。而在看完所有的資料之後,他覺得,這起案件,很有可能,不是變態殺人狂的隨機犯案,而有可能是兇手有意或無意的做法,誤導了警方! “人頭、碎屍、身份證、屍體殘缺不全。。。”,林夕喃喃自語,腦海中不斷浮現這兇案現場的照片,“嗯?!”他盯著其中一張死者屍體的現場照,留意手指全被剁了,有翻看了其他幾張照片,發現有些手掌被剁了手指,但有幾張又是相對完整的。林夕猛地抬起頭問著正在談話中的郭義,說道“義叔,這幾張被剁了手指的是哪個死者的屍塊”,隨即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了郭義,郭義接過照片看了看,回想了一下,“是李光宗和李耀祖的。還記得我剛剛在說案情時候說過嗎,一家四口全被碎屍了,但是按照法醫的說法,4個人的屍體碎屍程度不一樣,李四元夫妻的屍體相對完整,但是李光宗和李耀祖的碎屍層度非常高,就像我說的,連軀乾都不完整,你看,這張照片裡麵,從左肩部靠近脖子的地方卸砍了下來,脖子、右肩連同上半部都被帶走了,其他部位也都碎得非常細,如果不是他們兄弟倆的證件都在口袋裡麵,根本就分不出來誰是誰。”說著,郭義一張隻剩下半部分的上身照片遞給了林夕。 “分不清誰是誰。。。”,林夕皺著眉頭,重復著郭義的話。驀地,他雙眼瞳孔收縮,一隻手從郭義手中搶回照片,另一隻手又伸上了桌麵上的其餘現場照,快速地比對各張照片,郭義對林夕的舉動疑惑不已,向旁邊的沐子晴投去了疑惑的眼神,沐子晴讀懂了郭義眼中的疑惑,但她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又用左手食指豎著放在了嘴唇上,做出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事務所內就在這樣詭異的寧靜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在郭義快要忍受不住這令人窒息的寧靜時。。。“呼~看來應該是這樣了~”,林夕用左手食指頭摁了摁眉間,仿佛不這麼做,剛剛長時間的皺眉就會留下皺紋。 “哈?”,郭義被林夕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得有點轉不過腦來,隨即一震,“難道你已經破解了案情?!”“嗯,算是吧。”林夕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但是,有件事情我會要向你確認一下,才能夠旁證我的猜測沒錯。義叔,我在資料裡麵沒有看到死者的頭像照,而且從其他的匯總資料裡麵也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李光宗和李耀祖,是不是一對雙胞胎?!”郭義被問得一愣,隨即回答道,“是的,他們倆是雙胞胎,因為根據現有資料判斷,是隨機殺人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匯總的簡要資料裡記錄他們這方麵的記錄,怎麼,是不是雙胞胎對案情有幫助嗎?”“嗯。。。”,林夕點點頭,繼續道,“這樣看來,我猜測的正確性提高了。義叔,接下來我會說出我的推測,可能有點離奇,但這是我考慮之後,認為最有可能貼近事實的真相。。。”“等等!”談話中的林夕和郭義被打斷,兩人將視線投向了發出急速聲響的沐子晴,“義叔,你也知道,我們小本經營,而且一直都是謝絕賒賬的,這個正國叔應該有跟你說吧,當然,既然是老客戶介紹的,我們一定給你個友情價!”頂著蘿莉臉的沐子晴右手飛速地在計算器上敲動,隨即將計算器遞給了郭義,郭義看著計算器上的數字,臉都黑了,心想“臥槽,這麼貴!”,但他知道,這是事務所的慣例,在解答出案情脈絡之前,需要先付錢,這個情況他已經在正國前輩裡麵得知了,難怪當時前輩的笑聲提起來這麼意味深長,竟然這麼貴!但是郭義沒有辦法,案情偵查已經進入了死胡同,72小時已經過去將近一半了,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郭義才會有點死馬到活馬醫的想法,找到了事務所。 郭義手顫抖著打開了錢包,從裡麵捏出了計算器上顯示的同等數額的鈔票,笑容苦澀的遞給了沐子晴。“謝謝惠顧”,沐子晴聲音甜美地說道,按理說,麵容姣好的蘿莉臉配上甜美的聲線,是會讓人賞心悅目的,然而在郭義的眼裡,看到的卻像是“吃人的魔鬼”。 林夕撫了撫額頭,無奈地說道,“抱歉,她就是個守財奴。”“哼!”,沐子晴看在收到了款項的份上,並沒有跟他爭辯。“不打緊,不打緊,我們還是說回正題吧。”郭義勉強的笑了笑。“好吧,正如我剛剛所說,接下來我對案情事實的回溯會有點離奇,所以,是否按照這個方向來進行偵查,得你好好考慮考慮。”林夕頓了頓,繼續說,“首先,我先說一下結論,這起案件並不是變態殺人狂所為,而且兇手應該也能大致確認了。”“什麼?!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郭義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驚呼道,也不怪乎他會這樣,畢竟,他們分局把能動員的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到了這起案件當中,結果過去了30多個小時了,偵破進度可以說十分微小。“嗯,差不多吧,我的結論是,這起案件的兇手,是李正宗或者李耀祖其中一個人!”