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1 / 1)

野蠻之境 靈樽 6970 字 2024-03-17

妙妙彎著腰看著自己,臉都要貼上來了。楊清言伸手推開妙妙的圓臉坐起來“對不起啦,我也沒想到這次會這麼久。”   “所以呢,這次是什麼。”妙妙打了個哈欠。   “還記得當初追我的那個獨眼怪物嗎?”   “記得,怎麼了?”   “我把它殺了。”楊清言看著自己手掌,握了握,身體裡並沒有力量匯聚的感覺。就像擊殺伊努格的那一次是個夢一般。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妙妙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半趴在床邊想要睡覺。   “好了,辛苦你了。快睡吧,今天我做飯掃院子。”   “嗯”妙妙迷迷糊糊地點點頭,脫了外套和鞋子就拱進被子裡去。“我先睡一會兒。”   楊清言替妙妙掖好被角就穿著粗布道袍起身,摸向頸間,一枚墨綠的玉質平安扣靜靜地墜在胸口上。   看來這個東西並不會被她帶進夢裡去。   道觀的日常很平淡,楊清言今天隻需要掃院子,把水缸打滿水,做飯,晚上和妙妙他們一起誦經。   在閑下來的時間裡楊清言總會想起瑞斯,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神態,他白色的蛇鱗和銀綢緞似的長發,豐盈的胸肌和緊致的腹肌……   等等!她在想什麼!快打住!楊清言拍了拍自己通紅的臉。   這種感覺好像她真的戀愛了,她——愛上了瑞斯!?   楊清言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那她回來之後瑞斯會怎麼樣?   被摯愛拋棄後他會不會在那個廣袤無垠的獸世一遍又一遍地找尋自己的身影,在每一個夜晚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楊清言不敢想,這對於瑞斯來說太殘忍了。她開始害怕了,害怕記憶中,夢境的最後瑞斯開始哭泣,就像曼奴伊的幻境裡一樣絕望而哀傷。   楊清言不敢細想,隻能在庭院掃著落葉來麻痹自己,屋裡青鬆道長正誦讀著早晨的功課,熟悉的熏香和誦經的聲音一起從裡屋裡穿出來。   楊清言一邊默念著清心決一邊仰望著庭院裡的梧桐樹。   據說這顆梧桐已經有千年了,它的枝乾樹葉覆蓋了整座道觀,是歷史上唯一的女帝親手栽種的,整座道觀都建在它的根係之上。   楊清言瞇著眼呼吸著空氣中樹葉的清香,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下來,落到身上很暖和。心裡嘈雜的思緒也漸漸平靜……   真舒服啊……   “小言,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楊清言聽見瑞斯的聲音睜開眼睛看見瑞斯站在自己麵前,一臉哀傷地望著自己。再一眨眼就不見了。   難道她入夢太多開始產生幻覺了?楊清言隻當是自己看錯了,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掃帚。   當她轉頭準備回去時,鼻尖卻觸碰到一個濕漉漉的東西!   一張巨大的狼臉出現在眼前!她的嘴唇甚至觸碰到了狼濕漉漉的鼻尖。黑狼巨大溫熱的呼吸噴灑到她的臉上,吹起她耳邊的碎發。   什麼東西!楊清言暗道不好,她的心臟都好似停跳了一拍!快速向後退了幾步,身上的道袍也變成了黑色的襯衣,蟲鳴鳥叫包圍了她。   楊清言下意識從腰間皮帶上抽出開山斧護在胸前。   是之前的狼獸!   是決定回來吃掉她的嗎?!   楊清言微微俯身,手死死地握緊斧柄,隻要黑狼有動作她就立馬抽出。   太早暴露武器來激怒動物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楊清言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隻見黑狼仍留在原地沒有動,楊清言咽了口唾沫緩慢地向後退去,慢慢地退至後麵的樹林裡。   楊清言皺眉,冷汗從額間滑落。身體裡的眷顧之力開始運行,她瞄準著黑狼的要害,希望幸運女神能夠眷顧她爭取一擊必殺。   就在劍拔弩張的時刻,楊清言卻聽到了一聲輕笑。   “嗬嗬嗬。”誰?誰在笑?楊清言疑惑。   黑狼在楊清言麵前化作了一個容貌俊美卻有些陰翳的少年。   