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歌唱 所有人都在舞蹈 隻有我在黑暗中祈禱 1. 2020年11月7日,我被檢查出高血糖,空腹血糖為19.1,竟是正常人的三倍之多。 醫生給定的回答,必須馬上安排住院治療,被輔導員送回了家那邊的醫院。由於沒有坐火車的經歷,輔導員給我定的從武漢直接到公安的大巴車,五個多小時的車程到晚上七點多父親才從車站接到我。 “好孩子,會沒事的,花多少錢都給你治。” 這是父親接到我的第一句話,含著多少心酸和擔憂啊!他應該比我更難受吧,這個家裡唯一能與他作伴的女兒竟然生病了,老天怎麼那麼不讓他好過呢! 我笑笑著點了點頭,對他說:“爸,我餓了,想吃飯。” 他領著我進了醫院附近的餐館,把我安置坐下來後,對餐館老板娘點我最愛的茄子,又為我倒了杯水。 吃過飯後進了我最厭惡的地方,我對它有特別深刻的印象,掛的急診,輸入完資料後讓去西樓13內分泌科。 還是老地方,在護士站那護士為我測體溫,量血壓。因為我是剛吃過飯的,所以不用測血糖,但從我整個人來看上去氣虛無力的表現,臉色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就知道我大概很不對勁了。 護士記錄在我的信息檔案,問我多大。不少病人得知我才不滿20歲就患了這個病,紛紛說這孩子怎麼可憐的話。我心裡不好受極了,那些話就像被玻璃渣子傷了手一樣,周圍的護士看不慣替我出聲:“都站這乾嘛呢,該乾嘛乾嘛去,這個病多常見啊,現在三歲孩子都有。” 被安排到病房裡,過了一會兒,我的主治醫師才來,主治醫師姓程,很年輕且學問特別高,經驗頗為豐富。他大致了解了一下我的情況和我在學校那邊的檢查結果單。對我說我在那邊做的檢查全不算數,給我列單子明天去做一個全麵的檢查,看器官有沒有受到損害。 過了一會兒,我跟我父親被程醫生帶帶醫生值班室。醫生就開門見山了:“是這樣的,你的孩子血糖目前非常高,必須要注射胰島素,之前的檢查結果我覺得不對,這麼高應該是一型糖尿病,我的建議是每天必須打四針,按最強勢的方式治療。” “每天都打四針嗎?她媽媽在世的時候都隻用打三針,這可苦了孩子呀,以後該怎麼辦啊!”我的爸爸無可奈何的話語讓我心裡更過意不去了,我多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第二天長條的單子把我的行程安排的滿滿的,各種彩超檢查各種CT檢查。我爸陪我從早晨六點多等到八點多才見彩超科上班。做完一部分檢查已經將近九點半了,我實在是餓的不行了,問我爸能不能先去吃早餐。可能天下的父母都隻想著自己孩子,顧及不了其他吧。 在沒經過主治醫師的同意便去吃了早餐。等白天的檢查都做完了,回到住院部,護士們在得知我早上沒打針的情況下就吃了東西,給我測了一下餐後血糖,23.1! 這一波動引來的結果是我要輸兩個多小時液,我的主治醫師盡量輕柔的對我說:“小妹妹,今天吃飯之前沒打針,血糖值非常高,現在在你的液裡加了胰島素,以後記得吃飯之前要打針。” 下午快一點鐘時,為了等我姐從重慶趕來,好一齊吃頓午飯,我在輸液的同時挨了會餓。我姐到醫院時,因為沒有門禁卡(看望病人的專屬卡)進不來,得我爸下去接。 就在我爸下去接我姐的同時,我突然犯了低血糖反應,各種不舒服,我姐上來時,我甚至哽咽的說話說不出聲,隻能流下一行行生理淚水。 等我爸把主治醫師叫來,拔了我的針頭,吃過一點帶甜味的餅乾才好一些。在這一過程中,我觀察到我的姐姐有背著我偷偷抹眼淚,她一定很心疼吧,她過年時看見她的妹妹都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間病了呢! 晚上我姐陪著我去做腦部的核磁共振,我脫下外套之後。