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有遠慮,必有遠憂(1 / 1)

比起來時,陸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踏上返程。   倒也不是維蘭克多讓人討厭,就是在體驗了幾把深空行走以後她有種恐高癥犯了的感覺,每天睡覺都覺得自己要從床上掉下去。   那種失重感太可怕了,她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要在沒重力的情況下晃勻了。   但她的恐懼似乎引來了克裡昂的興趣。   她從生存艙裡醒來就是一副都行都ok的樣子,哪怕被吸血,要變成自己不熟悉的物種也就是坦然接受,她還是第一次麵對什麼東西那麼害怕。   他玩了兩把拋接,發現陸秋臉色前所未有的白以後才停下手來。   陸秋八爪魚一樣掛在他身上,抖得像篩子。   克裡昂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即使兩邊的聲音隻能從航空服的通訊設施傳送,他也能聽到懷裡人如鼓擂般的心跳和喘氣聲。   隔著頭盔的透明層,甚至能看到她緊縮的瞳孔。   “抱歉。”他拍了拍她的背,直到回到衛星內部前都再沒放開過手。   陸秋覺得自己還是很傳統的那種人,狹義的人,腳踏實地,頭頂群星,當年要是她去考什麼航天員,指定一把就刷下來了。   但很奇怪的是,即使在這種極端害怕的情況下,她還是能控製著自己保持普通人的樣子,而不是露出利齒血瞳,把眼前造成恐慌的人撕吧撕吧吃了。   對血族來說,進入警戒模式好像是本能,就像抬手走路一樣簡單,陸秋覺得當初的轉變果然是出了很大的問題,好在她真殘血了還是能暴血的。   能用就行,能用就行。   踩上帝都機場土地的瞬間,她的心終於落回肚皮。   看到恢復歸隊的羅溫和古麗亞,陸秋更是感覺親切。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羅溫,我還以為你不行了。”   “呸呸。”羅溫剛才還感動不行,聽到這話眼淚全縮了回去,而且還挺汗顏的,親王殿下讓她保護脆弱的人類,結果最後她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個:“隻是輕傷而已。”   全身皮膚+黏膜多處灼傷,理論上確實是輕傷,主要是看著惡心點所以讓人害怕。   古麗亞隻是暫時陪同,已經回歸本身的護衛工作,遠遠朝著陸秋點頭。   沒什麼大傷亡,真是太好了。   克裡昂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奔赴元老院。   他真的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去開會的路上。   坐著粉紅小飛船回到格蘭德莊園,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雖然才住了兩個多月,但她好像已經非常習慣這裡了,   莊園裡的下人們看到她回來,也很友好地打著招呼。   “所以說,最後是成功了麼。”和羅溫兩個人走在沒什麼人的地方,她才小心地問道。   上次她實在太菜了,除了一開始的掙紮,一大半時間是暈著的,甚至還要陸秋這個當時還算是柔弱人類的人保護。   “成了,也沒成吧,說來話長。”她深沉地嘆了口氣。   她是能表現出血族攻擊性的,雖然不太可控,但血族那些犬齒、低溫、玻璃胃的問題又沒有。   其實她自己還挺滿意。   但說起這事,感覺大家都把她當個殘廢。   尤其是審判者號上的船員們,看到她在乾什麼,哪怕是拿著個餅都相當憐愛地提出幫她拿。   伊萬也是,知道她的情況以後總是帶著可憐的眼神看她。甚至那天看克裡昂跟她在衛星外玩拋接,還教訓了克裡昂一頓。   弄得她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可能是個殘廢了。   “大概是,亞種表現吧。”羅溫不愧是專業人士,想了想,提出一個相對好聽的解釋。   “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亞種有很多表現型,說不準,除非……”她露出一個溫柔又不懷好意的笑容。   “想都別想。”陸秋就知道她把自己剖了的想法是一點沒變。   “好吧,大家都和你一樣,所以我們也沒什麼資料,隻有一些猜想。”她聳聳肩。   “無所謂,不影響生活就行。”陸秋對自己要求不高,天天被克裡昂訓練,她自覺還是有兩下子的,不會被人當口糧吃了就行。   知道陸秋的新誌願以後,羅溫不置可否:“我還以為你會選更掙錢的專業。”   “環境修復不值錢嗎?”   “環境建設值錢,修復不值錢。”   陸秋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畢竟現在都星辰大海了,破壞了一顆星球的環境怎麼辦,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換下一顆啊。   哪怕環境沒那麼宜居,隻要造出鋼鐵堡壘就好。況且血族們適應力也極強,超高溫和超低溫對他們來說問題都不大。   真是相當傲慢。   “不過你現在還是擔心入學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羅溫殘酷地指出現在的問題:“亞種很難通過入學考試。”   “放心,我有在自學。”陸秋得意地點開光屏,展示她的資料。   考試可是老中的強項。   “雖然筆試也很重要吧……”有親王大人在,羅溫覺得入學其實問題不大,但是……   “聽說最近幾年考核身體機分數能占到很高的比例。”   “我身體挺好的啊。”陸秋拍拍胸脯,哪怕不暴血,她跑跳的數據也相當不錯了。   羅溫搖搖頭:“我回去問問留校的師兄他們。”   這件事暫時被拋在腦後,畢竟真的開學還兩個來月。   晚上克裡昂回來的時候,她吃完飯正在外麵溜達,繞著中庭轉了幾圈,把什麼樹什麼作物種哪片都安排好了。   現在薇薇安花全部凋謝了,枝葉倒是長得繁茂,而且葉片是很少見的紫色,園丁把破壞嚴重的部分清理乾凈,大片的銀紫色海水一樣在夜風中翻湧。   “回來了。”聽到腳步聲,她暫停了植物土壤觀察,站了起來。   長廊上的克裡昂一身軍裝,和白天分開的時候沒什麼不一樣,隻是眼睛發著淡淡的藍綠色的光。   他眼睛能發光她知道,小夜燈似的,隻是今天好像哪裡不一樣。   這光就跟要斷電了一樣明滅閃爍。   他也沒回答,隻是站在那遠遠看著她。   “你眼睛怎麼了。”她越過帶刺的花枝,走到他身邊。   他好像有些困,眼皮顫了顫,眼睛的光一下斷了,整個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