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小好來到銀環咖啡上班,跟著大軍做咖啡。王醫生每天下班都要過來,指定要小好做一杯咖啡給他喝,然後指出他的各種不足。漸漸的,小好做的咖啡越來越得到王醫生的認可,不過一直沒有談別的事情。 直到十多天後一個下午,王醫生帶了一個腿有點瘸的中年人過來。他叫小好做三杯咖啡,然後送去包間,他自己帶著那個中年人進了包間。 等小好把三杯咖啡送進包間,王醫生叫他把包間門關上,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小好坐下後,打量了一下王醫生帶來的中年人,隻見他身材精瘦,皮膚黝黑,頭發有點亂,一看就是經常在戶外工作的人。當他端起咖啡杯子時,手微微在顫抖。 王醫生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對小好說:“這位患者是潮汕人,他的治療方案裡,其中一項就是要對人傾訴他的故事,這樣有利於他情緒的平復。但是他的普通話很不流利,用普通話來傾訴,效果沒有用潮汕話來的好。所以我決定讓他來對你傾訴,你隻需要靜靜的聽,有疑問的話,可以隨便問。” 小好很意外,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王醫生就對那患者說:“鐘師傅,可以開始了。” 那個叫鐘師傅的就開始用潮汕話說他的故事:“我是潮南區人。小時候得了小兒麻痹,有一條腿不夠力。讀書的時候老是被人欺負,所以不想上學,成績也很爛。初二就出來,跟一個堂叔學習畫畫。學成以後就跟著他老人家,靠幫人家家裡畫畫賺錢(舊式潮汕民居,家家戶戶都會雇人在墻上和屋簷畫畫)。由於腿病,本地人都不願意嫁給我。所以我跟堂叔做了幾年,有了存款以後,就高價娶了一個越南的媳婦,生了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不過疫情那三年,畫畫的工作少了,經常是做一個月停三個月。沒活乾的時候我就天天喝酒,等到身上沒錢了,沒酒喝,整個人就會變得很心煩,晚上睡不著。就很想拿什麼東西來砸一下,打一下小孩出出氣。每次都把小孩打的滿地哭,老婆也給我打掉兩個門牙,我聽到他們哭的時候,就很有成就感,晚上睡覺也安穩了。但是第二天醒來,我又好後悔,又會向老婆和小孩道歉。等到中午借不到錢,喝不上酒,毛病到晚上又會犯。今年政府搞的美麗鄉村,畫畫的工作多起來,我也經常有酒喝。但是喝酒不能給我帶來成就感,晚上經常睡不著,隻有打罵老婆和小孩後,才能睡得安穩。” 小好聽到這裡很震驚,也很生氣,他很想抽這個男人兩個耳光。他問:“你小孩多大?” 鐘師傅說:“大的七歲,小的兩歲。” 小好狠狠的說:“這麼小的孩子也下的去手?” 鐘師傅慚愧的低下了頭。 鐘師傅講述的時候,王醫生一言不發。他一直看著小好的臉。等他們講完,王醫生對鐘師傅說:“控製不了情緒不是你的錯,我之前開的藥,可以讓你手抖的癥狀好轉,不會影響到你工作,睡眠也會有所改善。但是你獲得成就感這個心癮,需要花長一點時間來解決。” 鐘師傅聽了王醫生的話,長舒了一口氣,端起咖啡慢慢喝起來。手神奇的好像沒那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