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東清市鼓樓區理工大學生街,原本勉強算是兩車寬的街道,現在已經被惶恐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空氣中摻雜著各種不同的聲音,仿佛是掉進了夏天的蛤蟆坑裡。 街頭殺人案在這個新建不久的城市裡足以算得上駭人聽聞,雖然街道上匆匆忙忙經過了兩個小時清理,但偶有幾處角落還是能看到殘留的血跡。 鼓樓區派出所所長謝為民,此時領著五位支隊的同誌們挨家挨戶的走訪,幾人神情嚴肅,案件之嚴重已經驚動了市裡高層,責令各有關單位必須三天內破案。 路過一家名叫“萬事達”的偵探事務所前,謝為民急促地敲著掉漆的深棕色防盜門。 “謝所長,實在不行就破門。”說話的是支隊長袁進,臉上有些不耐煩了。 “袁隊,我再敲會,他就這樣,睡起來跟死豬似的,雷打不動。”謝為民連忙應付到。 喋喋不休的敲門聲配上刺耳的警笛聲,屋裡終於有了動靜,窸窸窣窣的擰把手聲過後,一個白嫩纖瘦的身形出現在眾人麵前,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淺粉色蕾絲邊內褲,在路過大媽高喊“變態”的驚呼聲下,謝為民趕緊拉著支隊的同誌進屋,隨手關上了門。 “王詡,你這是搞哪出呢?趕緊穿……換件衣裳。”五十多歲的謝為民一臉無奈地問道,自從兩年前跟這年輕人初次打交道,他那較為傳統的思想和認知,一次又一次地受到新的沖擊。 “沒什麼,最近我在嘗試體驗異裝愛好者的感受,穿異性別的衣服似乎讓人對自己的性別也產生偏差,女裝多了可能會有變性的趨向。哦,謝隊你來乾嘛?估計沒什麼好事,反正你窮的也送不起禮給我。”王詡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屋裡的每個人,翹著腿坐在破洞的真皮老板椅上,絲毫沒有換衣服和害羞的意思。 “昨天晚上你在哪?”支隊長袁進板著臉開門見山地問道。 “那得看幾點了,你就是新來的支隊長?”王詡看了看問話的警官,大概三十三四歲,麵龐消瘦,眼神堅韌,下巴左邊有一道約摸十厘米的疤痕,肩頭兩杠三星,精英級別的人物。 看著就是個硬茬,這是王詡的第一印象。 “從九點四十五分開始說,別猶豫。”袁進依然沒有什麼麵目表情。 “那就簡單了,我們專業這幾天到工廠做學習實踐,十點我才從西邊的公交總站下車往回走。” “有人能證明嗎?姓名,聯係方式。” “化工係的全體同仁應該都能為我證明,因為我用礦泉水瓶給他們演示了氨氣怎麼在有限空間裡爆炸,雖然那個工廠的安全員把我們轟了出來,但是同學們也因此知道了氨氣的危害性。”王詡態度認真的回答道,認真地讓謝所以為自己眼花了。 袁進嘴角抽了抽,他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記錄員著重標記。 “請繼續。” “從公交站到這差不多三公裡,然後我在路上吃了個沙縣,耽誤了二十分鐘吧。” “那你為什麼十一點三十二分才回到店裡?你身體看起來沒什麼疾病,一個年輕人走這麼點路半個小時就夠了吧?”袁進質疑道。 “唉,袁隊長,你看起來跟我老媽不是一個類型的,怎麼也婆婆媽媽,斤斤計較的,我路上找個妹妹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不行嗎?我還是祖國的朝陽呢。”王詡反駁道。 “據我所知,昨天因為食品衛生檢查,大部分商家不達標,市場提前關閉整改了,十點的時候,學生街早就沒人了,您這是跟哪個妹妹談呢?”袁進說完後,掏出一根煙,看了王詡一眼,“不介意吧?” “隨你便。”王詡聳了聳肩,“看來你們是做過一些調查了,你都知道還來問我,哦,我想起來了,那個該死的攝像頭探不到我這是吧。” 王詡突然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一臉驚異地看著他浮誇的肢體動作。 “請你配合。”袁進冷冰冰地說道,“市場封閉這件事並不需要什麼調查,如果你細心點,應該可以看到街道上貼的封條。謝所,他看起來也不過如此,一個玩偵探遊戲的小子罷了。” 謝為民聽到這話,眼睛睜大了,連忙擺手。 而王詡聽到後一句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孟加拉豹貓,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行吧,你很喜歡人身攻擊嘛,被青梅拒絕的竹馬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來事業上的成功並不能教會你如何追求愛人。” “你說什麼?”袁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說誰被甩了?” “唔唔唔……”跟著袁進一起來的幾個年輕警官突然捂著嘴偷笑,隻不過礙於隊長在這,一副憋的很難受的樣子。 王詡挑了挑眉,伸出手機戲笑道:“網上對你的戰功的描述可謂是毫不吝惜誇贊之詞。 奇怪的是你這樣優秀的警官,婚姻狀態卻顯示是未婚。 左手上的戒指代表你已經心有所屬,但是你外套肩膀部位的幾粒頭屑以及襯衫衣領邊角的黑點說明並沒有女人替你打理生活,你是自己來任職的吧,袁~隊~。” 王詡歪著頭,“順便補充一句,我隻是說拒絕,你自己說被甩了,應該是個某個警中之花吧,你的幾個同事憋的挺難受的,看來你選擇求婚的場所不怎麼隱蔽哦。” 被戳中痛點的袁進反而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著王詡說道:“你分析的不錯,可惜的是隻證明了兩件事,第一你的觀察力確實驚人,第二你的自負隻是一個笑話。 首先這些汙漬是我來之前故意蹭上去的,其次我已經結婚一年了,有時候你知道吧,網上的信息並不準確,某些信息是要保密的,你說是吧,大~偵探~,順便補充一句,我這些同事笑是因為你掉坑了,來之前跟謝所打了個賭,看來是我贏了。” “高琳。”王詡吐出這兩個字後,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上,敲了敲桌麵,環視對麵驚愕的幾人,“不鬧了,我們可以開始討論案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