我姐感嘆到一句:“小露兒真是的瘦的不像樣子了,之前沒有這麼瘦吧”我隻好難看的笑了笑。 2. 第二天,我親戚姨和另一個我叫姐姐的親人來看我,我自然是欣喜的,畢竟感受到了親人溫暖的問候。 等她們來之後,我正好測過了餐後兩小時的血糖,在正常範圍之內。我精神看上去也還不錯,又不像別人病人那樣每天都要液輸。於是我的姐姐提議去逛街,別老是在沉悶的醫院裡。 我們去了當地最有名氣的購物廣場,幾個女生一臺戲的挑挑揀揀,消費的不亦說乎,而老爸自然成了我們的苦力。 下午等送走了我姨和那個姐姐後,我姐也說困了要回醫院休息休息。留與我爸和我獨處,正好給了爸想要跟我說悄悄話的機會。 他的意思是說我也不小了,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靠他,特別是現在又患上這病,家裡經濟條件有限,該給我治的肯定給我治,絕對不委屈我。 剛剛我阿姨跟他說了一下,她們附近有未娶妻的家長正好找我姨幫忙說媒,家裡條件不差,父母也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呢也老實本分,在長沙有房有車,就是一丟丟缺陷,小時候得過白血病,有點殘疾。叫我也不要嫌棄這嫌棄那的,他替我做主了,先加人家微信聊哈子,萬一合不來再說,也不強求,就做朋友也行。 還說了我也是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媽媽不在了,凡事我要多為他考慮考慮。 是啊,父親已經不年輕了,我又患病而且還在讀書,生活的重擔壓在他一個人身上,沒有母親的照拂,他一定很難吧,可是我就要為了這些因素而選擇和別人將就麼,我不甘心,越想越覺得委屈。 我一個人跑到一個醫院後麵的亭子上思考。父親他有他的難處,他的出發點一定都是為我好的,我應該理解他,順從他的選擇。可是還是有強烈地不甘心不情願。 我問我朋友,他告訴我說自己的人生是要自己做主的,如果現在選擇將就了,以後有的是我後悔的日子。 好一會兒,我回到病房內,姐姐已經醒了,她說父親現在在和別的病房裡和病友聊天呢。我將爸爸對我說的話轉述給我姐聽,說著說著竟然哭了。我姐一邊安慰一邊說:“哭個什麼呢,你都知道爸爸也是為你好,他隻是表達愛意用錯了方式。不哭不哭,對了,爸爸有沒有說那男孩子多大啊?” “28了都,比我整整大九歲,隻是說家裡條件很好。” “年齡越大越顯得人家成熟嘛,會疼人兒,你看哥哥(姐夫)不也是跟我相差十歲。還是看你自己,你就先答應爸爸加人家微信,做不成情人做朋友嘛。” 3. 姐姐沒在醫院待幾天就走了,因為上班很忙沒幾天假可以請。記得姐姐還在醫院的時候我和她發生過一次不愉快,應該說是我單方麵的鬧脾氣和她單方麵的爭執。 那天,醫生來查房說從我的糖化血紅蛋白檢測報告來看,我的胰島功能很差,以後恢復的機會概率很小,就終身都要依靠外界胰島素來維持。這幾乎是一個噩耗,我很喪,一瞬間極端的想要去死。 我一句話也不說,把自己封閉起來,眼睛裡淚卻淌了下來。我爸爸同我說話,我也不理,我姐說我我也不理,沒有任何交流,也不想有任何交流。 我姐怕吵到病房內的其他病人,於是拉我到醫院後麵的小花園中找我談話。在這一過程中,我依然是除了眼淚在表達以外,沒有一點聲音去回應她。她覺得煩躁,便吵我吼了兩句,我依舊啞巴。很奇怪的是,明明我聽見我姐的話,卻張口說不出話也不想去回答她。我消沉,我多麼希望此時我在一個封閉的盒子裡該多好。最後我緩了好一會兒才對她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繼姐姐走後,沒過兩天父親也因為身體不適回家休息了,病房內其他兩個病友也相繼辦了出院手續,整個病房裡就我一個人,顯得異常空曠清冷。 