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笙點了盤花生米,鋪上一張白紙,墨筆提起,心思卻被勾到說書先生那頭去了。 正聽得入迷,一人撞上她的桌子。 溫笙驚了一驚,轉頭看去,是個青年借道的時候懷裡的書沒收好,人撞上來了,書還掉了。 有一本掉到溫笙腳下,她猶豫一瞬,還是撿了起來。 書的封皮寫的是棋譜名,摸到書腳一個光滑的圖案,溫笙一頓,把書還給青年後就盯住了他。 青年道謝,收完書覺察到溫笙的目光,看過來歉意一笑:“打擾姑娘了。” “沒事。”溫笙坐得比較偏,坐的人不多,但借道的多多少少會擦到碰到。 盯著人看好像是不禮貌,溫笙收回目光,餘光仍往青年懷裡抱的書上看。 青年這回看懂溫笙的意思了。 “姑娘也喜好手談?” 溫笙實誠道:“不是。” 溫笙唇角牽動,最終還是拉直了唇線,掛上沒有情緒的生疏笑臉。 青年笑道:“我的意思是,姑娘可有興趣聊聊,寒山手談?” 溫笙眼睛一亮,笑意真切了些,千言萬語在心中,卻不知從何抽出線頭。 寒山手談是“琴棋書畫”中的一個故事,說的是妄明仙尊與淵盡魔尊寒山一遇,棋盤上結下緣分,之後針鋒相對。 撐在桌子上的手局促地握緊桌沿。 青年左右望了望,笑道:“這裡太吵,我們去樓上定個雅間如何?” 溫笙一頓:“不用了,我還有事。” 修真界殺人奪寶不是稀罕事,雖然在滄浪派轄地要安全些,但凡事總有意外不是,她身上秘寶不算少,溫笙還是很惜命的。 青年了然一笑,道:“城門附近的樹下有刻棋石桌,我們去那談?” 溫笙想了想,點頭。 兩人找了個石桌坐下,不遠處可以看到巡邏的滄浪派弟子。 溫笙雙手放在膝上,一時有些後悔和青年出來。好像除了故事情節,她沒有什麼有見解的東西可聊。 青年笑道:“在下安夜閣,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溫笙回道:“冷簫。” 青年笑意漸濃,手指點著石桌,開口道:“原來是冷姑娘。” “其實寒山手談有另一種記載,說是妄明仙尊當初是知道淵盡魔尊會去寒山,特意等在那裡的。” 溫笙倒是沒有讀出這個細節,順著問下去:“妄明仙尊這麼早就看淵盡魔尊不順眼了嗎?不對,妄明仙尊之前就見過淵盡魔尊?” 安夜閣笑道:“他倆的淵源,可不是從寒山開始的。” …… 安夜閣說了許多書中沒寫出來的東西,很多背景淵源都能一一道出,知識之廣博令溫笙嘆服。 直到夕陽垂落,街燈排排亮起,安夜閣才因事告辭。 樹下沒有燈盞,此時昏暗一片,別的石桌的人早已歸家。 溫笙看著安夜閣站起身,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這些事,我在史書上從未讀過,雜記野史上也少有記載,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安夜閣的麵容蒙了層燈光,混著陰影,晦暗不清:“我家的藏書閣有許多不外傳的秘聞,還有一些是民間故事,不得考據,也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