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地跑到南狩寺,想看看今天小丫頭又有什麼消息過來。我在想: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不在村子裡的這些日子,不知道有沒有好好讀書?我有時候甚至還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好領了月俸,然後寄一點回去給她買幾本她心愛的書。 也許我真的是苦了這丫頭了,明明這麼愛讀書,隻能困守在這小小的村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頭。我常常在夜裡睡不著,要是王爺也能夠接受你和我一樣來王府裡該多好,這裡至少還有春霧,他倒是個很好的男孩子,武功高,還喜歡和別人說話。你知道吧?其實王府裡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這麼壓抑,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王爺。 也許我去向王爺求求情,王爺開恩,也許還能夠給幾本書讓你好好看看。到時候先生給王爺講課的時候,你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偷偷在旁邊聽,這也是極好的呀。先生是陛下欽定的老師,十分博學,人也是極好的。除了給王爺上課之外,他還會到佛寺裡傳授四經五書之學,不過那些我可就聽不懂了,到時候你也可以來聽聽呀。 我想著想著,居然已經走到了佛寺的門口,此時住持大師正在打坐。 我找到你的信了,卻突然間發現信紙是皺巴巴的。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拆開來看一看,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我們時隔三年不見,現在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瞬間慌了神,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麵對這一個事實。 這件事情倘若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還能承受得住;可是我一想到你還小,你還要去讀書,你跟我說想跟村頭的李先生去學習醫術,做一個女醫者。可是倘若你真的嫁入了那暗無天日的他傻兒子的府上去,你又該怎麼辦呢? 我之前見過村裡的女人嫁過去的樣子,她們終日以淚洗麵,沒有一個是得到幸福的。她們也隻是比我們年長幾歲,可是卻已經滿臉憔悴,活生生變成了一個長臉婆。 之前隻是看著別人家的景象,心裡還沒有什麼感觸,可是如今這件事情突然要發生在你的身上,我瞬間就慌了神,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老家離南狩城整整二百餘裡,我就是回去也恐怕無濟於事,因為我在這裡也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又怎麼能夠和他們所抗爭呢? 我隻好帶著你寫給我的信,,匆匆忙忙地來,像魂丟了一樣回去。這一路上,從佛寺到王府大約也就隻有那麼半個時辰的路程,可是我好像從天亮走到了天黑。 我好像經歷了很多個日夜,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解決這件事情,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非常渺小,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 可是假如說我也保護不了你,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到底還有什麼用呢?我之前問過你一個問題,那時候全當做是笑談說。 我問:“你這小丫頭想嫁一個什麼樣的郎君呀?”那個時候的你還非常天真,一臉懵懂,好像也沒有怎麼過多去考慮這個問題,隻是嘻嘻哈哈的:“我不嫁人了,以後我就陪在姐姐的身邊,和姐姐一輩子。”我嗔笑著:“傻丫頭,哪有不嫁人的呀?你還是好好回答姐姐,說不定姐姐到時候到城裡,能夠幫你找一個好郎君呢!” 而這時你才認真下來:“那就嫁個能夠照顧我的,能教我讀書的人。”說完你又笑了。我知道這其實也隻是你的無心之談,但是我卻真真切切地把它記在了心裡。 “怎麼就這麼幾點呀?沒有其他的要求了?你平時不是最會想象的嗎? “還有……能夠帶我們去玩的。” 我問:“那你對他的身份就沒有要求嗎?” 你笑著說:“隻要他對我們好,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其實這都是我們這些窮苦人家所臆想出來的罷了,到頭來能夠真正走進一段幸福的婚姻的女子——從前朝到今天,我都沒聽說有幾個人。但是我還是在想——有一天就真的有可能實現了呢? 夜深了,於是我趕緊哄你睡覺。我看到你那熟睡的麵龐,白裡透紅的麵頰,我心想——一定要努力賺夠一些錢,到時候給你作嫁妝。 可是如今好像說什麼都晚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必須得趕緊去求助王爺——這是我唯一的一條路,我不知道這條路到底能不能夠成功,但是為了你,我必須要去試一試。 我一想到,到時候你就要天天對著一張癡傻無比的麵孔,還要遭受那老爺的打罵。我瞬間連頭也不敢回,想也不敢想。我感覺到心裡好像沉重得像壓了一塊巨石一樣,又好像看到你的這一行行字,就像一把把刀子扔在我的心上,紮得我心都痛了。就算不成功,那麼我也要回去。 我隻有你這麼一個親妹妹,假如說你過得不好,我這個做姐姐的,又怎麼樣對得起你? 我跑回府裡,趕緊找到了春霧,此時此刻他也十分心急,急忙去稟報了王爺。他讓我到後院的涼亭裡去等。當我我看到王爺來了,我再也掩蓋不了心中的悲傷,我極力抱住王爺的大腿——就那就是我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此時此刻,也許隻有他才能幫得了我們。 王爺讓春霧去備好馬車,說要讓我也一塊兒進宮,去向陛下稟明這件事情。這個時候我的心裡比什麼都欣喜。 可是突然一種憂慮又襲上我的心頭——天家果真會幫助我們這些小小的,卑微的草民麼?我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要是他們把我的請求拒之於宮門之外。妹妹,你又該如何是好? 可是到現在,我已經別無選擇了。我的妹妹,你要知道姐姐永遠愛你。 隻要姐姐還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你一定要等著姐姐,姐姐一定會回去救你的! 我們的念初,是天下最可愛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