隨著結論的給出,郭義一臉的錯愕和不解,但顯然,林夕並沒有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自顧自地說道,“接下來,我會按照時間順序,從案發前開始說起。案發當晚,李四元一家因為某個原因起了爭執,兇手最後或有意、或在氣頭上沖動殺人,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家人都已經被他殺死了,他既後悔也慌張,一想到這輩子可能就要在監牢中渡過,在思考清楚了之後,他決定‘假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兇手打起了他已經被殺害的雙胞胎兄弟的主意。兇手現將3個死者進行肢解,全部砍掉頭顱,更是將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肢解得支離破碎,砍掉了所有的手指,把選擇好的屍塊丟到現場附近不遠處之後,帶上了所有人頭和兄弟的手指逃跑,然後把帶走的屍塊丟棄或者埋到某個地方。”林夕喝了一口茶,似乎是想要先停頓一下,讓郭義能跟上他的推測,“兇手所做的事情,看起來很殘暴,讓人不由自主地認為,這就是一個心理變態做的,但事實上,兇手想要做的,是模糊掉死者的人數。肢解之後帶走頭顱,帶走部分屍塊,是為了難以判斷人數,留下各人的證件在口袋的錢包裡,是為了讓警方認為,死的是4個人,但哪怕肢解得再徹底,隻要檢查DNA,那麼,還是能夠分辨出來死者的人數,但在這件案件其中一個死者跟兇手是雙胞胎,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兩個是同卵子雙胞胎的話,那麼他們的DNA就會一樣,再加上遺留在現場死者身上的證件,所以就誤導了警方死者是4個人,至於砍下雙胞胎死者的所有手指,則是因為哪怕是雙胞胎,他們的指紋也是會有不一樣的。如果被和房子裡遺留下的指紋和死者的指紋對比,就會發現,一家四口當中,有一個人的指紋在死者上對應不起來。”在郭義已經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林夕接著說道,“事情的經過應該就是這樣,離案件發生到現在已經1天多了,兇手在處理完帶走的屍塊後可能會逃離本市,好消息是,兇手為了製造‘假死’來掩蓋真相,他把自己的身份證也留在了現場,所以他無法乘坐像飛機、高鐵等等需要證件購買的交通工具,所以,應該還跑得不遠,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義叔。”郭義被林夕的推測搞得大腦一片空白,旋即一個激靈,驚醒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的沖出了事務所。。。 當晚 林夕還是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突然正在播放的電視節目插播進了一條新聞報道,“各位觀眾晚上好,日前本市發生一起駭人聽聞的滅門兇殺案,市警察局高度關注與重視,終於在今日1小時前將兇手緝拿歸案,讓人不可置信的是,兇手竟是死者家屬。。。。”,林夕抬起手按動了遙控器,轉到了別的電視臺去,對他來說,這新聞的後續已經不重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沐沐事務所內 郭義昨天帶著大批人馬去查訪,最後終於在一家網吧裡麵,找到了雙胞胎弟弟,李耀祖。他今天是來道謝的,“我們最後在與Z市相鄰的G市找到他,他當時還在一家網吧裡,因為身上沒有身份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沒法去正規的旅館酒店之類的入住,隻要找了家管理鬆懈的網吧打算休息一下之後繼續逃亡。抓到他之後,他對犯下的罪行供認不韙,犯下這起案件的起因,是因為父母又一次將他和他哥哥李光宗對比,李光宗讀書成績優異,踏入社會後,更是憑借著名校的學歷以及過人的才能當上了公司的高管,反而,李耀祖讀書成績平平,高中後就沒有繼續上大學,而是在一家餐廳做後廚,幫大廚打打下手,收入平平。案發當晚,李耀祖又一次被父母說道學學他的雙胞胎哥哥,而他的哥哥也在旁邊陰陽怪氣地教育他,他當時控住不住自己的怒火,犯下了殺人罪。”說到這裡,郭義嘆了一口氣,“何必呢,就因為這原因,自己的一生被葬送了。”“就因為這?”林夕搖了搖頭,“義叔,這可不是‘就因為這’,在李耀祖的世界裡,他的前半生是一直活在他哥哥的陰影當中的,因為相似的外表,總是會被周邊的人,乃至自己的父母進行比較,於是,在他的學習生涯當中,他一直是在被嘲笑著,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哪怕別人隻說一句‘你哥哥學習真好。’,也會刺痛到他的內心。於是,在案發當晚,再父母的又一次對比,以及哥哥的陰陽怪氣之下,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長久以來的積怨終於爆發了出來。壓死駱駝的的確是最後一根稻草,但根本原因,是已經壓在駱駝上的重擔。”林夕抬頭望向吊頂燈,雙眼無神地慵懶說道,“對他來說,這不是‘就因為這’的小事,對他來說,這是讓他時時刻刻都感覺窒息的長久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