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死劫(1 / 1)

端江之上 見戴 4048 字 2024-03-17

上海,六月的清晨。   一間簡陋的出租室,與鄰居公用的半扇小窗透進幾縷晨曦。狹小的室內擁擠的擺放著一張小床和書桌。   趙晶晶已經早起坐在桌前對著鏡子描眉畫眼。   曹曉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揉著眼睛。   “唐映,周末也不多睡會。”趙晶晶臉上撲著粉說。   唐映?好久沒有夢到唐映了。   曹曉棠看著趙晶晶說:“你,去哪?”   “不是跟你說了嗎,約會!我一定要在最好的年紀找個上海男人結婚,我要定居在大都市!”   趙晶晶提上包,說:“今天高考,考場路段戒嚴,我得早點出發去坐地鐵!”   說著,人已匆忙出了大門。   高考?上海?   曹曉棠趕緊起身,在床頭桌上看到一個老式手機,看時間正是喬晉安媽媽去世的日期。   曹曉棠連忙撥喬晉安家電話,她早就打探到他家的電話和住址記在腦海裡,就為等待這個時機。   端江喬家。   喬晉安背上背包出去,剛關上門,就聽見屋裡的座機響起,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猶豫片刻,還是又掏出鑰匙開門進去接聽。   “請問,是喬晉安嗎?”   “你是......唐映姐?”喬晉安聽到熟悉的聲音。   “不、不、我是市二醫院的護士,你媽媽今天在醫院情況很不好,想見你!”   “騙子吧!我媽回老家幾個星期了,你是想影響我今天高考?”   “你自己掂量吧!市二醫住院部十二樓29號,做好思想準備,可能,是最後一麵!”   曹曉棠掛了電話,在親情和命運之間,給喬晉安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們母子若能見上一麵,話別牽掛,留些溫情在心,或許他就不會以仇怨報之!   曹曉棠環顧狹小的房間,好過不是豬圈、廁所。   她打開房門,這是一套毛胚商品房,用木板分割出來的6、7間小屋,隔音也不好,一間小屋裡傳來小情侶的爭吵聲:   男聲:“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清楚!”   女聲:“我要二十萬彩禮,你有嗎?我不想住在這樣臟、亂、差的隔斷房,每天早上搶廁所,晚上搶浴室,廚房做個飯也要排隊等半夜,你有能力給我租個有暖氣的公寓嗎?我不願吃打折的大餐,我想有說走就走的旅行,你哪一樣能做到……”   男聲:“我們大學就在一起了,你就知道我家條件,拿不出來這麼多彩禮。但是,我們現在還年輕,先吃點苦,以後……”   女聲:“卓以恒,我用五年的青春……換你放手……行嗎?”   接著,房門打開,一個年輕的女孩拖著行李箱出來,匆匆走出了大門。   房門口一個小夥子跟出來傻傻地看著。   “還不去追?”曹曉棠多管閑事地說。   “愛慕虛榮的女人,追回來也會跑!”卓以恒說。   “上海真是花花大世界,女孩都被迷了眼!不過,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就抓多大的魚,魚跑掉,隻能說明那不是你的魚!”曹曉棠說。   卓以恒氣呼呼地瞪了曹曉棠一眼,重重地關上了自己的房門,整個房間的木板和門窗都跟著顫抖著。   “唉——幼稚!我說的力量也不是蠻力呀!”曹曉棠嘆息說。   端江市二院。   病房裡,鐘阿姨一臉慘白地躺在病床上鼻管吸氧,閉眼休息。幾名醫生巡檢完畢與喬申出去病房外。   “已經很虛弱了,家屬做好準備!”主治醫師對喬申說完便離開了。   喬晉安一路氣喘籲籲地尋找趕過來,看見喬申垂頭喪氣地坐在病房門外的長椅上。   “爸,我媽怎麼了?”   喬申抬起頭,說:“你怎麼來了?你今天不是考試嗎?”   喬晉安沒有理他,推開病房門進去,見到他媽躺在蒼白的病床上,乾枯稀疏的頭發亂蓬蓬的鋪散在枕頭上,絲毫沒有之前的端莊。   他坐在床前椅子上,拉起他媽的手,輕聲叫道:“媽,您,怎麼了?”   他媽竟然睜開眼睛,看到喬晉安,微微笑起來,眼神似乎比之前有了些神采。   “晉安,媽累了,就是想睡覺!”他媽無力地說。   “媽,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喬晉安眼裡噙滿淚水。   “兒子,你不是也瞞著媽,你想要一個完美的家,我們就一起假裝一下......我與你爸爸早就離婚了,我們想在你考上大學之後,再告訴你,可我的身體,等不到了......”   喬晉安眼淚流了下來,說:“媽,我不要完美的家,我隻要您好好的!”   “如果唐映還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好了,我也走的安心了......她心地善良,又聰明,我後悔......”   喬晉安不停的抹擦眼淚:“媽......”   “你不要怪我,你小的時候,廟裡的老和尚算命......說你命裡有一場生死劫因女人而起,於是,給你求來一條玉扣隨身佩戴,能避災禍,保你平安......”他媽越來越虛弱。   玉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喬晉安已經送給了唐映。   他抽泣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阿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晉安的!”喬申也忍不住心酸。   他媽終於欣慰地笑了......   喬晉安看他媽閉上了眼睛,趴在床邊哭的泣不成聲,淚流滿麵的喬申也隻能摟著兒子的肩膀互相安慰。   ......   下午,喬晉安孤單地回到家,頹然的坐在沙發上。轉頭看著身旁的座機電話,他拿起聽筒,按了重撥......   上海出租房裡的曹曉棠盯著手機許久,還是接通了電話。   可喬晉安並不說話。   “晉安——”曹曉棠輕聲叫道。   “唐映姐,真的是你!你在哪裡?”   “你見到你媽了嗎?”   “謝謝你讓我趕去見到我媽最後一麵,你究竟在哪?”   “你......就當我與你媽一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喬晉安淚流滿麵,說:“你們為什麼都要離開我?”   曹曉棠聽到他的抽泣聲,也忍不住落淚,說:“以後,可能我們還會再見麵。”   喬晉安哽咽道:“好,在哪裡?”   “2018年6月12日,中午12點,端州美院小湖邊。”   “什麼意思?”喬晉安不理解。   “晉安,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與人!”   曹曉棠說完就掛掉了電話。思慮很久,取下手機電池,抽出電話卡拿到廁所沖掉。她不能讓喬晉安找到唐映,她要幫自己的爸爸奪回屬於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