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初入江湖 　　彌勒宗所在明遠峰，被籠罩在一片灰沉沉的雲霧之中，因昆侖山北麵龐大的玉珠峰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明遠峰就像一個居心叵測的巨人，陰森森地聳立在雲端。 　　一個穿著褐色衣袍的少年盤膝坐在亭子中，麵前放著一把古琴。他凝神靜氣地撫著琴，那琴聲清澈明凈，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忽然一把聲音打破了他美妙的琴音。 　　“稟告長汀尊者，十日前，明教的光明右使範遙前往丐幫索要聖火令，但聖火令被史火龍的師弟盜走，範遙一怒之下，殺了丐幫數十弟子，還打斷了史火龍的雙腿。在他返回明教途中，青龍王李飛雁埋伏在橦華道，想要招降範遙，結果也死在了他劍下。”說話的人骨瘦如柴，身子駝得像一把弓，又彎又單薄，但粗手大腳，鷹鼻鷂眼，目光如炬，一看就是內家高手。 　　“有本事大鬧丐幫，還能輕而易舉地殺死李飛雁，此人的武功果然不簡單。”褐衣少年擰眉思索，一邊撫琴，一邊又問：“唐洋，你可有查知那盜走聖火令的丐幫弟子是誰？” 　　“他的名字叫做成昆！”唐洋道：“他和史火龍一樣，是耶律齊的入室弟子。但他心機極重，不受耶律齊喜歡，所以耶律齊臨終前將幫主之位傳授給了史火龍。另外，他好像還跟陽頂天有點過節。” 　　“如今他人在哪裡？” 　　“屬下無能，還未查到。” 　　褐衣少年皺眉不語。直到一首悅耳的《漁女曲》彈罷，他才站起身來，又問：“戰表已經送給陽頂天了嗎？” 　　唐洋道：“已經送出了。本月廿六，我們的大軍就會殺入辛羅城，再攻取璠城、黃石坡，直達洪都。” 　　褐衣少年點了點頭，眼神內的煞氣波濤洶湧：“好，到時明教為保洪都，必定會派大批兵馬駐紮於洪都附近的玉山。隻要他們一踏入玉山，我就有辦法要他們死在那裡。” 　　唐洋贊佩道：“長汀尊者果然足智多謀，神機妙算！明教那幫蠢人並不知道，其實玉山早就被我們控製了，就連昆侖派的弟子也全部為我們所擒。明教若敢前去，就等同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褐衣少年的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沒錯，到時，我就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周政的厲害！玉山，就是明教的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哈……” 　　金桂飄香，秋山如洗。苦兒和曉芙離開了峨嵋山區，沿著平坦大道，向玉山而去。此時她們還不知道，那裡正醞釀著一場慘烈的戰爭。 　　出發前，滅絕師太擔心曉芙不認路，就給了她一份地圖。二人按著地圖的標示，來到一個叫做四海鎮的地方。 　　鎮上熱鬧極了，小商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兩旁道路擺滿了各種小攤檔，古玩、瓷器、首飾、字畫、小吃等，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兩人走著走著，聽見前方傳來陣陣喝彩的聲音。循聲看去，有一群人在圍觀著什麼。 　　她們好奇地擠進了人群，隻見一個小販，泰然自若地指揮著兩個毛絨絨的小玩偶。在他的指令下，兩個小玩偶可以躺下、趴下、坐下、跳動，施展各種各樣的動作，而小販則是坐在地上，手放在兩腿之間，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這種能聽懂人的指令，還能進行各種動作的小玩偶，讓圍觀的人都嘖嘖稱奇。苦兒忍不住問道：“師傅，你真厲害！為什麼小玩偶能夠聽得懂你的指令呢？” 　　小販神秘地笑道：“因為我對它們施了咒語。隻要懂得咒語，你讓它乾什麼，它就會乾什麼。” 　　苦兒驚訝極了，她心知用咒語對活物下指令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這小販居然還能讓沒有生命的死物聽從指揮，那妥妥是個法術高手，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想這一趟江湖可沒有白來。 　　小販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站起身來，趁著眾人高興，適時地捧著一堆玩偶，向觀眾走去，說道：“隻要買了玩偶，我就會把咒語教給你們，到時候，你們也能像我一樣指揮它們。一個玩偶三兩銀子，五兩可買一對，大家買幾個回去逗孩子開心吧！” 　　觀眾看熱鬧的時候就十分活躍，可是到了要買玩偶的時候就不同了，有的把手藏在衣袖裡，別過臉不理不睬；有的擺了擺手，示意不買；有的乾脆掉頭就走，隻有少數人肯掏出銀兩來。 　　