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弟,你今天突然進宮,想必事情不小吧。”擎楚道。 “是這樣的,臣弟……”擎晏剛想把話說下去,就被擎楚給打斷了,“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還稱什麼臣弟呀?” 擎晏愣了一下,突然襲來掩不住的笑意,但有一種使命感壓在他的肩上,便笑不出來了。 “父皇半個時辰前在雨閑閣與幾個心腹朝臣們議事,但現在應該已經退班了。” 擎晏聽罷,隨太子加快步伐向雨閑閣走去。 此時玄瞻剛喝退了六部尚書,尚未消氣。他的唇上的濃厚的髭須向兩邊撇,形成一個八字;唇下也續了濃黑的長須,眼窩也浮現了。昔日的年輕氣盛的南狩王已將近不惑之年,這十年裡他鍛造出了帝王的威嚴。他起兵成功後繼承大統,決心與令他寒心的北堂氏族劃清關係,改國號為雍;他規定新朝的皇親貴族的服裝一般以暗色調為主,區別於前朝那樣的輝煌,包括他的龍袍,也是墨色的,上麵繡著一條金龍,就像從深淵裡沖出來一般。 “兒臣,擎楚,擎晏,參見父皇!”兩人站在門外,異口同聲。 玄瞻的心緒原本還很煩亂,因為他一想到吏部最近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養大量的閑官就生氣。但聽到了孩子們的聲音,他的內心突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太子,擎晏也來了啊!進來吧。”擎晏在擎楚的帶領下走了進去。雨閑閣藏書眾多,是玄瞻於武定二年秋修建,武定四年冬完工。這六年來他在此批閱奏折,翻閱藏書,會見心腹,也是他這個日理萬機的一國之君忙裡偷閑的好地方。 “擎晏,今天是沐日,沒去街上走走啊?”玄瞻笑道,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便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好啊,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朕又要有活乾了!” “兒臣希望父皇能夠保重龍體,若是瑣事,兒臣定然不會前來叨擾。” “接著說,朕要看看這風得有多大,能夠把三殿下給吹到這兒來。” 擎晏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玄瞻:“請父皇過目。” 玄瞻意料到事情果然不小,接過來看,上麵寫著“姐,南狩廟收”。 玄瞻拆開信封,一行清秀的字印在上麵,但行文並不算很通暢,內容如下:姐,您過得還好嗎?念初一切都好,在村子裡哪兒也不去,那阿奶不讓我出門,要等到十天後,這十天真的很長,我每天夜裡都睡不著。還有小菊,她也是,我會好好聽話的,會照顧好她,勿念。 玄瞻看罷,有些疑惑:“這字很有風骨啊,還是一個女孩子所寫,看來她不一般吶。不過信紙都皺了,看上去被水浸過哇?” 擎晏道:“這正是兒臣想說的事情。那個奴婢名喚念翠,她的老家在青州的清楓縣,那新上任的縣令要強征民女做兒媳。聽說大多數還都未滿十四歲。此人心計多端,目無王法,我心想這絕非是小事兒啊!而這水,怕是那小姑娘的淚水。” “豈有此理!這個縣令眼裡還有沒有王法!”玄瞻大怒,重錘書案,把案上的一張奏折甩到地上。 兩人急忙跪下:“父皇息怒。” 玄瞻說道:“不是你們的事情,擎晏,你把事情說的再詳細一些。” “父皇,她每逢沐日,都會來向兒臣請示去佛寺燒香拜佛,今日在來的路上,她說她妹妹的書信不好直接寄到王府,隻好寄到佛寺,讓住持大師幫忙接收。沐日的時候,她也是去那兒寫信收信的。” 玄瞻聽罷,閉上眼睛,深思了一會兒,把信放到桌子上,命近侍退下。“你們隨我來。”玄瞻走到一個書架前,取出一本書,那書架居然轉動起來,出現一個密室,裡麵走出一個蒙麵的黑衣男子,將擎晏和太子都嚇了一跳。 那黑衣男子甩袍,跪地,磕頭:“參見陛下!”他的聲音好似惡魔的低吼,嚇得兩人連連退後幾步。 “啊,你們不必害怕,這是朕的暗衛,他可比朝廷大臣的消息要靈通多了,起來吧!”玄瞻道,隨而將一塊令牌交給黑衣男子,“將青州的官吏名單以及動態上報。 “稟陛下,青州共有三縣,分別是……” “朕要掌握的是清楓縣的動態。” “武定十年四月十四日,劉譚任清豐縣縣令,此人出生於前朝燁明帝征熹五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十年中舉,四十五年,燁明帝崩,其誕下一癡傻之子……” 這黑衣男子的嘴皮子像彈簧一般飛快,把這縣令的生活和種種罪行都說了出來,屬實是驚呆了擎晏。 “三天前,此人開始為其子娶妻納妾……” 玄瞻示意他不要說了:“朕隻知道他是個無才之人,卻沒想到還如此放肆!”說罷,丟給他一塊令牌,“你做的很好,從今天起,命你的眼線盯著,這幾日你得去清楓縣一趟,調查屬實人贓並獲,你可以自行處置。” 玄瞻轉頭說道:“朕平時朝務繁忙,無暇去管理這些犄角旮旯的事情。可是你要明白——這些個小地方的事情若不加以管製,則有可能釀成大禍!這一點我希望你們大家都能夠清楚,所以朕在宮中養了暗衛,他們就是朕的眼睛。這一點朕誰也沒有告訴,你們倆是先知道的,記住不能傳出去,把這些事情爛在肚子裡,不然朕培養的眼睛就要失效了。” “兒臣明白。” “朕有個想法,既然這件事情在你的府中傳出,朕給你一個歷練的機會——你帶著你的那個侍女,還有春霧,你們三人微服前往清楓縣。記住不要在外頭擺架子,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你們是朕身邊的人。朕的這個影子會在暗中保護你們。“ ”兒臣領旨!” “好,好,好!擎晏,這是你的第一次歷練。你要記住,這件差事,你要是辦好了,朕重重有賞!” 玄瞻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退下。擎晏知道,這一次他將要為了少女們的幸福和父皇的江山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