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跑了。”青鶯隔窗回稟道。 “可知是何居心?”李如意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青鶯無能,還請殿下降罪。” 那夥人警惕地很,侍衛們前腳邁著步子過去,他們就好似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 “罷了,把招子放亮些便是了。” 便再無後話,李如意身邊有青鶯和護衛,又身處京城,自知性命無虞。可出現來路不明的鬼祟,她也得好好思量下是誰人的手筆。 “殿下,那幾人我昨日歸家碰到過……”薛幼盈思索再三,還是將昨晚的經過說給了李如意聽,倘若她肯相助,想來她能早些見到京兆府尹。 而李如意聽完她的敘述後,反應過來這歹人原是沖著薛幼盈來的。 “你若真想捉拿這幾人,京兆府尹是靠不住的。”李如意如實說道。 京兆府尹楊豐向來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若不是背靠外戚楊氏的權勢,這皇城父母官的位置還輪不到他來坐。 此言一出希望破滅,薛幼盈憂上心頭,看來得和兄長商議一下搬家之事了。 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李如意便給她說了個法子:“我有一人選薦於你,此人出麵定能解你之困。” 李如意所薦之人正是沈鐸。執金吾徼循京師,京戍屯衛;禁備盜賊,逮捕罪犯,這本是他的職責所在。 沈鐸啊……薛幼盈心裡五味雜陳,眼中剛燃起的指望又被她自己給摁滅了,還是去城外尋兄長拿個主意吧。 拜別李如意後,薛幼盈起身出城。 都衛府內,沈鐸批復完公文,端起手表微涼的濃茶喝了大半。 穆景逸便是這時來向他回稟今早的差事。 沈鐸的耳目從前查過薛幼盈的身家,穆景逸要來了詳錄筆案省了些功夫。 直到親自尋去她在北海子居所時這才想起了與她的淵源。 家中無人,但暗處有人守著,看架勢不像什麼好人。 而後他又去了長致坊查探,正好碰見從長樂坊走回來的薛幼盈,坐在不遠處的茶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許久。 見她起身後,又不疾不徐地一路跟著她到了京兆府。 等她走後才去取出了她的那份狀紙,並未來得及細看,又緊跟她的去向追了出去,眼看著她上了平宛公主的馬車後才返回都衛府復命。 沈鐸看完了那份狀紙,字跡娟秀,文筆甚有章法,倒是個寫檄文的好苗子。 沈鐸將那封訴狀按在桌案上,問詢道:“近來巡備,可有異處?” “底下人報過一起,說幾日前在長青街有幾個外鄉人聚眾,看著像是練家子。” 外鄉人? “京兆府失蹤案查的如何了?” 都衛府線人上月就報了一條失蹤線索,說是曾看見那幾個外鄉人在城西坊一帶活動,行跡鬼祟。沈鐸命人將此線索給了京兆府,時隔一月,卻杳無回音。 穆景逸直言道:“尚無進展。” 城西坊失蹤的不過是些平頭百姓之女,楊豐豈會勞心勞力督查辦案。而失蹤姑娘的家人憂心自家孩子的名節是斷不敢去府衙門前將事情鬧大的。 “讓京兆府將此案卷宗移交到都衛府。”沈鐸沉聲說道。 楊豐此人,實不堪用。 “暗中護著薛幼盈……”沈鐸瞥到桌案上的訴狀續言道。 穆景逸頷首領命,他作為盡忠職守的屬下斷然不敢揣測世子的心思。 誠然,沈鐸自知對待薛幼盈確有不同,不過是念在她年幼時無辜受累心有虧欠罷。 今日往日之事皆是如此。 薛幼盈在白鶴書塾借宿了三日,等著薛臨休沐與他一同返家。 兄妹二人打算既要搬家,也得報官。 