每天,醫生來查房,都是我一個人麵對,麵對醫生送來一個個好的不好的消息,去消化它,去接受它。記得某個夜間兩三點鐘,護士跟我測夜間血糖隻有1.5,嚴重性的低血糖我竟然沒察覺。 白天,我除了打針吃飯測血糖以外,是不太願意待在醫院的,不喜歡那樣的氣氛。更多時候我會選擇在醫院後麵的小花園或者籃球場上看看小說聽聽廣播劇,來尋求一絲寧靜,仿佛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 某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問候,那是真正能在寂寥的醫院帶給我一絲溫情的人,那通電話來自於我的班長(之前故事的主人公)。他在電話裡問候我病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去學校,每次課堂點名都忘了我不在而點我的名,去學校了如果有不會的作業問題可以隨時找他幫忙或者同學,還有我最煩的數學他可以教我。 在醫院裡待了大概半個月,我的空腹三餐血糖才控製到理想效果。終於在程醫生的批準之下出了院,隻需在家裡調理兩個多星期再去醫院復查一下就可以回學校了。 加油!菇涼 1. 回到學校之後,我開始嚴格控製我的飲食生活,戒油戒甜戒鹽戒葷腥;規律我的作息時間,不熬夜三餐一定要定時定量,不能忘記吃飯之前要打針;再就是運動,因為我本身體質就比較差,不可以做任何劇烈運動,所以給自己定的是每天走6000步。 姐姐跟我買了一個血糖儀,方便我隨時隨地的檢測血糖,每天空腹,三餐都要測。這樣我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哪些食物我是能吃的,哪些食物我不能吃。 還有就是吃飯的數量,在醫院程醫生給我定的是每餐200克,因為我還在長身體期間,便給我放寬鬆一些。其實每次我隻吃到七分飽就可以了,多了我也吃不下。 在學校大概一個半月就放假了,因為怕武漢疫情會卷土重來,各大高校都放的比以往早。 在家裡兩個月的假期時間,除了看書、追劇、遊戲時間。我還買了跳繩來充實我的生活,身體也得到了鍛煉。 漸漸的,我觀察我的體重也在變化,一點一點的各部分肢體都長肉了,臉也開始變得氣色紅潤起來。 快年底的時候,我去鎮上的醫院復查糖化血紅蛋白檢測(糖化血紅蛋白檢測反應三個月之間的含糖值)。沒想到隻用抽拇指血,無需等待就能拿結果,9.1%。比住院期間下降了4個百分點,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2. 今年的正月初三,也就是西方的情人節那天,我那個由我姨介紹的相親對象約我見見麵。我爸讓我答應他,就當朋友處處,我隻得同意。 我是在我舅家等他來接我的,因為我舅家的妹妹想讓我帶她去看《你好,李煥英》這部電影。 買的下午一點多的票,那天他是中午才出發的。一輛大眾從我舅家飛馳而過,接著他發來消息說到了。我還不清楚怎麼就到了,都沒看見車,還好我妹眼尖的發現他車竟停於我舅隔壁家的坡上。 在車上,兩兩相顧無言,我妹都感覺到了尷尬。是啊,都沒有共同語言,他是在社會上打拚多年的社會人,我是還未出社會找家裡用錢的學生妹。先不評價人長的怎麼樣,就說這該死的沉默就讓我無法接受。 看到電影的結尾部分,我和我妹都不禁淚流,真情流露。他卻與我講,這部片子後來放的啥他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不關注長相,這無趣的靈魂就讓我無法接受。 下午回去的時候,先是把我妹送回家,我是回的自己家,和他家有一段路是順的。他沒直接把我送到家門口,再距離我家還有幾公裡的地方把我放了下來,我是打電話喊我爸接的我,回到家還沒吃飯,但家裡也沒有留我的飯。 