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本心裡竊喜，麵上卻不動聲色。他跟在季清華身邊，還把糖果給了季傑，就是不想季傑鬧騰。 　　季棉臉上始終掛著笑靨。因為季棉知道季奶這次會發大脾氣。 　　季清華也將不再隱忍。 　　這是從前許芳香時常說起的往事。 　　許芳香說，季棉摔了頭不久季奶開始張羅了叔叔季清捷的婚事。季清華就提出分家，季奶季爺不同意，季清華堅持，大家都鬧得不愉快。季望之就說要是分家，就把季清華一家凈身出戶。 　　季清華又倔！當時一口應了，兩家也因此不再來往。 　　季棉是重生的，她知道季清華分家之後會遇到貴人。而早些分家季清華和許芳香手頭也鬆些。 　　再說分家必然發生，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季棉這樣做也是為了季清華能站在有理那一邊。 　　季清華也想到這上麵去了。他知道季奶看見了首先會不高興。 　　可他又必須這樣做，因為他不可能給孩子買個玩具什麼的都要問過媽媽。 　　季清華回到鋪子裡，又賣出了三袋米，十斤油，五斤花生。才收了鋪子關門帶著孩子往家裡去。 　　季家算是半個城裡人。因為在不久之後這裡就會都被劃分為城裡人。他們現在的鎮子靠近城區，鋪子就在鎮上。 　　老宅離鋪子不遠。村裡還有些農田，鎮上有一棟小高樓。他們都沒住進去。分家後會住進去。 　　季家在鎮上有兩個鋪子。 　　一個由季清華打理，一個由季清捷打理。可季清華打理是要上交錢財的。而季清捷打理就自負盈虧。 　　當初季清華就覺得不公，又不敢跟父親季望之頂嘴。 　　如今季清捷要結婚了。季爺還要掌握財政大權。季清華才跟爺爺季望之鬧翻。季棉聽許芳香說當時兩家人鬧得挺僵，後來兩家人都不往來了。 　　在季棉的記憶中，爺爺季望之和奶奶徐澤很少來家裡。 　　爺爺季望之、奶奶徐澤一生育有八個孩子。季爸排行第六，前麵有一個大伯，四個大姑，他後麵有小叔和小姑。正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尷尬位置。 　　大伯季學軍十六歲早逝了，聽說季學軍學習成績好又懂人情世故。事情交到他手上，都能做好。十裡八鄉沒有一個不稱好的。大家都說季學軍能撐起季家。 　　有兒如此，爺爺季望之就想外出經營。 　　可還沒打探出頭緒，季學軍就因為一個感冒害了性命。 　　季爺和季奶每每提起都會埋怨對方。 　　季學軍走了，季家人傷心了一段時間。 　　過後，季望之就想把目光放在季清華身上。發現季清華做什麼季望之都看不上眼。 　　珠玉在前，後者做得再好，有了對比，季望之也是不滿意的。 　　直到現在季望之都以季清華木楞不懂變通為由拒絕他當家。話到最後就拿季學軍與之對比。 　　季棉覺得季清華很可憐。整天生活在一個死人的陰影裡。季棉覺得這對季清華不公平。 　　後來 　　二姑季清雲，三姑季清繡，四姑季清萍，五姑季清素先後嫁人。現在隻剩下小叔季清捷和小姑季清連。 　　二姑季清雲和四姑季清彩都嫁得不遠。丈夫一個叫林忠實，一個叫林覺新。兩人都姓林，卻不是親戚。 　　林忠實人如其名，為人忠厚老實，肯乾重活累活，但是在這個年代不是肯乾重活累活就能混的好的。 　　三女婿林覺新子承父業，做貨車司機行業，日子過得不錯。 　　三姑季清繡。性格活潑開朗長相清秀。最像季望之，也是最叛逆的。嫁給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城裡男人。最後那男人還死在了外麵。當時季爺爺一聽三姑要嫁給這樣一個人，立即反對。但做父親的又怎麼扭得過沉迷在愛情中的小姑娘。最後還是答應了他們兩的婚事。 　　而五姑嫁的也是隔壁鎮的，五姑爺比五姑大三歲，季望之想著隻要不嫁太遠就好了。反正那人也是有手藝的，總能混口飯吃，但是沒想到的是她才是活的最苦的人。家裡有乾不完的農活和男人的嫌棄。但孩子已經生了四個了也隻能這樣了。想到這裡季棉不由得唏噓。 　　季望之給季清華找的媳婦也就是許芳香，也是隔壁鎮的。 　　許芳香是家裡最小的。上麵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三個哥哥已經娶妻，兩個姐姐也都已經嫁人，還嫁的挺遠的。許家的人都很疼愛媽媽許芳香，就想把這個女兒嫁得近些。