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哈托在建立帝國後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移民。為降低統治成本,他采用以夷製夷的方式,將帝國的國民逐步按照族別分配到十座地方城鎮及周邊地區,交由封疆大吏們管理。除了派部分蟑螂間諜進去監視,這位皇帝對這些地區的態度很簡單:隻要不造反,定期繳納稅賦和資源就對他們的事務不聞不問。 其實,蘇哈托這頭多疑的老豬也想做到中央集權,但是一沒實力(地方實力派的勢力依然強大),二沒精力(忙著大吃大喝呢,還要應付一大堆此起彼伏的起義),最後隻好作罷。 在移民政策的刺激下,蘇哈托此前劃定大麵積禁區和保留區並禁止其他動物進入的政策迅速釀成了惡果。加上帝國的部分土地被起義軍占領,地方十鎮拿不出足夠的土地容納如此之多的移民,各封地都擠滿了動物,食物極其匱乏,封疆大吏們隻得聯合向中央送信告急,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底帝國就會崩潰。蘇哈托本想讓中央多囤積一些土地,通過這些土地供給的食物鞏固自己的豬族福壽軍基本盤,進一步保證他們的忠誠,不過現在看來他的計劃明顯破產了,讓出土地是大勢所趨。 但蘇哈托還是不希望滿是豬族的首都被他族民眾所填滿。於是他把非首都地區的中央直轄區分割成三百餘社區,委任大量中下層黨徒進行編戶齊民工作,並讓社區內的動物負責地方防務和各項生產建設工作。按理說,這一舉措有利於地方穩定,也可以作為對之前強製移民給民眾們帶來災難一事的彌補。 但對蟲豸抱有希望最後總會失望。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隻知享樂,下派黨徒的素質也高不到哪去。何況福壽政權乾部的整體素質已經不能用良莠不齊來形容,簡直稱得上群魔亂舞。這些家夥在地方上胡作非為,引發了不少基層民眾的反彈,導致很多動物紛紛逃離屬地投靠了抖森或羽毛球。他們下鄉非但沒有起到安撫獸心的作用,反倒進一步加劇了基層的混亂狀況。 在逃亡群眾的鼎力支持下,起義部隊們的勢力迅速鞏固。抖森帶著“復仇軍”迅速占領了多座礦山和綠色保留地,將負責看守那些地方的豬族屠戮殆盡並作為食物。羽毛球也不甘示弱,帶著“自由聯軍”輕鬆攻下了邊緣地區的大片田地和幾處城市保留地。但對蘇哈托威脅最大的動物並非這倆,而是另有其禽。 在靠近首都福壽城的一處農場,一隻原本就對蘇哈托的所作所為極其不滿的白鵝羽輕鴻因拒絕移民正式舉義。他以“創仁政,伐無道”為口號,串聯了多地反對派共同組建了“仁字軍”。“仁字軍”結構較鬆散,分為多個支隊,在帝國各處進行遊擊戰爭,多次重創蘇哈托直轄區內部的基層組織,大大削弱了對手的地方控製力。甚至在蘇哈托疏於防範的保留地中開辟了多塊根據地,使禁令成為一紙空文,逐漸發展成不遜於“復仇軍”和“自由聯軍”的強大力量,並與兩者合作對抗福壽帝國朝廷。相比另兩支部隊,“仁字軍”的活動區域更靠近福壽帝國的中樞,時不時就會在首都附近搞點大新聞,擾的豬族權貴們心神不寧。 起初,蘇哈托在得知仁字軍存在後還自欺欺人地認為優勢在我,覺得羽輕鴻一派不過是一群小毛賊,尚不需要他去重視。直到幾天後,靠近首都的某一“仁字軍”分支潛入了福壽軍的軍營並點燃了其中的炸藥,擊殺了三十幾個蘇哈托的忠誠黨徒並溜之大吉。承受了慘重損失的蘇哈托這才如夢初醒,慌張地開啟了對三大起義軍的進剿工作,從中央調集了大量家畜福壽軍出征,向起義部隊根據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按理說,坐擁著帝國的大量資源和大量火器,還有著遠多於起義軍的兵力,蘇哈托就是硬耗也能耗死對麵。但福壽軍的實際戰況卻並不理想。三支起義軍的指揮官們靠著自身廣泛的群眾基礎、遠比福壽軍頑強的意誌和高超的戰術水平,生生把戰況拖成了平局。反觀福壽軍一邊,不了解情況的蘇哈托還常常下旨進行各種奇葩指揮,成功的拖累了自己嫡係軍隊的進攻。 在蘇哈托的神助攻下,資源充足的福壽軍混成了對手的經驗包。起義軍屢戰屢勝,甚至開始反攻……出於作為福壽帝國第一軍師的責任感,本想安然享樂的裡賓特洛甫終於看不下去了。為了避免蘇哈托的騷操作把帝國搞崩,他主動請纓下場處理自家主公留的爛攤子,並施行了三項政策應對洶湧的起義狂潮。 首先,裡賓特洛甫以出賣更多資源為條件,從施瓦辛格那裡換取了更多先進武器以增強軍備,從而實現了對起義軍的火力壓製,給予其很大殺傷,逐步了占據正麵戰場上的優勢。 征得蘇哈托同意後,裡賓特洛甫迅速實行了第二項政策。這位軍師改弦更章,不再指依托中央部隊的戰力,而是選擇“以夷製夷”,號召十城封疆大吏共討起義軍,並宣布如果他們從起義軍手中奪得了土地可以分得其中六成。裡賓特洛甫深知放權給地頭蛇很危險,有被反噬的危險,但這卻是鎮壓起義的最好方法。