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萬通鏢局 　　這一夜，星光燦爛，月白風清。 　　苦兒和曉芙將廟裡的一扇破門平鋪在地上，枕著臂躺在破門上，從破爛的屋頂望出去，那廣袤無比的天幕上墜著顆顆繁星。 　　“其實，我身上還有一個‘白玉牛吊墜’。”曉芙凝色道：“如果明天我們找不到零工，可以把這個吊墜……” 　　“不行！”苦兒一口打斷道：“這是你父母給你的護身符，是你們紀家的傳家之寶，不管什麼情況下，你都不能把它賣掉。” 　　曉芙翻身側臥，望著苦兒：“我隻是想把它拿去當了，等我們有錢，再贖回來。” 　　“當也不行！”苦兒更加堅定地反對，同時也翻過身，認真地說：“護身符這種東西，是驅邪免災，保你平安的，一定要隨身佩戴，不能輕易拿下。” 　　曉芙無奈一嘆：“可是……” 　　“別可是啦。我們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你就別打吊墜的主意了。”苦兒嚴肅地說。 　　“好吧！”曉芙仰麵躺下，不再多言，結果，兩人的肚子同時“咕嚕咕嚕”地叫著，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響亮。 　　她們對望了一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曉芙拍著肚子，笑問道：“苦兒，你博覽群書，懂得法術咒語，有沒有一種咒語是叫做‘不餓咒’？” 　　“有！”苦兒頑皮一笑，一骨碌翻身，改成俯趴的姿勢，雙手托著下巴，緊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美人纖手炙魚頭，肥美鮮甜又可口……” 　　她嘮嘮叨叨地念了一大堆，調皮地睜開一隻眼睛，眨了眨，一本正經地問：“我已經對你施法了。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沒那麼餓了？” 　　曉芙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沒聲音了，吃驚道：“好神奇，肚子不叫了。而且，真的感覺沒那麼餓了！” 　　苦兒咯咯直笑：“是嗎？” 　　曉芙使勁地點了點頭。 　　“哈哈，我剛剛隻是隨便亂說的，哪有什麼‘不餓咒’，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啦。” 　　“啊？原來你是騙我的啊？你真壞，敢戲弄我！”曉芙故作生氣地伸手去撓她癢癢。 　　苦兒癢得咯咯大笑，不住躲閃，可曉芙總是能撓得著她。 　　二人嬉笑打鬧了一陣，也有點累了，躺回破門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便不再聊天了，半睡半醒地假寐起來。 　　剛瞇了一會兒，寧靜的夜裡，隨風傳來一陣隱約的馬車聲，還有一陣叱喝之聲。 　　苦兒驚醒過來，推推曉芙，輕聲道：“你聽到什麼沒有？” 　　須臾，馬車聲好像停止了，而叱喝的人聲朝破廟這邊又近了些。緊接著，響起一陣細碎的叮叮當當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兵刃交擊之聲。 　　曉芙朦朧道：“誰那麼大的興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荒郊野外打架？”說著，忽然清醒過來，猛地彈身坐起，吃驚道：“莫非是江湖中人在夜鬥？” 　　“江湖夜鬥？”苦兒眨了眨眼睛，興奮地說：“去看看！” 　　她倆初踏江湖，事事好奇，生怕去得慢了。電射而出，朝著打鬥聲的方向而去。 　　破廟外不足百丈的地方，停靠著一排車隊，仔細一看，都是鏢局的鏢車，鏢旗上寫著“萬通鏢局”。鏢師們緊張兮兮地護著鏢車，三個蒙麵的紅衣人正在圍攻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那男人以一敵三，招架得十分吃力。 　　