苦兒也有點心動了，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緊緊盯著他手上的玩偶，倒不是因為喜歡這些玩偶，而是想學他那神妙的咒語。可五兩銀子實在太貴了，她有點舍不得。 　　曉芙見她看得出神，臉上洋溢著渴望的神情，於是就掏出錢袋，將幾錠銀子交給小販，爽快地說：“我買四個！” 　　苦兒一怔，吃驚道：“曉芙……你……” 　　曉芙微笑道：“你既喜歡，我便送你。”又對小販說：“你快把咒語教給我們吧！” 　　小販沒想到這個姑娘如此慷慨，一下子就買下了四個玩偶，連聲多謝，道：“好、好，你們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們咒語。”小聲地在她們耳邊說了幾句話：“你們記住了，咒語就是，吧啦嗶哩吥，嗶哩吧啦吥，嗶！” 　　二女默記點頭。 　　小販煞有其事地叮囑道：“咒語已經教給你們啦，你們不要說出去哦。還有，要把玩偶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施咒，才會有效呢！” 　　她們滿心興奮，抱了玩偶就跑。渾然不知，剛才的慷慨出手，已經引起了小偷的注意。 　　來到街頭一個偏僻的角落，二女全神貫注地對著幾個玩偶“施法”。哪知一連念了幾遍所謂的咒語，玩偶都沒反應。不禁奇怪，這幾個玩偶在小販那裡就活蹦亂跳，怎麼到了自己手裡就一動不動？任憑她們怎麼念咒、發指令，依舊毫無反應。 　　苦兒思忖道：“難道是我們念咒語的方法不對？”撓著頭想了又想：“但凡施咒都要配合手印，莫非是小販大哥忘記把手印教給我們？” 　　曉芙仔細觀察著玩偶，忽然訕笑道：“我們上當了。” 　　“啊？”苦兒一驚。 　　曉芙笑道：“你看，這些玩偶的後背都有一個小孔，連著一根不起眼的魚線。我猜想，貓膩就在小販的手裡拿著一根極細的魚線，魚線穿過玩偶，另一端係在一個凸起物上，這樣他一拉魚線，玩偶就站起來了，一鬆手玩偶就躺下、趴下、或者坐下，不停地一拉一鬆，玩偶就會不停地跳動。” 　　苦兒大感失望：“原來如此！早知到這樣，就不該讓你花那麼多銀子，真不值！” 　　曉芙也不在意，豁然笑道：“沒有什麼值不值的，咱隻當開個眼界吧。”伸手一摸腰間，驚覺錢袋已不翼而飛！當即叫道：“啊，我的錢袋不見了！” 　　她們初次出門，全然不知財不可露眼。原來，剛才她一下子買了四個玩偶，出手闊綽，就被小偷盯上了。她們隻顧著搗弄玩偶，沒察覺到小偷尾隨著她們，一聲不響地蹭到她們身後，輕巧而熟練地拿出一把小刀，割斷了她們身上的錢袋，轉身就跑了。 　　苦兒伸手摸了摸腰間，發現她的錢袋也沒有了，驚呼：“我的也被偷啦！” 　　二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奔回大街上，但哪裡還有小偷的蹤影…… 　　找了一天，還是沒能找到小偷。去官府報官，衙役也不搭理她們。 　　是夜，她們垂頭喪氣地來到一個破廟中。 　　出門之前，苦兒將所有的積蓄都帶了出來，曉芙也從賬房支取了一大包銀兩，找書苑 www．zhaosｈuyｕaｎ.com 本來省吃儉用，路費是很充足的。可如今，因為碰上了小偷，一下子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連住客店的錢也沒有了。 　　“出來不到兩天，銀子居然全沒了。”苦兒苦笑不已。 　　曉芙搔著後腦勺，頭大道：“現在沒了銀子，吃飯住宿都成問題，還怎麼去昆侖派啊？” 　　苦兒雖然心疼積蓄，倒也還挺樂觀，哂笑道：“也許闖江湖就是這個樣子，總得先碰個壁，遇到點波瀾和意外。一路上風平浪靜，還怎麼叫江湖？” 　　曉芙想想也是，這回下山不就是要來江湖歷練身手的嗎？眼下身無分文，說不定就是老天爺給的第一個歷練的機會，於是輕鬆一笑，道：“你說的對，這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同時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出門在外，凡事都要提防一些。” 　　“吃一塹，長一智嘛，我們應該把今天的事看成是好事！哈哈，最起碼，還收獲了四個小玩偶。”苦兒自我安慰道。 　　“是呀，咱不能因為今天的事而灰心！”曉芙說著，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嗬嗬失笑：“看來，第二個考驗來了。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我聽趙靈珠師姐說，她之前出門歷練，也遇到過盤川用盡的情況。後來，她在路上幫農家打工，換了幾頓飯吃。我們也可以像她那樣，一邊走，一邊賺銀兩，相信總能撐到玉山。” 　　苦兒想了想，頷首笑道：“對，大不了今晚先餓一頓，明天進城裡打個零工，賺了錢就能填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