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夢(1 / 1)

野蠻之境 靈樽 7005 字 2024-03-17

楊清言將身體撲到瑞斯的蛇身上,用匕首揮走禿鷲。   瑞斯傷得太重了,連人形都保持不了。從傷口處正汩汩地冒出黑煙,傷口受黑煙腐蝕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腐臭。楊清言被熏得難受,從包裡拿了根帕子打濕了水包住口鼻。   “瑞斯!瑞斯!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楊清言在瑞斯耳邊呼喊。   不管她怎麼叫瑞斯都沒反應,蛇類的呼吸本來就弱,如果不是契約裡可以感應到瑞斯的生命這樣看去瑞斯就和死了差不多。   楊清言拖著瘸腿把藏在草叢中的登山包拿出來,用急救箱裡的消毒酒精給自己和獵刀做一遍消毒。   在獵刀刀身放在傷口上的瞬間,伴隨著“滋啦~”的聲音,黑煙就消失了。   果然,妙妙不會無緣無故地送她刀。   楊清言隨即動作迅速地將瑞斯全身都凈化一遍,黑煙雖然凈化了但是傷口處的肉已經被腐蝕成了黑色,這些肉隻能剔除。   條件有限隻能將溪水燒開後用眷顧之力降溫來沖洗傷口裡的小石子,再用縫合針線依次縫合撕裂的肌肉和皮膚。   縫合針和繡花針不同,是像魚鉤一樣的三角形,可以很好的穿梭在肌肉層中。   楊清言接受過一些醫療方麵的培訓能處理這些外傷,但第一次實際操作難免有些畏畏縮縮手抖了好幾下。   還好瑞斯現在昏迷著感受不到痛,手指挽了個手術結這才算處理好一個傷口。   瑞斯蛇身巨大,光是一個腦袋就比磨盤還大,身上傷口也多。楊清言就從傍晚一直乾到天黑,看不見了就叼個手電筒繼續乾,溪水燒了一鍋又一鍋,剔除腐肉,燒水,重新傷口,縫合,打結,做了一遍又一遍。   最開始手法還有些生疏到最後楊清言已經可以熟練掌握縫合技巧了。這可能就是老師說的熟能生巧,實戰見真章吧。   傷口都處理好,再用毛巾打濕水擦去瑞斯身上的血汙,忙活好一陣之後瑞斯終於不是之前那個慘兮兮的樣子了。   楊清言能明顯感覺到瑞斯的生命力在緩緩恢復,做完這一切之後楊清言已經累到抬不起一根手指,身上的痛也開始麻木。   把剔除的腐肉燒掉無害化處理,又吃了幾個果子,她從早上出來後就什麼也沒吃,現在餓得燒心,咀嚼都沒力氣了。   啊,不行!她現在身上,手上,臉上都是伊努格的血,都乾巴了,她一動就像脫落的老樹皮一樣往下掉。   這她可忍不了,就著冰涼的溪水把臉和手草草洗了,換了件灰色的備用衣服。   楊清言抱著開山斧來到洞外蜷縮在瑞斯身邊,身下墊了些石床上獸皮和乾草。   瑞斯現在有一半的身子都在洞外楊清言還真怕自己睡死了竄出來什麼動物把瑞斯給啃咯。   一覺睡醒楊清言甚至感覺身上都沒有那麼痛了。眷顧之力正為她修復著身體。   楊清言摸著脖子上的墨綠平安扣,被體溫裹得溫熱。   她之前有帶項鏈嗎?這是誰送的?她感到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   瑞斯還在沉睡,但是已經比之前好多了,身上的傷口也有愈合的趨勢。   楊清言不敢走遠了就在附近捕獵,好在在野外生存這幾天她也能捕到些小動物,有時候是野雞,有時候是長了腳的兔子。   瑞斯第二天就醒了,狀態很虛弱。變不回人形,也不大能動,隻能睜著一雙大大紫色的蛇瞳望著她。   瑞斯嘶嘶嘶地吐著蛇信,楊清言也讀不懂他的意思。直接把處理好的獵物塞進瑞斯的嘴裡,好在瑞斯還有張嘴的力氣。   楊清言就這麼照顧了瑞斯幾天,每天都在不停地捕獵躲避猛獸,帶回來一些果子樹枝做一些小家具。   瑞斯靜靜地趴在一旁望著她,明明是蛇身看不出什麼表情,楊清言隻覺得瑞斯的眼神越來越露骨,隻有她在洞穴裡那道目光就一直黏在身上,眼神裡透露著溫柔,眷戀,不舍,委屈。   看得楊清言心裡毛毛的,“瑞斯,你一直看我做什麼?”楊清言受不了了直接問道。   回答楊清言是瑞斯的嘶嘶聲。好吧,那她換一個問題“你感覺好多了嗎?”   瑞斯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可以變回人型,現在?明天?”   瑞斯又點頭,看來是明天“要我給你多準備些獵物嗎?”楊清言又問,瑞斯搖頭。   “要喝水嗎?”   瑞斯點點頭,楊清言從用樹枝搭成的木桌上端下一個黑色果殼,有一個臉盆這麼大,這是她從一個乾枯的藤蔓上找到的,這種果子像葫蘆一樣成熟後外殼會變硬,將裡麵的瓜瓤掏空後用火烤乾就是一個很好的容器。   