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沒空留意我的反應,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布袋裡倒出來的東西所吸引。 他當然找不到包裹在鮫人羽中啟明叔留下的信,但也沒被兩隻鈴鐺奪去關注,而是興致滿滿地拿起了形態為一堆鐵鏈的定神杵。 木頭將鐵鏈在床邊碼好,手輕柔地撫在上麵,一寸寸,仿佛那是一件易碎品。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就你,能看出個什麼花樣! 木頭用行動證明了我的無知,他一手持鐵鏈尾端的圓環,一手持布滿紅銹卻削鐵如泥的槍頭,順著鐵鏈走向扭轉力道,一擰,定神杵在一陣“哢哢”聲中完成了嚴絲合縫的組裝。 木頭滿足地一笑,抬眼看了我一下,注意力馬上又放在了定神杵上,他將手抓在定神杵的中央,揮舞翻轉了兩下,定神杵在他手中發出威風凜凜的“霍霍”聲。仿佛找到了主人的小寵物。 之前我拿到定神杵的時候,除了遇見鱷魚頭怪獸,它發出過蜂鳴般的聲音,原來它還能發出振奮人心的聲音。 “你在哪找到這東西?”木頭的聲音裡充滿欣喜,是那種遇見知己的欣喜。 “你知道這是什麼?”我反問了回去,在潛意識裡我武斷認為木頭會對各種槍械更感興趣,畢竟是新時代的年輕人嘛,真沒想到他對冷兵器也喜愛。我對這種東西就提不起任何興致,覺得它們應該出現在電影裡,或者博物館的展覽櫃裡。 木頭搖了搖頭,眼睛緊盯著我,一副特別期待我回答的樣子。可這東西說來話長,該從哪裡說起呢?隻得挑了重點來表:“這個東西叫定神杵,我是在一個……地下祭祀,或者墓葬裡麵,從一具被銅水封棺的屍骨上拔下來的。” 木頭看著手中的定神杵,極力消化著我給出的信息,眼裡竟察覺不出一絲詫異,反而緊皺著眉頭,努力分析著,過了一會才問道:“像鳳凰陵那樣的地方嗎?” “嗯……像……也不像。反正那裡沒有“小花”什麼的。”我拿起鮫人羽在手中撥弄,覺得我們的話題跑得有點遠,應該放在正事上。 “不會是因為你拔掉了這定神杵,引起了火山爆發吧!有沒有人員傷亡?”木頭問著,細細打量起我身上的傷。 “我不認為這個東西能抑製火山爆發,不過,你放心,那座島上沒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去到的。”說著,我掰開了鮫人羽,取出啟明叔的信,展開放在床上。 膠布已經失去了粘性,展開沒怎麼費功夫。鮫人羽的防水性能堪比避孕套,在海水泡了幾天的情況下,裡麵的膠布竟然連一點潮氣都沒有。字跡更是一點都沒模糊。 “你先來看看這個吧!”我招呼著木頭,讓他把注意力往這挪挪。 木頭似乎心情大好,微笑著湊過來問道:“什麼寶貝?”等他看清了最前麵的幾個字跡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仿佛按了暫停鍵一般。 我知道他此刻不願意與我分享,於是回到了望遠鏡前,給出時間誰讓他冷靜。 望遠鏡前的情況也在短時間裡發生了巨變,接應段靈超的人已經到了,能見的就有四人,一個坐在床邊,微微低著頭,從輪廓來看,是個年紀不小的男人,感覺他是領隊或者頭目。 一個身膀腰圓的胖子正在從背包裡拿出衣服遞給段靈超,另一個立在門邊,手持槍械高舉身側,頭向著門框,全身散發著緊張感。還有一人,站在放電視的角落,隻露出登山靴和工裝褲。 段靈超接過胖男人遞來的衣服,病號服都沒脫,直接套在了身上。那是一件風衣,大夏天的真是難為她了。 坐在床邊的男人見段靈超能活動自如,便開始下達命令,站在電視旁死角裡的人慢慢走了出來,我的心跟著她暴露於視覺下的形象一點點緊縮,是她!單宇!我打了個冷戰,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沖著木頭叫道:“快收拾東西,他們的人來了!” “來這?”木頭有些詫異。 我慌慌張張打翻了望遠鏡的支架,叫道:“不知道,反正我感覺很不好。”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和恐慌。 木頭沒再說話,迅速將手中的信揉進口袋,然後拆卸定神杵裝進袋子。又過來把望遠鏡的支架拆裝好。在最短時間裡領著我奪門而去。 木頭為了能連夜來找我,特意開車過來,他買了輛二手金杯。車子停在街道對麵的電腦城地麵停車場,金杯這種車的好處就是無論停在哪裡都毫不顯眼。 木頭將東西扔在了副駕座位的下方,示意我座副駕。車子很快上了街道,我緊張地頻頻向後張望,生怕紋身幫的人跟過來。 等車子平安駛上高速,我才問道:“房還沒退!” 木頭瞥了我一眼道:“我會請這邊的同事幫忙退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又瞥了我一眼,然後抿住了嘴唇。 我知道他想問信的來源,見時間充裕,路途沉悶,是該把所有的事全盤脫出了,於是從黃霄來找我開始說起,一直講到成功取得聯係。 聽完所有闡述,木頭皺著眉,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正在歸納總結向我發問。我趕緊在他發問前將自己的問題先拋了出來:“啟明叔在信上說了什麼?” 木頭緊握方向盤的食指微微向上抬了一下,才回道:“現在還不清楚,小時候父親為了鍛煉我的記憶力,特意發明了一套密碼,我們用來做猜字遊戲。有些密碼的譯法我忘了,得回家查找一下才能完整解讀出這封信的內容。” 木頭在撒謊,為了來不欺騙我,他的話做到了字斟句酌,我隻得囑咐道:“這次出門讓我徹底領會了孤軍奮戰的滋味,有好幾回差點喪命。如果我們待在一起,就算遇到危險……” 木頭轉頭看了我一眼,沉聲應道:“知道了。” 我感覺這個回答很玄乎,絲毫沒有承諾的意味。 “如果說,胖子給你鈴鐺是為了讓你安心在島上待著,那麼蒙麵女人給你鈴鐺又是為什麼呢?聽你的敘述,我也認為胖子和蒙麵人是一夥的,隻是他們在處理你的安置問題上發生了分歧。”木頭趕緊岔開話題總結道。 “他們會不會是在通過我將鈴鐺交到你手上呢?畢竟另外三隻鈴鐺都跟你有關。”我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答案,五隻五玄鈴都在木頭的手上了,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