少年長眉入鬢,唇峰鋒利,眼睛就和狼的眼睛一模一樣,尖銳下勾的眼角,自帶黑色煙熏妝似的眼眶,狼眼像鉤子一般直直望進了楊清言靈魂的深處。   上身赤裸露,出青少年精壯的軀體,身下是自身幻化的黑色獸皮裙,矗立在幽暗深處半個身子隱藏著灌木叢中。   殷紅的眸子在頭發的投射的陰影下神色晦澀不明,整個人仿佛就像一隻待出竅的危險利刃。   狼少年在原地沒有動,楊清言也不敢動。他在打量楊清言的同時楊清言也在打量著他。   少年比楊清言高了一個頭左右,身體是有著流暢但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狼尾形的黑發軟軟地披在肩頭。   本應該是青春活力的年齡,膚色卻如同白紙一般,為少年增添了一絲病態的陰沉氣息,眼前的狼少年有著與青澀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城府深的感覺。   少年的手忽然動了動,楊清言立馬向後退了一大步,她的視線根本不敢從狼少年身上移開。   狼少年並沒有像楊清言想象中發動攻擊,相反他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對比之下反而是楊清言有些反應過度了。   少年伸出手遞給楊清言一個獸皮縫製的包,是要送給她的意思嗎?   楊清言站在原地思考沒有動,狼少年也沒動保持遞包的姿勢,靜靜地站著等待楊清言的決定。   狼少年微微卷曲的黑發柔順地伏在耳邊,眼眸微垂,頭上的狼耳向後折顯得極為乖巧。   楊清言思考後決定一步步慢慢挪到狼少年麵前,一隻手伸長,身體向前探一把撈過包然後迅速向後退。   “謝……謝謝啊。”   楊清言的選擇讓少年血紅色的眼眸閃耀了一下,仿佛為整個人注入了一絲活力。   少年笑了起來,暫時掃開了陰霾,就像雪地中即將被凍死的玫瑰。   “克裡斯”少年開口“我叫克裡斯。”克裡斯望著楊清言露出一個他認為最友好的微笑。   屬於狼的優雅矯健和野性的氣質完美地體現在狼族少年的身上。   “你好,我叫楊清言。”楊清言回答,她搞不清克裡斯究竟想要做什麼。   “那隻蛇獸是沒法照顧好你的,伴侶的話明顯選我更好。”   “你在說什麼?”克裡斯的直接讓楊清言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從來沒有雌性能在流浪獸的手中活過一個冬天。那條蛇肯定沒告訴你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楊清言後退一步,這個陌生獸人的一連串話語讓楊清言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   “小言!”瑞斯的聲音傳來。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克裡斯不緊不慢地說完這句話,瞬間消失在楊清言麵前就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楊清言被一條冰冷的手臂從背後抱住,冰雪的氣息撲麵而來。   瑞斯將臉埋在楊清言的頸窩處,雙臂將她緊緊地禁錮住久久不肯放鬆。   麵對瑞斯這種小孩子般的撒嬌行為楊清言無奈道“瑞斯,你怎麼啦?”   瑞斯沒有回答,狼獸殘留的味道令他作嘔,隻能用鼻子多蹭蹭楊清言溫暖的皮膚。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伴侶還沒捂熱幾天呢,就被別的雄性惦記上了。比起冷血動物雌性更喜歡溫暖強大的雄性的,等那個狼獸出現了楊清言還能想起他嗎?   楊清言對他很好,甚至是溺愛了。所以他不想其他人來分走楊清言的寵愛,也怕別人會搶走楊清言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畢竟比他優秀的雄性太多了,而且他們擁有一個強大的部族,而自己則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流浪者,自己甚至不能給楊清言一個安全的環境。   為什麼自己會是蛇獸呢……   想到這裡瑞斯就十分委屈,蛇尾慢慢地纏上楊清言的小腿。   “小言,我想——”   “你想都不要想。”   楊清言嚴厲拒絕了瑞斯,在危機四伏的森林裡她可不允許瑞斯這麼胡來。   求歡被拒絕,瑞斯更委屈了,張口就咬在楊清言裸露的頸部肌膚上用牙齒輕輕地摩挲著。