她把藤蔓上的幾個果子全摘下來了,這是最大的一個。瑞斯將嘴埋進水裡一下子就將水吸乾了,楊清言感覺自己好像養了條巨大的寵物蛇還挺有趣的。   這幾天她也沒閑著,調動著體內的眷顧之力,就和妙妙說的打坐修煉一樣,運行一個周天。她現在已經可以凝結出一個橘子大小的冰球了。   晚上楊清言照例到洞外挨著瑞斯睡,淡藍色的月光淺淺灑在兩人身上,楊清言沉沉睡去。   瑞斯慢慢化作人形,強大的愈合能力讓他不過短短幾天就恢復傷可見骨的傷口也隻留下一道淡淡的還在愈合的疤痕。   瑞斯將熟睡的楊清言抱在懷中放在石床上,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之後變回蛇身將石床盤繞起來護在懷中。   “清言,清言,別睡了。你這次睡得太久了。”   “妙妙?”楊清言在夢中聽見妙妙的聲音周圍一片漆黑。   “你也該醒醒了,睡太久對身體不好。”   妙妙在叫她起床?對,她想起來了。她在夢中,她在記憶裡。   “可是,瑞斯的身體還沒好……我還想再呆幾天。”   “清言!”妙妙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這隻是你的記憶,你要認清現實和夢境。”   “已經發生的事不可以改變,你留再久也沒用。人不能一直活在夢裡。”   “我……好吧妙妙,我該怎麼醒來。”前幾次都是她自然醒來的,這次過了很久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你要有強烈的回到現實的念頭,你記住意識決定形態。剩下的平安扣項鏈會幫你。”   “好吧,我試試。”   “不!不要!小言不要走!”瑞斯的聲音突然傳來。   “瑞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楊清言趕緊自己現實中的身體好像被蟒蛇纏繞般窒息感開始在胸腔中傳來。   “遭了!清言快醒來!”   “為什麼又要走!為什麼你對我這麼殘忍,讓我在希望中無限地等待!”瑞斯的聲音充滿絕望。   “快醒過來!這些都是假象!不要被騙了!”   “你說過愛我的,你說過會留下來的!你承諾過的!”   為什麼?這不是她的記憶嗎?瑞斯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兩人的聲音在楊清言的腦中不斷響起,她隻覺得腦袋要爆炸了!   “一起留下吧。”妙妙和瑞斯的聲音扭到一起怪異地說著。   “啊!!!”楊清言從床上坐起,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楊清言用雙手抱著頭,她感覺那兩種聲音還留在自己的腦子裡打架。   “怎麼了!怎麼了!”妙妙穿著睡衣,隻披了件外套,踢著拖鞋就跑來了。   “沒事,做噩夢了。”楊清言說著。   “妙妙,”楊清言看著妙妙突然問道“你送我的平安扣,是做什麼的?”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幫助你不會在夢境裡迷失的呀。你還不信我嗎?”妙妙說著。   “沒事,我就問問而已,有些記不起了。”   “你沒事吧?這次入夢很可怕嗎?”妙妙坐到床邊,一隻手搭在楊清言的肩上摟著她。   楊清言隻是搖頭,她還沒搞清楚狀況。“要不就算了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回憶。”妙妙勸說著“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難受呢。”   “妙妙,你不是一直說個人有個人的宿命,不必強求嗎?”妙妙從一開始到是很反常地勸她。   妙妙遲疑了一下認真地說“你可是我的摯友,這怎麼能一樣呢。”   “你說過,介入他人因果是修行人的大忌。你從小就和我這樣說,怎麼現在就忘了呢。”   “入夢是件危險的事,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這也是你說的,你怎麼又跑到另一處房間去睡覺呢?”   楊清言盯著妙妙的臉,漆黑的眼瞳好似有個漩渦。   “林妙心。”   妙妙的臉直接僵住了。淺藍色的月光從窗欞照射進來,楊清言看清月光下妙妙開始扭曲起來。   ………………   “嗬!”楊清言睜眼從夢中醒來張著嘴大量急促地呼吸著空氣。   “咳!咳咳咳!