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來時,陸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踏上返程。 倒也不是維蘭克多讓人討厭,就是在體驗了幾把深空行走以後她有種恐高癥犯了的感覺,每天睡覺都覺得自己要從床上掉下去。 那種失重感太可怕了,她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要在沒重力的情況下晃勻了。 但她的恐懼似乎引來了克裡昂的興趣。 她從生存艙裡醒來就是一副都行都ok的樣子,哪怕被吸血,要變成自己不熟悉的物種也就是坦然接受,她還是第一次麵對什麼東西那麼害怕。 他玩了兩把拋接,發現陸秋臉色前所未有的白以後才停下手來。 陸秋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抖得像篩子。 克裡昂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即使兩邊的聲音隻能從航空服的通訊設施傳送,他也能聽到懷裡人如鼓擂般的心跳和喘氣聲。 隔著頭盔的透明層,甚至能看到她緊縮的瞳孔。 “抱歉。”他拍了拍她的背,直到回到衛星內部前都再沒放開過手。 陸秋覺得自己還是很傳統的那種人,狹義的人,腳踏實地,頭頂群星,當年要是她去考什麼航天員,指定一把就刷下來了。 但很奇怪的是,即使在這種極端害怕的情況下,她還是能控製著自己保持普通人的樣子,而不是露出利齒血瞳,把眼前造成恐慌的人撕吧撕吧吃了。 對血族來說,進入警戒模式好像是本能,就像抬手走路一樣簡單,陸秋覺得當初的轉變果然是出了很大的問題,好在她真殘血了還是能暴血的。 能用就行,能用就行。 踩上帝都機場土地的瞬間,她的心終於落回肚皮。 看到恢復歸隊的羅溫和古麗亞,陸秋更是感覺親切。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羅溫,我還以為你不行了。” “呸呸。”羅溫剛才還感動不行,聽到這話眼淚全縮了回去,而且還挺汗顏的,親王殿下讓她保護脆弱的人類,結果最後她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個:“隻是輕傷而已。” 全身皮膚+黏膜多處灼傷,理論上確實是輕傷,主要是看著惡心點所以讓人害怕。 古麗亞隻是暫時陪同,已經回歸本身的護衛工作,遠遠朝著陸秋點頭。 沒什麼大傷亡,真是太好了。 克裡昂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奔赴元老院。 他真的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去開會的路上。 坐著粉紅小飛船回到格蘭德莊園,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雖然才住了兩個多月,但她好像已經非常習慣這裡了, 莊園裡的下人們看到她回來,也很友好地打著招呼。 “所以說,最後是成功了麼。”和羅溫兩個人走在沒什麼人的地方,她才小心地問道。 上次她實在太菜了,除了一開始的掙紮,一大半時間是暈著的,甚至還要陸秋這個當時還算是柔弱人類的人保護。 “成了,也沒成吧,說來話長。”她深沉地嘆了口氣。 她是能表現出血族攻擊性的,雖然不太可控,但血族那些犬齒、低溫、玻璃胃的問題又沒有。 其實她自己還挺滿意。 但說起這事,感覺大家都把她當個殘廢。 尤其是審判者號上的船員們,看到她在乾什麼,哪怕是拿著個餅都相當憐愛地提出幫她拿。 伊萬也是,知道她的情況以後總是帶著可憐的眼神看她。甚至那天看克裡昂跟她在衛星外玩拋接,還教訓了克裡昂一頓。 弄得她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可能是個殘廢了。 “大概是,亞種表現吧。”羅溫不愧是專業人士,想了想,提出一個相對好聽的解釋。 “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亞種有很多表現型,說不準,除非……”她露出一個溫柔又不懷好意的笑容。 “想都別想。”陸秋就知道她把自己剖了的想法是一點沒變。 “好吧,大家都和你一樣,所以我們也沒什麼資料,隻有一些猜想。”她聳聳肩。 “無所謂,不影響生活就行。”陸秋對自己要求不高,天天被克裡昂訓練,她自覺還是有兩下子的,不會被人當口糧吃了就行。 知道陸秋的新誌願以後,羅溫不置可否:“我還以為你會選更掙錢的專業。” “環境修復不值錢嗎?” “環境建設值錢,修復不值錢。” 陸秋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畢竟現在都星辰大海了,破壞了一顆星球的環境怎麼辦,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換下一顆啊。 哪怕環境沒那麼宜居,隻要造出鋼鐵堡壘就好。況且血族們適應力也極強,超高溫和超低溫對他們來說問題都不大。 真是相當傲慢。 “不過你現在還是擔心入學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羅溫殘酷地指出現在的問題:“亞種很難通過入學考試。” “放心,我有在自學。”陸秋得意地點開光屏,展示她的資料。 考試可是老中的強項。 “雖然筆試也很重要吧……”有親王大人在,羅溫覺得入學其實問題不大,但是…… “聽說最近幾年考核身體機分數能占到很高的比例。” “我身體挺好的啊。”陸秋拍拍胸脯,哪怕不暴血,她跑跳的數據也相當不錯了。 羅溫搖搖頭:“我回去問問留校的師兄他們。” 這件事暫時被拋在腦後,畢竟真的開學還兩個來月。 晚上克裡昂回來的時候,她吃完飯正在外麵溜達,繞著中庭轉了幾圈,把什麼樹什麼作物種哪片都安排好了。 現在薇薇安花全部凋謝了,枝葉倒是長得繁茂,而且葉片是很少見的紫色,園丁把破壞嚴重的部分清理乾凈,大片的銀紫色海水一樣在夜風中翻湧。 “回來了。”聽到腳步聲,她暫停了植物土壤觀察,站了起來。 長廊上的克裡昂一身軍裝,和白天分開的時候沒什麼不一樣,隻是眼睛發著淡淡的藍綠色的光。 他眼睛能發光她知道,小夜燈似的,隻是今天好像哪裡不一樣。 這光就跟要斷電了一樣明滅閃爍。 他也沒回答,隻是站在那遠遠看著她。 “你眼睛怎麼了。”她越過帶刺的花枝,走到他身邊。 他好像有些困,眼皮顫了顫,眼睛的光一下斷了,整個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