毒牙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不會傷到楊清言一絲一毫。   “哈哈,好癢,別這樣,像條小狗似的。”楊清言輕笑想阻止瑞斯,但雙臂都被瑞斯抱住了一時間也動不了。   瑞斯抽出一隻手用手指鉗住楊清言的下巴向後扳讓楊清言臉麵對自己,瑞斯舔了舔嘴唇說“那就先收點利息吧。”   長舌滑如楊清言的口中開始攻城,掠地,蛇獸的霸道不容許楊清言有半點反抗。   稀薄的空氣讓楊清言難以招架,楊清言麵色潮紅想讓瑞斯停下來,無奈瑞斯上頭根本不聽。   瑞斯知道那隻狼獸說不定就在附近的某一處看著這一幕,他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那隻狼獸隻能在黑暗裡咬著手指看著自己和楊清言親熱,他的心情就無比愉悅。吻得也愈發深入起來,直到楊清言受不了才停下來。   克裡斯在陰影裡看著這刺眼的一幕,握緊拳頭,眼中的紅色愈發深沉。   怒極反笑,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陰沉與謀略。一個流浪獸人,還真當自己是號人物了。   克裡斯消失在陰影中,回到部落。諾維亞部落的景色還是一成不變一樣地令他生厭。   部落裡分布的用木頭磚石砌成的圓頂石屋,外墻用朱紅色和青金石的礦物粉末塗抹。屋頂用金色的茅草搭上中央插著幾根色彩艷麗的羽毛,門口以一張巨大的獸皮遮擋。   石屋猶如隨意撒了把石子般散落在部落各處,毫無章法。   越是接近部落中心石屋就越大裝飾就越豪華,屋簷下掛著曬乾的香草和粗製打磨的寶石原石。   屬於族長的石屋前門庭若市,有不少獸人進進出出。他們臉上都掛著笑容,手上都或多或少提了些東西。   克裡斯的目光不曾有片刻停留快步向前走去,不關這個部落怎樣發展,他根本毫不在意。   路上過路的獸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克裡斯也早就習慣了。   一個豹族少年跟了上來,和克裡斯齊肩而行。他有著豹子一樣圓而上翹的雙眼,金黃色的卷發,湛藍的眼瞳。   “克裡斯,最近怎麼都沒看到你。你在森林裡做什麼呢?”   “捕獵。”克裡斯冷冷地回答道。   “那你打打到獵物了嗎?”豹族少年看克裡斯兩手空空不禁有些擔憂“下次我陪你一起,馬上要過冬了獵物更不好找了。”   克裡斯猛地停下腳步,看著豹族少年清澈的藍瞳,那是和天空一樣一塵不染的藍色,也是克裡斯最羨慕的顏色。   “諾曼,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不要和我走太近吧。”   “可是……”   “不想被部落裡的人孤立的話就離我遠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說完這句話克裡斯就化作狼形消失在陰影中。   “克裡斯——!等等!”諾曼可追不上克裡斯,諾曼很不理解為什麼小時候的玩伴長大了會變得這樣生疏,難道就應為他是影狼一族嗎?可族長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等克裡斯回到他的住所,部落角落裡一間用茅草和石塊搭建成的簡陋的屋子。   裡麵昏暗無光,暗黑色的狼和黑暗的環境融合在一起。克裡斯臥在草墊上假寐,腦海裡全是楊清言的身影。   陰暗的角落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可是他也向往陽光,向往鮮花。   楊清言是他此生見過最美麗的雌性,美到令任何一個雄性都足以瘋狂。   但是她的美麗並不使她脆弱,他見到楊清言的時候楊清言正給予兇獸最後一擊,美麗的雌性神采飛揚,高高舉起的匕首落下宣判著褻瀆神明的兇獸迎來死亡。   猩紅的血液濺落到她雪白如瓷的臉上開出了一朵朵妖艷的花,美麗,強大,高傲。   暗中窺探的狼獸心癢難耐,不甘地搖了搖尾巴。克裡斯看見她正在被鮮花和陽光圍繞。   想要,好想要,想得到………   心中的某一處脹得厲害,克裡斯看了眼草墊旁的白色花朵,花朵已經有些蔫了,無精打采地蜷曲著花瓣。散發著微弱的和楊清言有些相像的梔子花的氣味。   克裡斯伴隨著氣味在黑暗閉上了雙眼,如果他能被鮮花包圍的話,那麼他的身上能否也染上花香呢?   嫉妒與渴望像雜草一樣在少年的心中瘋狂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