這一政策在明麵上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十城都派出了大量部隊協助家畜福壽軍,土地的利益似乎成功讓地方勢力參與到鎮壓活動中,起義軍的根據地也迅速被壓縮和侵蝕。 但在暗地裡,鎮壓活動並不像明麵上那麼順利,各城的做法實則是不一樣的:萬金城、鐵彈城和喙州城三支勢力的領導者對蘇哈托最為忠誠,又受到了土地的誘惑,選擇全力“剿匪”。但尷尬的是他們的領地附近起義軍並不多,跨境執法又頗為麻煩,所以很難對起義形成有效的殺傷。而角州、蹄州、毛州、雜州都有一些地方實力派或是為護本族的犢子,或是為了擴充自己的勢力,或是為兩頭下注,主張給起義軍一個投誠的機會。在地方實力派和起義軍領袖的心照不宣下,一些起義軍部隊名義上投誠於這些勢力,但實質上在地方實力派們的默許下保留過去的建製,伺機而動,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城中的蘇哈托黨徒進行的。而在另外三州更離譜,格陵蘭、格爾、維克托爾三個優秀演員相互串聯,共同打造了爪州、齒州、洞州三城的內鬼大本營,成建製地改編和幫助了大量陷入困境的起義部隊,接管了他們的大部分土地,並虛偽地不斷向中央報捷。 據後來統計,以上七州的地方實力派先後直接庇護了近四成的起義軍,但起義軍明麵上的“減員”還要更多。事實上,起義軍一共“投降”了七成左右,另外“歸順”的三成動物本來應該由福壽帝國下派的蘇哈托嫡係乾部監視。但老福壽軍中較為勇敢和忠誠的那些蘇哈托黨徒絕大多數已經在之前的基層戰爭中死傷殆盡,餘下的貪生怕死之徒也不敢去監管這些家夥。不得已,無可奈何的裡賓特洛甫隻好讓地方實力派出官員去管理他們,而這些新派官員很快就被假投誠的起義部隊們發展成了自己人。 起義軍明麵上的人口減少和占地縮減使得蘇哈托非常高興,這位皇帝再次變得樂觀了起來,認為裡賓特洛甫的“剿匪”工作起了成效。但親自負責此事的第一軍師可不這麼想,他早看明白了地方實際遍地內鬼,危機並未遠去。為了打壓從中央到地方可能潛藏的“起義軍餘孽”,他拍板使用了最狠的一招:肅反。 裡賓特洛甫的肅反整體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以“圍獵式肅反”為主,他親自出巡並組織福壽、萬金、鐵彈、喙州四城軍隊聯合搜剿潛藏在保留地之內的起義軍。經過一係列戰鬥,減員後剩餘的三成起義軍死了三分之一,其他義軍要麼被迫潛伏在一些獸跡罕至或易守難攻之地,要麼跟隨三大起義軍的主力撤出保留地,進行戰略轉移。在確定起義軍已經翻不起大浪後,裡賓特洛甫命各路人馬鳴金收兵,把馬拉任命為肅反委員會會長,並讓他對保留地的邊界進行搜剿。他選擇這種做法是別有深意的:為了清除可能對帝國造成威脅了中間群眾力量。保留地邊界一向不夠明確,一些生活在交界處的動物成了自由民,沒有被納入地方十城或編戶齊民的體係中。裡賓特洛甫懷疑他們會和義軍勾連,因此命令馬拉對其進行審查,有問題者抄沒家產並直接殺死,無問題者則編入社區戶藉。後麵的事情大家從道德層麵上推斷應該已經猜到了,馬拉一眾在這些地區濫殺無辜,四處搶掠,受審的自由民們多半被誣陷迫害至死,少數奮起反抗投了起義軍,最終通過審查被編入戶籍的不足1/10。但罪魁禍首馬拉也沒得意太久,他最後捅了個大簍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僅因此死於非命,還給帝國招致了一次可怕的報復。 大肅反的第二階段是“指標性撒網”,要求地方所有勢力完成抓捕百分之一的叛亂分子交由中央處理的硬性指標,否則視為叛國處理。這次行動確實起了效果,在地方蘇哈托黨徒的幫助下,大量親義軍動物被逮捕送往秘密監獄所在的禁區。即便地方實力派和起義軍分別通過瞞報和劫囚等手段營救了其中一部分,最後還是有六百多動物淪落敵手,在監獄內受到了殘酷折磨。 第三階段是“中央大肅反”,本質上是福壽軍首都豬族統治集團的內鬥,沒什麼好說的。唯一值得注意的點是諸如香豬一類的旁支豬族在政治鬥爭的過程中失利,逐步被邊緣化,地位顯著下降,其中的部分成員逐漸變得對福壽帝國政權有所不滿。 在裡賓特洛甫的一番操作下,福壽帝國終於在明麵上安定了下來。雖然地方上依舊暗流湧動,國算不上泰,但民起碼暫時是安了。蘇哈托也終於可以安然坐在王位上,依靠巧取豪奪享用民眾的脂膏了。如果接下來蘇哈托能痛定思痛,吃相稍微好看些,把他在帝國建立前的狡詐和野心拿出來,試著通過一些惠民政策改變他在民眾心中的形象,或許他的政權還能延續的更久。但他並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甚至出於對裡賓特洛甫政治才能的嫉妒而疏遠了自己帝國的裱糊匠,選擇沉溺於荒淫無恥的生活之中,這注定了他的帝王之路走不遠。很快,地方勢力們就會接二連三給他帶來“驚喜”,直到把他推入深淵。