而季望之也想找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媳婦。當他看到許芳香後當場就答應了。 　　季清華當時很不樂意。可季望之說許芳香是個很溫順的姑娘。讓他別雞蛋裡挑骨頭。季清華還是不喜歡。因為他不想結婚，他覺得自己沒能當家作主娶了老婆也隻會讓老婆受委屈。 　　他覺得這一切都很荒唐。最後就連季望之安排的相親都沒出現。可季家人都見過許芳香，大家都覺得許芳香性子好。季奶卻覺得許芳香當不起長嫂的職責。可季望之卻說，自己家兒子也沒有長子的樣子。季奶這才答應。許家一心一意把女兒嫁到季家。因為許芳香被村裡的一個地痞流氓整天糾纏。許芳香心想，嫁誰都不要嫁給這樣的人。兩人沒有相看許芳香就嫁了過來。 　　結婚那天，季清華被人拖著參加婚禮的。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卻被許芳香那張清麗嬌媚的臉給怔住了。從此愛得不可收拾，後來就在寵妻生娃的路上玩得風生水起。 　　季清華帶著季棉兄妹幾個回了老宅，許芳香正忙完。 　　許芳香看見他們回來了，就笑著讓他們先洗手。 　　季棉知道歷史的軌跡不會改變，於是笑著上前顯擺道：“媽媽，看！爸爸買，哥哥有。棉兒有。” 　　季清華看著季棉拿著他買給她的畫冊。高興地顯擺。 　　許芳香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她忐忑地站著。 　　看了看季棉，又看了看季清華。 　　不敢說好，也不敢說不好。更不敢轉頭看季奶的臉。 　　她隻敢看季清華。見季清華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她低下了頭。 　　小手就害怕地一抖，季清華看見了。 　　季清華心痛不已，他幾步就要上前。許芳香卻快步走了過來。 　　季清華見阿香沒有被嚇住。可心裡還是暗罵自己無能。 　　此時季奶已看了過來。見許芳香幾步就走向了大兒子。心想，真是膩味。 　　季奶不悅了。 　　她抬頭就白了季清華一眼。 　　季清華臉上的色彩一下子就暗了下覺。 　　許芳香一下子就握住了他，埋怨道：“今天咋想起給孩子買玩具？” 　　“今天孩子乖，我就買個東西哄哄他們。再說…” 　　季奶一聽，火了。沒算季清華把話說完。 　　季奶就板著臉反譏咬唇地諷刺道：“你倒會疼孩子。今天能賺那麼點錢嗎？” 　　季奶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則是滿口難聽的。 　　季清華心裡苦澀不己。心想，他是她的兒子，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木愣的季清華和做人媳婦的許芳香當然不知道如何回應。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季奶看著兩口子還在眉色傳情。 　　很想發脾氣。再看到三個孫子個個高興拿著玩具。 　　她瞬間就忍不住了。吼道：“還杵在那乾嘛？還不過來幫忙？” 　　許芳香被嚇得身子微顫。 　　季清華心裡壓著一團火。 　　他在孩子麵前把臉都丟盡了。 　　那個年代的人生活都不容易。一天能賺一百塊錢那人都挺厲害的。 　　季奶見兩人不動，一個淩厲眼神瞥向季清華，說道：“待會再跟你算賬！” 　　季清華聽後臉上一白，他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季棉以前以為爸爸在這個家裡沒地位隻是媽媽說說而已。沒想到爸爸在家裡竟是這樣的沒地位。可前世媽媽什麼都聽爸爸的。爸爸的話媽媽從來都是順從的聽著的。 　　季棉忽略了許芳香那性子。 　　是個話說大聲點都要嚇得手抖三分鐘的女人。 　　季棉心想：“季爺季奶很少關心他們家的事。難道是因為爸爸當家後怕奶奶欺負媽媽，所以才斷絕了聯係？ 　　季棉記憶裡季奶總是很慈愛的看著自己笑。卻很少會這樣像這樣說話冷冰冰的。 　　季本季傑就一臉擔擾地看著季清華。 　　季清華感覺自己剛從兒子那裡樹立起來的威嚴形象倒塌了。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就想走。不想季奶卻不依不饒。諷道：“你聽到沒有？” 　　