“高總鏢頭，我勸你還是將糧草交出，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隻要將鏢車全部交給我們，我可以饒過你們的性命。”當先一名紅衣人喝道。 　　被圍攻的男人正是萬通鏢局的總鏢頭高彬，他怒罵道：“大膽強盜，可知這一批乃是朝廷托運的糧草，連朝廷的鏢你們也敢劫？” 　　“嘿嘿，蒙古韃子搜刮的民脂民膏，人人可得！”紅衣人冷笑。 　　“有我高彬在此，你們休想得逞！” 　　“好，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屠你滿門！”紅衣人呼地騰空而起，揚掌揮掃出渾厚剛猛的力道，帶著狂風呼嘯的風聲，攪動四周樹林的落葉，威猛無比地撞向高彬。與此同時，另外兩名紅衣人，也一起出手夾擊，黑壓壓的拳影掌影，自四麵八方朝高彬罩落。 　　“砰”的一聲悶響，高彬的胸口、右肩膀和左腿均被對方擊中，狼狽至極地滾出兩丈之外，頹然倒地，口噴鮮血。他受傷極重，但口中仍罵道：“如今朝廷正與爪哇國交戰，這些糧草，是要送上前線支援本國將士的。你們也是學武之人，竟然如此不講武德，連前線將士的糧草也要搶，實在無恥至極！” 　　紅衣人獰笑道：“我不管這批糧草要用來乾什麼，為了本派大業，這支鏢我們今天是劫定了！”右手一揮，樹林中又跳出十幾個魁梧的紅衣人，齊往鏢車搶去。 　　苦兒和曉芙一直躲在樹林裡，聽了他們這番對話，不由得火冒三丈。元廷剝削迫害漢人不假，但既是兩國交戰，理應一致對外才是。所謂盜亦有道，在這個打仗的關口上截劫將士們的糧草，實在是太無恥了。 　　曉芙憤然而出，沖那三個紅衣人罵道：“你們太過分了！不但以多欺少，還搶奪跟敵國打仗所用的糧草，這樣子也配當學武之人嗎？” 　　見來者是個年輕姑娘，紅衣人詫異道：“你是何人？沒事闖入江湖紛爭裡頭，難道不怕把小命給弄丟？” 　　曉芙昂首道：“我叫紀曉芙，是峨嵋派的弟子。” 　　聽見峨嵋派的名頭，紅衣人不禁一怔，忙向四下一望，警惕地問：“你是峨嵋派的？滅絕師太也來了嗎？” 　　曉芙直白地說：“我師父沒來！” 　　紅衣人當即鬆了口氣，打量著這個小女孩，料想也沒多大本事，頗為不屑地冷嘲：“小丫頭，今天的事情跟你們峨嵋派無關。識趣的馬上給我走，不然，你可要後悔了。” 　　曉芙一拔長劍，找書苑www.zhaoshuyuan.ｃom 朗聲道：“有我紀曉芙在，你們這些強盜休想為非作歹！” 　　紅衣人臉色一沉，重哼一聲，對左右兩個手下說：“峨嵋派的小丫頭不識好歹，你們去將她綁起來，別讓她誤了本派的大事。” 　　兩個紅衣人揮舞著手中的拳頭，惡狠狠地瞪著曉芙，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苦兒雖不懂武功，但見曉芙孤身一人，豈能袖手旁觀，也從樹林中沖了出來，攔在曉芙身前，叫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別亂來。” 　　紅衣人已不想和兩個小姑娘多說話了，不耐煩地舉起手掌，冷嗤道：“又來一個多管閑事的，哼，想死還怕沒鬼做嗎？” 　　“苦兒，你走開！”曉芙一抓苦兒肩膀，用力將她甩到一旁，自己則提劍迎了上去，和三個紅衣人纏鬥在一起。其他的紅衣人，也和萬通鏢局的鏢師們激戰起來。 　　曉芙展開身形，有如行雲流水般地飄忽遊走，輕易地避開了三人的進攻。同時，她使出輕靈巧妙的峨嵋劍法，和對方戰得有來有往。 　　為首的紅衣人江湖經驗豐富，十招過後開始察覺出曉芙的劍法雖然靈巧，但招式稚嫩，經驗不足，顯然是初出茅驢的雛兒。於是，他加緊了進攻，所使的招式也越發兇狠毒辣。 　　二十招過後，曉芙逐漸落了下風。 　　苦兒在混戰中，將受傷的高彬扶到一邊，高彬道：“姑娘，你們不是這些強盜的對手，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這怎麼行呢？行走江湖，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嘛！”苦兒撿起地上一把武器，也跟著沖向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