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兩人走在小徑上,溫笙垂著頭落後一步,仗著滄縱看不到,雙手背在身後,晃得肆意。 “這幾日,感覺如何?” “學到了很多東西。”溫笙想了想,答。 “他們對你的看法,你怎麼想?” 樹影晃動,枝葉沙沙作響。 溫笙靜了一靜,垂頭回答,語氣悶悶的:“他們說的,也是事實。我努力,會讓他們承認我的。” 滄縱看著她,眸光沉靜,嗓音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你努力,或是還是現在這樣,這是你的事。他們怎麼想歸他們怎麼想,你是我的弟子,這一點不需要他們認可。” 明白滄縱話裡的意思,溫笙心中湧上一股暖流,仿佛有了一個堅實的後背,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都有一個容身之所。 夜風吹拂,涼意撲在臉上,也似沉默的溫柔。 “是,弟子明白了。” 繼任大典就在宴會的三日後,這期間滄縱忙於別的事,溫笙閑了下來。 窩著看了一段時間話本,幾個同門的討論勾起了先前對曾彧的好奇。 曾彧的事雖然不大好聽,但有心打聽還是能知道的,溫笙偶然聽到了。所謂不好聽的是,說的是曾彧修為毀去後把主意打在了同門的靈根上。 奪取他人靈根,妥妥的邪道手段。曾經的天之驕子淪落到這一步,也值得一聲唏噓。 獨身出了院子,溫笙隨手拉了個弟子問去雜役峰的路。 越行越荒蕪,小徑邊雜草叢生,石頭上布滿青苔,踩上去要相當小心。 忽地聽到一陣人聲,溫笙順著找過去,見是幾個外門弟子圍毆一個老人。 溫笙躲在樹後,懼於他們手持法器。哪怕她的修為高於他們,一種恐慌仍縈繞在她的心中。要是她一個沒接穩,刀子會不會砍在她的脖子上?畢竟亂拳打死師傅,何況她一個算不得師傅的菜雞。 糾結之間,那群外門弟子似是打夠了,罵罵咧咧地走了。溫笙隱隱聽到他們喊著人多不好對老不死的下手、最近怎麼這麼多人來雜役峰之類的話。 溫笙從樹後探出頭,老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溫笙從樹後走出,抬腳便是一陣葉碎脆響。屏了呼吸看去,老人仍是沒什麼動靜。 溫笙雙腿泛上軟意。不會是,死了吧? 小心走過去,待看清老者五官,溫笙悚然一驚。隻見老人口鼻灌滿了血,看起來十分可怖。 溫笙心臟劇烈跳動,伸出的探鼻息的手也微微顫抖。 玄劍門治下少有這種事發生,發生了她也未必能看到,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 在她探出鼻息前,老人先睜開眼,眼珠轉動一下,復又疲憊地合上眼睫。 還活著。溫笙鬆了口氣。但老人的情狀著實稱不上好。 打著補丁的衣服仿佛是罩在骨架上,破洞裡露出的皮膚像是乾枯的樹皮,滿是傷痕。一頭花白的頭發亂糟糟地遮住濁黃的眼珠。 溫笙跪坐在他的身邊,一時丟下人走不好,老人這種一動就散架的樣子,把人搬走不好,不清楚老人的狀況,貿然去找人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