嘔——”楊清言彎著腰不要命地咳起來,最後從喉嚨裡吐出一個圓圓的像肉球一樣的洞穴。   肉球表麵布滿藍色像是血管一樣的根須,裹滿了粘液,根須一樣的觸手在空氣中不停地扭動。洞裡漆黑一片,月光剛好傾,楊清言剛好看清,肉球在灑下來在藍色的月光下更是怪異,楊清言被這一幕惡心壞了,不停地乾嘔。   “小言,你沒事吧!”瑞斯已經變回人型,輕拍著楊清言的背。   “我沒事,”楊清言搖搖頭說著“這個是什麼?”   瑞斯看著地上的肉球,肉球已經動得越來越慢了,漸漸失去活力的樣子“曼奴伊?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是說它隻會寄生到瀕死的獸人或動物身上嗎?”   “我不知道,確實是這樣的。”瑞斯將那個肉球凍住然後一尾巴拍碎了。   楊清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就被寄生了,是一開始嗎?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被寄生的獸人,也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就被寄生了。   “應該是之前遇到的那個獸人,當時就被寄生了,後麵等我放鬆下來就曼奴伊就開始生長了。”   “也有可能是這樣。”瑞斯回答到,情緒有些低落。   “沒事,至少我們應證了一件事。曼奴伊不是寄生在瀕死的獸人身上,而是一開始就會被寄生,等到獸人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會開始生長。”   “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知識不是嗎?”楊清言笑著說,她現在想起了一切,不過她現在有些懷疑,她之前的記憶,現世的生活,妙妙,是不是幻覺。   如果是的話,她該怎麼辦?楊清言心底開始蔓延出一股恐慌,她之前經歷的都是假象嗎?   楊清言雙眼無神,右手慢慢向頸間摸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幻覺嗎?   現世,是假的嗎……   “小言,你要去部落嗎?”   “嗯?什麼?”她剛剛在想事情,沒聽清瑞斯說的什麼。   瑞斯雙手環住楊清言,將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窩之中,貪婪地呼吸著楊清言的氣味,有一種梔子花混合著雪水融化的味道,他很喜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隻有這樣瑞斯才能感覺到擁有她的真實感“隻要呆在森林裡你就有數不盡的危險,也許回到部落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瑞斯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要送我去部落?”楊清言拖著瑞斯的後腦從頸椎上摸著光滑銀發慢慢順下去一下又一下地給瑞斯順毛問道“你也會去嗎?”   如果說獸人保留了一部分獸性的話,那這個動作能夠很好讓動物感到滿足和放鬆,但是這是訓狗的,要清言不知道對蛇有沒有用。   瑞斯像是被愉悅到舒展著背脊,整個人像是要融化在楊清言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眷戀說著“我會送你去草食獸人的部落,”草食獸人戰力不高他好拿捏“馬上就要入冬了,我們可以等冬季過去去海邊生活,好嗎?”瑞斯看著楊清言的臉期待著她的回答。   “可是,人家會收留我這個外族人嗎?”楊清言有些遲疑,原始生活下的社會體係可是很排外的。   “沒關係,他們人……還挺好說話的。”瑞斯笑了笑。   “是嗎?那太好了。”兩人相視一笑,一個發自內心地高興,一個為自己的計劃成功而高興。   “那個部落是什麼樣的?”   “我和那裡的族長做過幾次交易,你放心,族長是聰明人,他會同意這次交易的。”   “嗯。”楊清言笑著看向瑞斯。   “清言,都睡這麼久了。你也該醒了吧。”妙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清言轉頭看去,看清了妙妙的臉。   妙妙嘟著嘴說著“你這次睡了好久,我守了你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