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量……又不差,隻是……隻是喝急了……”姚淩熙鉆進被窩裡,昏昏沉沉地呢喃道。 沂星早俯身將她發間的幾片花瓣捏起放在手心,隨即走了出去。 似乎又想起什麼,沂星早從屋內拿了條布袋,關上房門走到院中。 月色朦朧,桃花樹下,他隻身一人拾掇片片春花,未過一刻,已經有了半袋。 “陛下,怎有如此有雅興?”池葉映從一邊的院墻落下,遠遠便望見樹下拾花的沂星早。 “剛好,你同我一起。”沂星早放下手中的布袋,接過池葉映遞來的酒壺,仰頭喝了起來。 “您的賀禮我已經派人送去沐國了,”池葉映坐了下來,挽起衣袖,耐心地撿起花瓣,“另外吳國那邊的探子傳來消息,吳王對於修繕錢塘渠壩之事已經焦頭爛額,沒有沐國出手相助,僅憑吳國那點人力和財力,怕是撐不過下一次錢塘發水之時了。” “吳國去年錢塘水患災情如何?”沂星早微微晃動手裡的酒壺,濃鬱的酒香伴著桃花的香氣撲麵而來。 “去年七月錢塘水患,自秦望山東南十八堡,數千萬畝田地,悉成江麵,民不堪命。”池葉映將滿袋的桃花瓣遞予沂星早,眸色暗淡了一些,“陛下如若要行動,眼下時機倒是不錯。” 沂星早束緊布袋的口,係在腰間,將兩隻空酒壺塞在池葉映懷裡,淡然一笑道:“區區吳國,拿下它是早晚的事,吾更想要的是北邊。” 北邊,那片遼闊的土地,沐國之域。 一統中原是沂星早登上王位後醞釀在心中的大謀。 沂星早曾想過江山與美人共有,奈何二者不可得兼,比起桀驁不馴的美人,他更願意選擇手握無上的權力、威震四海,更何況他心中的人已經成為了沐國的太子妃。 “再去探探沐國太子的實力,吾必須知己知彼,在吾的大計尚未成功之前,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明白,陛下。”池葉映捧著酒壺,作揖離去。 院內再度陷入寂靜,那株桃樹靜靜佇立在那裡。 落花隨風,些許花瓣停歇在他的發間。 沂星早看了看偌大的庭院,喃喃自語道:“這裡種上一棵,那裡再種上一棵……” “桃花酒……” “也不過如此。” “……” 第二日一早,姚淩熙起身望見桌案上放著鼓囊囊的布袋,一解開映入眼簾的是滿袋的桃花瓣。 他莫非拾了一夜的花? “陛下說了,種這裡!” “小心點,別把根弄斷了。” “放穩,放穩……” 聽見院內吵吵嚷嚷,姚淩熙一推開門,便看見五六個人在院裡忙活著種樹,兩個人在抬著樹苗走來,一人在旁邊指揮,還有兩個人埋頭在院子裡挖坑。 “這是在做什麼?”姚淩熙走上前,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們。 “王妃,陛下吩咐讓我們在院裡再栽上幾棵桃樹,給您釀酒喝。” “什麼?”姚淩熙感到受寵若驚,她何時同他講自己要喝桃花酒了? 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 姚淩熙托腮思索了一會兒,恍然想起自己還應許了給沂星早做香囊。 再添些安神的草藥好了,畢竟他還替我撿了這麼多的桃花瓣。 他身上還是有不少可圈可點的地方。 姚淩熙輕撫院中新栽的桃樹,新綠的葉兒展現著蓬勃的生氣,想必來年的花定會開得燦爛。 “清果,我們出宮吧!” “王妃,不和陛下通報一聲麼?”清果怯怯地拎起錢袋子,“您看,帶這麼多夠麼?” “差不多,”姚淩熙接過錢袋,仔細地係在腰間,又理了理衣袖,“順道回去看望阿爹和阿娘,我已經許久沒回丞相府了。” “王妃,若是要小住幾日,我去給您拿幾件衣裳。” “無妨,走吧。” 清果微微頷首,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馬車徐行,街巷之中,人頭攢動。 姚淩熙掀起車簾,遠遠望見一家店鋪前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便問道:“清果,前麵大排長龍的是在做什麼?” “王妃,那賣酒的店家。”清果伸長脖頸,瞧見酒家外掛著的告示板上的字後,隔著垂簾,回應道,“他們在買果酒。” “我想起來了,每年這個時候哥哥都會買果酒,買回來都自己躲起來偷偷喝。”姚淩熙撇撇嘴,回憶起哥哥不同她分享的事情,賭氣似的說道,“有這麼可口麼?清果,我們也去買一壇!” 姚淩熙清楚自己的酒量,但是一想起往昔之事,她決定買果酒嘗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好好彌補自己曾經喝不到的遺憾。 “可是,王妃……您昨夜才醉過一回……”清果輕聲提醒道。 “那是他的酒過於烈了,果酒又不一樣。”姚淩熙不以為意地走下來,拉著清果走到隊伍的最後。 “王妃,這隊伍都排到第五家鋪子門外了……”清果站在姚淩熙身後,踮起腳望了望漫長的隊伍,“等咱們買到果酒,您還來得及去丞相府嗎?” 姚淩熙看了看前麵,又看看身後不斷變長的隊伍,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丞相府明日再去,這酒我一定要買到!” 其實,姚淩熙的心裡還是猶豫不決的。 她幾次三番想挪動腳步,從隊伍裡出來,可望見前麵的隊伍在微微挪動,身後的隊伍越來越長,想放棄的念頭一點一點抹滅了。 不知等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腳底發麻,側身一望已經來到了第三家鋪子前。 再等等吧,都排到這兒了…… 誒,早知如此,我就先回丞相府了。 “咕嚕……” 姚淩熙捂住自己的小腹,輕輕咳嗽了一聲。 “王妃……”清果悄悄在姚淩熙耳畔問道,“您是不是餓了,我去給您買煎餅?” “無礙,你若是餓了,你去買吧。”姚淩熙搖了搖頭,看到酒家鋪子裡有人走了出來。 “釀餘香酒家招牌果酒,限量一百壇,一人一壇,不講價——” “王妃,這看上去存貨不多了……”清果估摸著已經買了酒的人數,又望了望酒家裡頭壘起的酒壇,“我似乎能聞到一股酸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