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小叭踹醒的:“我真是服了你!一大堆事情你竟然還能睡得著!” 我揉著眼睛把腳伸出被子回了小叭一腳:“不睡覺乾什麼?能解決什麼問題?” “不是!樓下的村民送來一堆東西說是給我們送行,你倒是睡得香,我誰也不認識硬著頭皮應付,把臉都給笑僵了。”小叭結結實實受了我一腳,倒也沒介意,雙手插在褲兜翹著二郎腿坐在了床腳。 “什麼?村民給我們送行?我沒跟別人說今天走啊。”我抽手從椅子上拿過衣服,窩在被窩裡穿。 “你沒說?那是誰說的?”小叭皺眉瞪著我問道。 木頭剛好從外麵回來,見我倆都盯著他,問道:“乾嘛?” “你跟村長說我們今天回去嗎?”我已經穿好衣服出來,坐在床邊穿襪子邊問。 木頭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我們笑了笑,我馬上會意,小叭也看了我一眼聳了下肩膀。看來村長已經知道我們去過鳳凰陵了,這裡不再歡迎我們,不過,村長還算是顧念舊情給我留了個麵子,沒把驅離做得太難看。 “快收拾東西走!我剛去看了車子,沒問題,可以馬上上路。”木頭將所有的背包都拿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裝人頭的背包道:“這個,你最好時刻帶在身邊!” 我點了一下頭,看著小叭問道:“你幫我打發走村民了嗎?” “走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可能是留下來監督我們的。”小叭顯得有些吊兒郎當,坐在床腳一動不動。 我又踹了他一腳:“我還沒洗漱,你去幫我看下單宇!” “好……”小叭翻了個白眼,慢慢騰騰向門外走去。 村民們送來了好多農副產品,我慰問了下他們受災情況,千恩萬謝後隻挑了兩罐蜂蜜帶走。大部分村民都一再叮囑我以後要經常來看他們,村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令我心裡有點難受,這種看破不說破真不是我的性格。 單宇的臉色很蒼白,行為也很反常,看見我被村民圍著,不再熱情幫我招呼,隻是遠遠坐在一邊看著,直到我們上了高速才有時間關心她:“單宇?你怎麼了?”我在後視鏡中看著單宇,因為木頭抱著裝有人頭的包坐在副駕駛。 “沒事!有點頭疼!”單宇撐著窗框,冷風從打開的窗縫鉆進來糾纏著她的頭發。 “會不會是昨天的蜘蛛毒沒有清理好,有哪個地方沒有塗到藥水?”我有些緊張地問道。 小叭側身看著單宇:“你有沒有仔細檢查傷口?我被咬傷的地方都沒事了!你看!”小叭把袖子往上擼了擼。 “我的傷口也都好了,隻是昨晚睡得不好。”單宇也拉起袖子讓小叭檢查。小叭看後對著後視鏡點了點頭。 “我有頭痛散,你吃上兩包,在車上補個覺,我們恐怕沒那麼快回去,今天肯定得塞車!”我給木頭使了個眼色,木頭知道我的急救包放在什麼地方,兩下就找了出來,將藥遞給小叭。 小叭接過,拿了一支礦泉水一起給了單宇。我看著單宇將藥吃下,在路邊停下車,跟小叭換位,重新上路後,我脫下外套遞給單宇,靠在了她的身旁。 單宇沒有扭捏,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我悄悄盯著她飽滿的額頭,長長的睫毛心潮澎湃。她的發香讓我在接下來的十個小時車程裡一直處於暈眩狀態。我的腦子裡沒有了那些混亂的迷惑,隻剩下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我們家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把這輛破車換掉,畢竟結婚時不能用這部破車去接新娘。 十個小時的車程小叭和木頭倒換了兩次,每個人都因為塞車而筋疲力盡。單宇途中醒了幾次,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睡眠導致的體溫升高,臉色和耳畔都有了紅暈。到了家後,天色漸暗,我帶著單宇回店裡拿行李,然後送她去高鐵站。 在票務最緊張的階段,單宇不知什麼時候定下了車票,時間也卡得剛剛好,這令我有些驚訝,不過,我想像小叭相信我那樣去相信單宇,她會有一天向我坦白一切,在她準備好的時候。 進站口時,我擔憂地看著單宇:“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老婆婆的藥水也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身體最重要!我們可以推遲出發時間,不管你想去哪裡,我都會帶你去的。”這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也許它早已經在我心裡形成。 單宇對我的表白並不驚訝,是啊,傻瓜都能看出我的心意,何況單宇有著專業的洞察力。 單宇抓住我的雙手,手指微涼,我心疼的搓了搓,將她衣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她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突然她抱住了我,把臉埋在我的胸口,悶悶地說:“朱墨,你真是個好人!” 聽到這話我心下一沉,通常女人說這種話的潛臺詞就是,雖然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 然而,我太早下定論了,單宇接下來的話是悶在我心口說的,但我卻聽得無比清楚:“朱墨!我會跟我爸說……我是要和你去見家長!”單宇說完迅速在我的臉頰親了一下,然後跑進了站口。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很久,久到身旁的路人終於看不下去推了我一把問:“你到底是走不走,不走就別擋在路口!” 我當然不會生氣,現在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讓我生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笑著對那人招招手說:“當然不走,初一她就要來跟我回家了,我會在家等單宇的。” 那人白了我一眼,然後匆匆離去。 好消息自然是要跟大家分享,我回到家,打開大門準備向大家報告婚訊,可是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毛毛和吉祥高興地撲了上來。我隨意安慰了一下它們兩個,才注意到我的房門關著,剛才所有的好心情迅速被凍結。 我輕輕扭開門鎖,小叭正迅速將相冊往抽屜裡塞,木頭隨手把一件衣服蓋在了水晶匣子上,他們動作太慢,我都看見了。 小叭緊張的口齒都不伶俐了:“我們隻是……隻是……” “一樣嗎?”我木然走過去坐在木頭身邊,說話的聲音像是由千裡之外傳來,不生氣是假的,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麵對我說呢?不過,我想先聽聽他們的解釋。 “我覺得你不會想見到這個東西,所以我們私自查看。”木頭將手搭在了我的膝蓋,他很少做這樣親近人的舉動,他看著我的眼神小心翼翼,完全跟他的性格相悖。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木頭伸出手摸著水晶匣子上的衣服,想了一會還是放下了手:“他沒有紋身……”他又看了我一眼,還是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除了沒有耳朵上的胎記,真的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樣。” 小叭坐在桌子旁,用力點了點頭,忍不住還是問道:“他到底是誰啊?我們就該追著那個老婆婆一直問,問到她煩一定能吐出點什麼。” 木頭搖了搖頭:“除非是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