等到今日薛臨休沐計劃著兵分兩路,薛幼盈先四處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院,而薛臨則去都衛府打聽打聽情況。 巳時入城後,兄妹二人在杏林街分道揚鑣。薛幼盈往長致坊攤位去尋林娘子,想著先找她問問有沒有合適的居所。 “姑娘!姑娘啊!”趙嬤嬤坐在她的攤位邊上,見著薛幼盈後麵露悲戚,踉蹌著步子疾行到了她的身前。 “趙嬤嬤這是怎麼了?”薛幼盈連忙扶住虛浮無力的趙嬤嬤,以免她跌坐在地。 “姑娘這幾日見著我的月兒了嗎?” 薛幼盈輕輕搖了搖頭,趙嬤嬤的眼淚霎時奪眶而出。 “月兒,月兒失蹤了……” 月兒是趙嬤嬤的女兒,年紀和薛幼盈一般大。 她的那句說得輕,深怕被往來之人聽見,話落便啜泣起來。 前日,趙嬤嬤新做了些丸子讓月兒給姑娘他們端些去,哪曾想這一去就良久未歸。 原以為是何薛幼盈敘舊耽擱了時辰。可深夜裡趙嬤嬤打著燈籠找去時,就見著了一地丸子和打碎的碗碟。 敲門也無人應答,推門進去查探發現姑娘也不在屋裡。她一下慌了神,挨著大街小巷四處找尋二人的下落,直到今日再見到薛幼盈。 月兒失蹤!薛幼盈直覺與那夥人脫不了乾係。 “趙嬤嬤,你且回家等我,我定把月兒尋回來!”薛幼盈知道月兒之於趙嬤嬤如何緊要,月兒素來與她交好,於情於理她都要盡力一試。 把趙嬤嬤勸回家去後,薛幼盈就回到了攤位上。 借著同林娘子話家常的功夫打量起四周來,看看各個巷口街頭有沒有那幾人的蹤跡。 倘若那幾個歹人真在薛幼盈門前綁走了月兒,那麼說明那處定有人看守犯案,保不齊薛幼盈常去之處也有眼線。 不過迎來過往的都是些尋常百姓,倒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既然來意不明,不妨舍身一試。 當然薛幼盈深知孤身前去若無後手便是羊入虎口,正中那些守株待兔的歹人下懷。 但她又不能直接去都衛府言明,敵明我暗,若是此處有眼線,她去了都衛府難免打草驚蛇。 “薛姑娘你心中有難處?” 林娘子體貼入微,覺察出了薛幼盈的異處。幾日前便魂不舍守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休息了三日來還愈加憂心滿麵的。 薛幼盈微微頷首,卻並未深說下去。 “林娘子,我記得你的兄長在都衛府當差,可否拜托你一事?”薛幼盈靈光乍現,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當個閑差,今日似是在東華街那邊巡備吧,薛姑娘有何事?”林娘子不明所以地問道。 薛幼盈遂附耳與她細說。 拜托林家兄長帶個口信給薛臨和沈鐸,酉時三刻北海子有匪,幼盈靜候時機,願以身為餌,還請執金吾履職盡責。 巳時已過,已近午時。林娘子的大兒子榮兒給她送來了飲食,林娘子計上心頭。 “薛姑娘不若將方才所言寫下來,我交於榮兒給他舅舅送去,他是小孩子不打眼。”她也擔心傳錯了話反而耽誤事兒。 林娘子所言極是,薛幼盈起身去了明月樓,借了掌櫃的筆墨,又取下了自己的手帕,遂在其上落筆寫下了這封手書。 薛幼盈下臺階時,餘光瞥見了那為首的歹人明目張膽地坐在了羅阿婆的雲吞攤子,薛幼盈佯裝沒有瞧見那人。 “榮兒,玩累了吧?來阿姊給你擦擦汗!”她對著在林娘子身旁踢蹴鞠的榮兒說道。 方才林娘子已經叮囑過榮兒了,他是個鬼機靈的孩子。 “不用了阿姊,我自己來。”說著就奪過了她手中的帕子,胡亂往額頭上擦了兩下。 “阿娘,我去找秦明遠踢蹴鞠玩兒去了!”話落,榮兒抱著他的鞠球就跑遠了。 薛幼盈餘光掃了眼遠處那人,並無動作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