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亭拿著這枚魚媚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直到蒙城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緩緩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那位老婦人現在如何了? 虞江亭摸了摸懷裡的信封,又拿出地圖再次確認最近的驛站,如果他接下來要與溫汝韻他們一道同行,那麼信就必須先一步送回京城。 話說回來,還不知道哥哥他們在吳國怎麼樣了,在那裡可還習慣? 雖然他半月以前得到母妃送來的密信,信中告知他眼下父王全國通緝哥哥一家,而他們藏身於吳國,她希望他能盡早趕回洛陽,很多事情會需要他。 哥哥明明是去飛鶴都巡視,怎麼就變成了和吳國內外勾結? 父王怎麼就會相信那些人的話,不顧骨肉親情要逼哥哥走上絕境?他的心從未像這般薄涼過…… 虞江亭左思右想,苦惱地撿起地上的石子,拋起接住,再拋起接住。 有機會一定要和哥哥取得聯係,至少要知道他們還安全,他才能放心。 虞江亭忽然發覺手抓空了,一抬頭看到易景行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的身邊,一把將他拋起的石子截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幾個野果子。 “謝謝!”虞江亭坐起身,拿著果子啃了起來。 “誒呀,”易景行順勢坐下來,伸了個懶腰,“等會兒又要趕路了。” “易兄累了?”虞江亭偏過頭看向易景行,笑著問道。 “怎麼會?”易景行望著前方的人,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果子。 虞江亭順著易景行的目光,發現他在看溫汝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感覺易兄和小溫將軍交情不錯?” 易景行微微勾起嘴角,咬了一口果子,接著說道:“殿下和她不認識更早麼?” “是的,很早。”虞江亭淺淺一笑,腦海裡又回憶起和溫汝韻初識的場景,感慨道,“誒,不打不相識。” “嗯?”易景行饒有興趣地湊近,追問道,“殿下可否細說細說?誰打誰?誰贏了?” 虞江亭看到易景行好奇的神情,猶豫要不要開口:“那是……” “你們在聊什麼?”溫汝韻疑惑地走上前詢問道,“笑得這麼歡心?” 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咳咳,沒什麼。”虞江亭偷偷使眼色給旁邊的易景行,“是吧,易兄?” 易景行心領神會,笑著擺擺手掩飾道:“對對,殿下,沒什麼,沒什麼。” “那好吧,你們再休整下,等會兒出發。”溫汝韻半信半疑地轉過身,走了回去。 “殿下,再繼續說。”易景行從布兜裡又拿出一個小果子,遞給虞江亭。 “多謝易兄,”虞江亭收下果子,又繼續講了起來。 蒙城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睜開眼就望見不遠處的虞江亭和易景行聊得火熱。 再看向一旁的齊鈞,張著嘴仰躺在那裡,他心生一計,悄悄跑到行囊那裡拿出一顆果子,冷不防輕輕放在齊鈞的嘴裡。 齊鈞猛地坐起身來,抬手一抓,再定睛一看——果子?! 於是他抬頭看了看,樹上光禿禿的,再看向一旁的人一臉壞笑,便明白了一切。 “蒙城,你這家夥!” “誒誒,我怕你餓了!” “攪擾我的好夢!” 齊鈞憤憤地抬起手想要把手裡的果子扔到蒙城身上,忽然想起來這是口糧,便哼了一聲,收住手,不輕不重地踢了蒙城一腳。 “二位莫不是要打起來了?”溫汝韻牽著馬緩緩走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 齊鈞沒好氣地看了蒙城一眼,扭頭去找自己的馬兒。 “小溫將軍,我們該出發了吧?”蒙城笑著望向齊鈞離去的背影,轉過頭來詢問道。 溫汝韻點點頭,抬手指向山的另一頭說道:“翻過這座山,就是洞溪村了。” “好像是戚叔的村子……”易景行把自己的棗紅馬牽了過來,身後跟著虞江亭。 “嗯……”溫汝韻頷首,握住韁繩騎上馬。 戚叔是決雲都的老將士,和爹爹這麼多年來出生入死,每逢信使要去送信前,他都會來找她代筆寫家書。 每每寫信,開頭一句總是:“娘子,近來可安好?” 戚叔曾經問她:“韻娃子,你說這樣寫會不會太煽情了?” 溫汝韻總會笑著搖搖頭,因為等到戚夫人回信來時,她為戚叔讀信裡的內容,開頭一句也都是——“一切安好。” “娘子她比我識的字多,”戚叔拿著家書,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又一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他和戚夫人的往事。 溫汝韻總是不厭其煩地坐在一邊聆聽,聽著戚叔講一遍又一遍。 其實戚叔早年曾在戰場摔傷了腦袋,自此記憶力就變差了很多,但是他記得最清楚的人就是他的娘子。 “再過兩年,我能回去的話,一定要帶她去鎮上買幾身漂亮的衣裳,再買些好看的首飾,她這一輩子等我等得太苦了……” 戚叔犧牲的第二天,戚夫人的家書如期而至,可是收信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那一日,半山坡上,溫汝韻在戚叔的墳前磕了三個頭,鄭重地將那封家書拆開,從頭到尾念了三遍。 念到最後,她哽咽著將那封家書燒在矮矮的土堆前,燃盡的灰被她一手一手埋在墳前,她舍不得讓戚夫人對他的思念隨風而去,戚叔若是泉下有知,一定知道戚夫人又給他寫信了吧? 現在,她代他回來看望他朝思暮想的人了…… 楚淩霜抱著被褥走進院子,現在日上三竿,陽光正好。 大黃聞聲搖著尾巴跑來,在她的腳邊打轉。 “不是剛喂過你麼?”楚淩霜將被褥放在竹竿上,扯了扯被角,確保能被陽光充分地曬到。 “阿嫂!阿嫂!”鄰家的娃娃光著腳丫子從泥路上跑來,邊跑邊沖著半坡上的屋裡喊,“來人啦!找你噠!” 信使來了?! 楚淩霜三步並兩步,拉開院子的柵欄,滿心歡喜地往外跑:“來啦!來啦!” 可當她看清來的是幾個不相熟的人時,她的心咯噔一下,愣在原地沒再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