我爸問我他沒有說到家裡拜訪一下麼,就直接走了麼,沒說在公安吃頓飯麼? 之後我爸就再沒提過這事了,我也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了,他躺在我的通訊列表裡冒了煙,這門由大人主導的親事就黃了。我又回歸於平靜的生活之中,沒有這鬧心的煩心事所打擾。 3. 又回到學校,我的心情截然不同以往。我開始重拾夢想,有靈感時寫下一首詩歌。在學校春筍文學社前任社長的鼓勵下,開始負責采編任務,競爭本屆的采編部部長。 我們文學社前任社長對我說整個文學社2020級新生裡最看好我,也最認可我的才華。因此,換屆的時候,她還給我介紹同好,也是一個特別熱愛寫東西並且寫的很好的一位學長。 我成功的擔任了采編部部長,大部分時候我還會幫輔這屆社長和副社之間的任務,並因此打好關係。 不久前,我網上的好友聽雨,他讓我在簡書裡寫文章,鼓勵並支持我。其實之前他也有一直想讓我寫一些東西,可我腦子很亂,很頹廢。抱著每天打打遊戲度日,混過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我哪寫的出東西。 我甚至連v博上的書香詩詞都放棄了,被病情擾的我一度就想這麼渾渾噩噩下去。直到現在病情開始好轉,我又在聽雨的鼓勵下開始寫作,這一寫便一發不可收拾。 除了聽雨,還有很多支持我寫作的人,我的姐姐及我的親朋好友們,我姐姐甚至把我寫的好的文章分享到她的工作群和好友群裡,我一個要好的網友和我姐的同學還特地下了簡書App來關注支持我。 在這期間,我還要特別特別感謝一個人,我大學裡的輔導員。從檢查出生病開始,他就盡一個優秀的輔導員的職責。剛開始在學校這邊的醫院檢查出來高血糖時,我的心理情況是很脆弱不堪的,我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我的輔導員各種寬慰我,對我進行心理疏導。 後來來學校之後,輔導員也是對我各種關照,學習上生活上詢問,會一直為我加油鼓氣。印象深刻的一句就是他說生病是常有的,我隻不過恰巧比別人早了點。 五一期間回家那邊的醫院復查了一下糖化血紅蛋白的測定,7%。又比三個月前下降了兩個百分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經非常接近正常人的取值範圍了(正常人取值範圍4%—6%)。 到學校裡找輔導員,和輔導員交談一下近況。得知我血糖往好的方向發展,輔導員都替我開心。“你看現在這不挺好的麼?”這是輔導員那天常說起的話。知道我有寫作的愛好,輔導員還提及讓我將寫的好的文章分享給他看。 別總是滿含憂傷 明天依舊照常 所有的溫暖都是力量 即使是星光 也能照亮夢想的遠方 作者有話說:寫過很多篇關於成長的文章,唯獨這篇最能打動我自己,因為那段時間的心路歷程是最為坎坷的,最難熬的,同時也是最寶貴的。 記得在確診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宿舍的小夥伴們嗨到半夜,卻不知道過了那天所有的甜食都與我絕緣。 那天夜裡所有的恐懼、不安融匯成一首《晨曦》,成為我以後的生活寫照 晨曦 ——冷小若 城市的燈火依舊那麼明亮 車來車往的還是那麼如常 無眠的夜是因為在想 撥開心靈的窗 一絲光照亮胸膛 無需想 那是愛的模樣 沒有完美的地方 所有的殘缺 不過都是成長 美的定義 在於你是怎麼想 別總是滿含憂傷 被愛也無需彷徨 何必悲傷 明天依舊照常 所有的溫柔都是力量 即使是星光 也能照亮夢想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