季清華見季奶不放過，腳步一止，挺直胸膛，轉身，如鋒般銳利的目光就直射季奶。 　　季奶嚇很拿鍋鏟的手一抖。 　　“你你想怎麼樣？” 　　季棉季本季傑嚇得一手抱緊了季清華。 　　季清華這才放鬆下來。笑容僵硬地看了看他們，又笑著摸了摸他們的腦袋。說道：“沒事兒！” 　　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 　　季本季傑年齡大些，一看到爸爸季清華因為要給他們買禮物才季奶罵，心情頓時不好了。 　　季傑則選擇用目光兇狠地看著季奶。 　　季棉覺得這樣不行。火力還不夠。就用驚詫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季奶，好像很陌生的樣子。柔聲喊了一句：“阿奶。” 　　季奶看得有些心虛。梗道：“看什麼看？你爸亂花錢我不該說他？” 　　一句話又把季棉兄妹三人嚇住了。不過季棉還好。隻是還是努力往季清華懷裡靠了靠。 　　因為現在季棉還是個孩子嘛。 　　季棉裝也要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如果爸爸季清華看了，心裡肯定更火了 　　果然季清華火了。 　　他目光冰冷盯著季奶。 　　臉也垮了下來。 　　季奶看著這樣的季清華心就撲通撲通地跳。 　　“您做奶奶的人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被挑釁之後的季清華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 　　季奶被兒子盯著受不了。她撇了他一眼自個忙去了。 　　季清華才伸手去安撫季棉。 　　許芳香也是一臉的尷尬。 　　季清華見季奶做飯去了。也不想鬧得太僵。沉沉的臉一收，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季棉感覺季清華又心軟了。於是再加添一把材。 　　季棉用力地拉了拉季清華的手讓他彎腰，讓他把耳朵靠到自己嘴邊，季清華靠近了，季棉才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爸爸，奶奶罵人，爸爸說棉兒要買兒，奶奶不罵爸爸，奶奶罵棉兒。” 　　季棉這話一出。果然，主要季清華的臉就變得難堪，還有隱晦不明。 　　這是季清華開了廠子後才有的神情。 　　果然當季清華聽到季棉的話。季清華第一感覺不是季棉為什麼說這些話，而是感覺很無能。 　　“唉！都是成家的人了，還需要女兒替他擔心。” 　　想到這裡，他眼裡浮現了一道精光。黝黑的俊臉上突然有了光彩！像下定決心，找書苑wwｗ.zhaoｓhｕyuａn．com 計劃就落他心頭。 　　季棉卻在想反正阿奶聽到也沒事，她一個成年人也不怕人罵。 　　季清華覺得自己做父親的尊嚴被挑釁了。 　　許芳香這時也在想：清華現在肯定很傷心。要不待會兒就讓他親親。在許芳香眼裡老公不高興親一親就好。 　　季棉眼裡，季清華確實有些經商頭腦的。要不然季家也不會在他接手後開了個規模不小的廠子。隻是後來跟不上社會的發展。 　　廠子倒閉了，季本季傑才接的手。 　　前世季家是有些錢的。可前世季棉不願意求到父兄，主要是季棉不想讓他們知道她跟鬱其先的事。 　　此時季清華迫切希望分家。分了家他就能做主。孩子想買個零嘴也不用看父母的臉色。 　　在季家有季家大伯這塊金玉在前，季爺季奶以及季清華的兄弟姐妹都看不上季清華，對季清華不是冷語鄙視就是語言打擊。 　　季清華與季清捷的感情也是淡淡的。 　　後來季清捷沒有孩子，季清捷見著季棉就總喜歡看著季棉笑。 　　許芳香站在季清華身側將自己的小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小手溫溫涼涼的一下子安撫了季清華那顆脆弱的心。季清華就側身看著她。許芳香就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溫溫柔柔的，季清華就有些看呆。 　　季棉看了嘴角上揚！心想 　　“阿香還是老樣子，大庭廣眾之下也沒個自知之明。還用那嬌嬌柔柔媚眼去看我家清華老大。難怪上一輩子清華老大一看到她那樣子就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